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鄭親王十分震驚,多爾袞感慨太遲
清國，盛京皇宮。
大政殿之中，一場會議正在召開。
一位清國官員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高聲念誦著一份戰報。
“五日前，明軍與李自成軍決戰固安城外盧溝河北岸。李自成軍強渡盧溝河，明軍殊死反擊，激戰中李自成龍旗被明軍太子朱慈烺所部火炮轟擊墜地，李自成軍遂大敗。
明軍乘勝進軍，已然占領固安城，斬首俘虜總數預計超過十萬，李自成殘部已然撤往保定，明軍正在追擊之中。”
聽完了這個戰報之后，所有在場的清國大臣盡皆動容。
濟爾哈朗一拍座椅扶手，不敢置信的說道：“這怎么可能？明軍只不過區區六萬，憑什么能打贏李自成的十幾萬人？”
濟爾哈朗所言，正是其他清國大臣所想。
憑什么？
大明憑什么贏？
多爾袞冷冷的說道：“鄭親王這個話就不對了，以少勝多這也是史書上常見的事情。”
多爾袞現在就想給濟爾哈朗一個大耳光。
早特么讓你南下你不南下，現在好了，明軍大破李自成，直接從垂死狀態又緩過氣來，看你怎么辦？
蠢貨，純純的蠢貨！
濟爾哈朗看了多爾袞一眼，哼了一聲：“睿親王你這個話就才是不對，以少勝多那是咱們大清能做的事，就明國那些爛透了的軍隊，憑什么以少勝多？”
多爾袞呵呵一笑，道：“那現在這個事情怎么解釋？”
濟爾哈朗頓了一下，道：“只能說，明國確實命不該絕！”
從濟爾哈朗的嘴里說出這句話好像有點奇怪，但如果考慮到這個時候明清兩國對峙的情況，其實又不算太過奇怪。
這個時候的清國高層，別看表面上天天喊著要南下滅明，實際上他們真正的意圖也就是當一當幾百年前的遼國，重現遼宋對峙的局面即可。
濟爾哈朗就是這種思想的最大支持者，這也就是為何多爾袞的南下屢屢遭到濟爾哈朗等人反對的原因，也就是大明不愿意和清國議和，不然濟爾哈朗必然是要大力推動議和的。
不是每一個清國高層都像多爾袞這樣野心勃勃的，像濟爾哈朗這樣的清國老一代開國貴族，他們出身于東北的深山老林之中，過的是無比險惡和艱苦的生活，現在的日子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天堂了，完全沒有更進一步的必要。
只有多爾袞以及豪格這樣的年輕一代才真正渴望戰爭，想要通過建功立業來超越父輩。
多爾袞嗤笑道：“命不該絕？鄭親王啊，這個時候你說出這種話，說明你壓根就不懂打仗！”
濟爾哈朗大怒，道：“睿親王，你這話就過分了。俺跟隨著太祖從察哈爾打到喀爾喀，從朝鮮打到明國，你說俺不會打仗？”
多爾袞淡淡的說道：“你那只是打的仗多而已，像莽夫一樣沖鋒誰不會？真正的統帥，是能看出真正戰爭之中的關鍵，就比如你，根本看不透明國這一次之所以能夠獲勝的關鍵。”
濟爾哈朗怒極反笑：“那俺倒是要問一下了，這個明國取勝的關鍵是誰呢？”
多爾袞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道：“當然就是那位明國的太子殿下，朱慈烺了。”
多爾袞話音落下，濟爾哈朗頓時忍俊不禁，笑了起來：“朱慈烺？你說的就是那個明國十五歲的黃口小兒太子？”
多爾袞嚴肅的說道：“正是。此人幾次三番在關鍵時刻逆轉局勢，不但幫助明國守住了北京城，更是幫助明國在這一次的決戰中擊潰了李自成的主力，絕對是將來我們大清的心腹大患！”
濟爾哈朗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響徹整座大殿，讓多爾袞的臉色很是難看。
過了好一會，濟爾哈朗才收斂笑聲，道：“不好意思睿親王，你說的笑話太好笑了，俺沒忍住。”
多爾袞瞇起眼睛，目光之中出現了明顯的怒意：“鄭親王，你說話不要太過分了！”
濟爾哈朗哼了一聲，道：“過分？那俺倒是要問你一下了，這明國太子朱慈烺如果真的那么強的話，為何之前的十五年里他什么都沒做？
一定要等到李自成都已經打到北京城下了，明國眼看著就要被李自成打得不行了，他才站出來，你覺得這合理嗎？”
