304,固始汗坐等喜報,烏司巴傳來悲報
拉薩。
固始汗坐在大殿之中，心情是急切的。
他很想要知道戰爭的結局，但是卻又并不愿意率領大軍出征，而是將這個責任交給了別人。
這一次，足足有四萬固始汗的大軍出征，預備和準噶爾人前后夾擊明軍。
等待的時間是非常難熬的，尤其是這種直接關系到固始汗命運的情況更是如此。
侍奉在固始汗身邊的近臣們明顯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有人小心翼翼的提議：“汗王，要不傳幾個女子上來跳舞，再弄點酒菜？”
這是平日里固始汗最喜歡的娛樂方式，但是今天卻直接就被拒絕了。
固始汗沉吟半晌，道：“去把那個僧人帶來。”
在固始汗嘴里的僧人，說的自然就是那位高僧了。
很快，高僧就出現在了宮殿之中。
固始汗注視著高僧，發現對方變得越發的清瘦了，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嘲諷：“本汗聽說你最近在絕食？這樣做實在是太蠢了，除了把你餓死之外沒有任何用處。”
高僧依然還是那副平靜的表情，不緊不慢的坐了下來，道：“貧僧乃是出家人，汗王命人帶來的那些葷腥食物，確實是入不得貧僧之口的。”
固始汗咦了一聲：“這你也能嘗出來？”
高僧道：“葷腥之物，味道對食素之人過于明顯，即便汗王已經命人將其全部除去，但畢竟還是沾了葷腥。”
固始汗哼了一聲，道：“想不到你都被關了這么多天，居然還能注意到這種小事。”
高僧口宣一聲佛號，緩緩道：“佛祖是在我等心中的，需時時刻刻去侍奉，又怎能放松警惕呢。”
固始汗不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下去，轉而說道：“你可能不知道，今日準噶爾人還有本汗的軍隊正在城外大戰。”
高僧的臉上明顯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但沒有說什么。
固始汗的心情突然一下子就變好了，他對著高僧笑道：“本王剛剛得到的消息，準噶爾人和漢人殺的是難解難分啊，漢人并沒有占據什么上風，甚至準噶爾人獨力就能擊敗那些漢人了。”
高僧微微皺眉，輕聲口宣一聲佛號。
固始汗的心情越發的好了，他對著高僧笑道：“所以你沒想到吧？你辛辛苦苦想要讓漢人重返這片土地，但是結果呢？結果就是本汗才是這里真正的主人！”
高僧沒有開口。
固始汗大笑道：“只要等到這場戰爭結束之后，這片土地上也是時候選出一名新的轉世高僧了。你放心吧，你的好幾名弟子已經暗中向本汗效忠了，等到本汗把你結果了，自然就會有新的、真正忠誠于和碩特汗國的高僧出現。”
高僧嘆息一聲，道：“貧僧這個位置，應當是由對佛祖忠誠之人來坐，怎能以對汗王之忠誠而定呢？”
固始汗冷冷的說道：“你以為只有你們這些僧侶才能用佛祖的名義來控制民眾？讓本汗來告訴你吧，本汗用騎兵的弓箭同樣也能做到這一點！”
高僧平靜下來，對著固始汗道：“汗王，你殺生太重，實在是不符合佛祖的教導。貧僧死后，希望汗王能夠少造一些殺孽，對百姓們好一些。”
固始汗哼了一聲，道：“本汗當然會對老百姓們好，本汗會把你們寺廟之中的所有財寶都搬出來，把寺廟的所有土地都分給老百姓，這樣他們就會死心塌地的效忠本汗了，不是嗎？不會有人再記得你了，你可以安心的去了！”
固始汗說到最后，臉上已然是殺機畢露。
是的，按照固始汗的計劃，只要今天擊敗了明軍，那么這位高僧的死期也就到了！
高僧依然表情平靜，沒有再說話。
一陣腳步聲從外面傳來，在安靜的大殿之中相當引人注意。
固始汗看了一眼天色，心中隱隱約約冒出幾分驚喜。
按照時間來判斷的話，戰爭也應該是時候結束了。
果然下一刻，一名將領就出現在了固始汗的面前：“烏司巴見過大汗！”
烏司巴是固始汗麾下的頭號大將，也是今天率軍出發之人。
固始汗笑著說道：“殺了多少漢人，那個明國的太子抓到了嗎？”
烏司巴頓了一下，突然道：“臣作戰不力，請汗王恕罪！”
固始汗愣住了。
過了好一會，固始汗才道：“怎么回事？”
烏司巴道：“臣按照汗王的命令，率軍前往戰場。可沒想到當臣抵達的時候，勝負已經分出。準噶爾人不敵明軍，巴圖爾暉臺吉在敗北之后已經率軍撤退了。”
這個瞬間，固始汗似乎被一道閃電劈中了。
一旁的高僧同樣也是面帶驚訝，顯然并沒有想到這個結果。
幾秒鐘之后，高僧低低的口宣一聲佛號。
這聲佛號似乎將固始汗驚醒了，他臉色變幻數秒，道：“來人啊，把這個煩人的和尚給本汗帶下去！”
高僧被帶走。
固始汗這才轉頭看向烏司巴，此時的固始汗臉色已經極度陰冷，說話的時候似乎要從嘴巴里吹出寒風：“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來得及趕到戰場的！”
烏司巴無奈道：“汗王事先不是吩咐過了嗎？要臣在他們兩敗俱傷之際再進行出擊。”
固始汗冷冷的說道：“然后呢？”
烏司巴道：“臣聽到斥候說他們激戰正酣，就按照汗王所言放緩了進軍速度。過了一段時間后聽說準噶爾人已經發動大規模進攻，所以臣就趕忙進軍。”
“沒想到臣才剛剛進軍到離戰場差不多十里地的地方，新的消息傳來了，準噶爾人已經大敗虧輸全線潰散。臣生怕明軍回身沖殺，所以就趕緊率軍回師拉薩了。”
固始汗聽完，說不出話來。
固始汗其實是很清楚準噶爾那位巴圖爾暉臺吉對和碩特汗國的渴望，所以他才會在出戰之前特地叮囑烏司巴，等到準噶爾人盡可能損失慘重之后再進場。
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烏司巴顯然謹慎得過了頭了，竟然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明軍擊潰了巴圖爾。
固始汗沉默良久，揮了揮手：“你退下吧，讓本汗一個人好好的靜一靜。”
事到如今，固始汗的手中明明還有六萬騎兵，但是他的心中卻不知為何生出了幾絲絕望。
對于固始汗而言，這是一個注定難熬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