濟爾哈朗這波反問，讓多爾袞一下子答不上來，過了好一會才道：“那是因為之前他太過年幼…”
濟爾哈朗打斷了多爾袞的話：“年幼，你和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說年幼？在俺看來，不管是十歲還是十五歲，都只是小屁孩而已。如果他十五歲就能拯救明國，那他十歲，不，十二三歲的時候總也得表現出一點什么東西來吧。
可是你再想想，過去的這十五年里，咱們大清國這邊有收到一點關于這位太子天賦異凜的匯報嗎？這么多投降大清的明國人，又有哪一個說過這位太子的優點和長處呢？”
濟爾哈朗一連串的反問，徹底讓多爾袞啞口無言。
濟爾哈朗見狀頓時越發得意，道：“所以說啊，這個所謂的少年天才太子，其實就是明國那邊搬出來鼓舞士氣的噱頭而已！他們就是想要讓所有人都覺得明國出了一個好太子，讓明國的子民們多點信心罷了。
等到真的上了戰場，難道真有人覺得一個十五歲，毛都沒長齊的黃口小兒能起什么作用？怕是只有蠢材才會相信了！”
多爾袞聞言，臉色越發難看，這濟爾哈朗是話里有話，連帶著把多爾袞也一起罵在其中啊。
偏偏濟爾哈朗的話還得到了其他清國大貴族們的認同。
“鄭親王說得對，明國人打仗的本事小，吹牛的本事大，這個大家都是知道的。”
“天天說什么天朝上國，現在還不是被俺們大清打得抱頭鼠竄？”
“就是，保定和濟南那些地方俺都光顧過，去到那里就好像是回家一樣，你還別說，明國的女子白白嫩嫩的，帶勁得很！”
帶著某種下流意義的大笑聲中，清國的大貴族們那種優越感躍然臉上。
濟爾哈朗咳嗽一聲，突然抬手，制止了眾人的話語。
“不過呢，睿親王有些地方說的話還是有道理的。原本俺們是要看著明國和李自成兩敗俱傷的，現在李自成已經吃了大敗仗，明顯不是明國的對手了。
這個時候如果俺們繼續坐視不理的話，說不定明國真就一鼓作氣把李自成給滅了。所以說啊，俺覺得大清是時候出兵去牽制一下明國了，大家覺得如何？”
這也是清朝一直以來的國策，就是利用李自成這個內鬼來削弱大明。
在過去的很多年里，每當李自成山窮水盡馬上要不行了，清國就會全力發動一波猛攻，迫使大明從中原抽調精兵猛將前往遼東迎戰，從而減輕李自成的壓力。
今天，濟爾哈朗所要做的，只不過是把黃臺吉過去那么多年里做的事情重演一遍罷了。
是以，濟爾哈朗的話立刻就得到了清國議政王大臣們的認同。
“有道理，該打一打山海關了。”
“俺們也得讓李自成緩口氣，這樣他繼續和明國對抗，就是最好的情況。”
“就是，好久沒上戰場了，正好殺幾個明國將軍玩玩，哈哈哈！”
片刻后，議政王大臣會議形成了最終的決議。
鄭親王濟爾哈朗將會率領三萬精銳南下，目標是攻占山海關！
兵力并不算多，因為清國的目標主要還是吸引大明主力回援，為李自成爭取空間。
在這個過程中，多爾袞一言不發，任憑濟爾哈朗主導了整個議事結果。
會議結束之后，多爾袞一臉平靜的離開大政殿。
剛走沒幾步，多鐸就趕緊跟了上來，急聲道：“兄長，你剛剛為啥不和那個老東西爭一爭？”
爭什么？當然就是爭那個南下的主帥之位。
多爾袞不是心心念念一直想要南下嗎？如今清國真的要南下了，但多爾袞卻反而一言不發，坐視濟爾哈朗拿到這個主帥之位，這是讓多鐸非常難以理解的。
面對著多鐸的疑惑，多爾袞仰望天空，只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現在南下？已經…太晚了！”
多鐸疑惑的問道：“就因為那個太子朱慈烺？”
多爾袞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明國是一個巨人，一個不斷衰弱的巨人，我們原本已經有了給他致命一擊的機會，但卻錯過了。多鐸啊，從今天起，做好一輩子生活在這座城池的準備吧！”
看著遠去的多爾袞，多鐸忍不住摸了摸腦袋。
盛京可是大清的京城啊，不一輩子生活在這里，還能生活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