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態度

　　皇帝哈哈大笑：“好好想，不著急！”

　　杜雍忙點頭：“遵命！”

　　這是杜雍第二次見到皇帝，離這么近，說不緊張是假的，現在皇帝還是一副長輩的模樣，讓杜雍心里更是發慌。

　　但現在是個好機會，皇帝讓提條件，還是當著杜宗承和聶青云的面，若是不好好把握，杜雍怎么對的起自己。

　　腦子轉了好幾圈，杜雍壯著膽子道：“陛下，杜雍斗膽，想討個小爵位！”

　　剛說完杜宗承就喝斥道：“胡鬧！”

　　聶青云沒有說話，眼中隱隱有佩服的光芒，以杜雍的功勞，討個小爵位并不過分，但是朝廷的爵位向來金貴，而且多是由皇帝親自賞賜或者禮部擬定，罕有自己討要的。

　　皇帝好像并不生氣，輕松笑道：“杜卿切勿動氣，是朕讓這小子提條件的嘛。”

　　杜宗承低下頭：“陛下請恕罪，都怪微臣沒有好好管教，以至于他如此狂妄！”

　　“沒那么嚴重！”

　　皇帝擺擺手，看向杜雍，淡淡道：“小爵位其實并不實惠，你討要是因為風光嗎？”

　　“不是！”

　　杜雍搖頭，認真道：“回陛下，杜家共四房，只有三房形單影只，杜雍想把三房立起來，以告慰父母的在天之靈。還有就是大伯身體的不好，他把杜雍養大，還要替杜雍的前程操勞，這么多年來杜雍心里一直過意不去，成長是對他最好的報答。”

　　聽完這番話，杜宗承的表情緩和了許多，慢慢變成了欣慰。

　　皇帝也默默點頭，目露贊許之色。

　　杜雍繼續：“陛下，杜雍的功勞可能是小了點，但也上過戰場，還拼了幾次命。以后的日子仍然要為乾州而努力，為大理寺而努力，為朝廷奮斗。”

　　皇帝并不知道杜雍的具體職位，所以愣了愣：“大理寺？”

　　杜雍解釋：“回陛下，杜雍身負兩職，首先是大理寺的鷹衛，其次才是乾州的騎尉。”

　　說到這里，聶成就眼神一亮，他想不到杜雍年紀輕輕，竟然混了兩個重要職位。

　　此時聶青云開口幫腔：“陛下，杜雍這小子兩個職位都做的不錯，上次圣丹門的鱷魚群，就是這小子發現的，拉著大理寺分了一杯羹。不久之前，他還在地攤鎮搶了穆飛雄十二車珍貴藥材，大理寺又分了一杯羹，我看他不是鷹衛，他是個錢衛，為大理寺撈了多少銀子啊。”

　　這些細節皇帝從沒聽過，當即興趣大增，哈哈笑道：“竟有此事？朕很好奇，他怎么敢搶穆飛雄的東西？”

　　聶青云笑著解釋：“陛下若是有關注江湖之士，應該聽說過滅魂宗張三。”

　　皇帝點點頭：“上次聽康親王說過，說有個才俊榜，張三就在榜上，諢號法外狂徒。滅魂宗和毒蝎幫翻臉，很大程度是因為這個張三。但滅魂宗并不認張三，被江湖人士譏諷為敢做不敢當。”

　　聶青云一指杜雍：“張三就是這小子冒充的。”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包括那個老太監。

　　杜宗承埋怨道：“小雍，怎么沒聽你說過？”

　　杜雍攤攤手：“您也沒問呀！”

　　杜宗承無語，不過并沒有多做計較。

　　皇帝又問了一些細節，杜雍大概回答。

　　聽完之后，皇帝很滿意，突然嚴肅起來，沉聲道：“杜雍！”

　　杜宗承趕緊推了杜雍一把，示意他下跪。

　　杜雍只能下跪，恭敬道：“在！”

　　皇帝看著眼前的杜雍，沉默了半晌，淡淡道：“杜雍人品貴重，功勞巨偉，封男爵！”

　　杜雍心中大喜，大聲應道：“謝主隆恩！”

　　封爵挺爽，可跪著很不爽，但又無可奈何。

　　皇帝像是看出杜雍的不自在，遂抬抬手，輕笑道：“平身吧！”

　　杜雍趕緊站起來。

　　杜宗承感激道：“多謝陛下！”

　　皇帝搖搖頭：“是他應得的。”

　　說罷朝身邊的老太監點點頭，老太監應下，拿出小本子記錄。

　　聶青云看著杜宗承，目露恭喜，杜宗承點點頭，捻須輕笑。男爵雖然是個很小的爵位，但拿出去也是大大的風光，足以立起杜家三房。

　　皇帝又道：“想立起你杜家三房，爵位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開枝散葉，怎么樣，有沒有喜歡的姑娘？”

　　杜雍趕緊道：“陛下，您曾賞過一個宮女，名叫清瑤來著。”

　　皇帝誒道：“那只是小妾嘛，你得找個正妻。”

　　杜雍又卡住，只能向杜宗承求援。

　　杜宗承呵呵笑道：“多謝陛下關心，對于小輩的親事，家里的老太太挺積極的，這些日子她到處串門子呢。”

　　皇帝點點頭，輕笑道：“老太太是暖心，但畢竟上了年紀，還是別那么勞累的好。”

　　杜宗承只得問道：“陛下的意思，可是有人選？”

　　皇帝沉默半晌，沉聲道：“成老四那個家伙有個小女兒，前些日子他還跟朕感慨，說京中沒幾個靠譜的年輕人，他都不知道把小女兒托付給誰，依朕看，杜雍就很靠譜嘛。”

　　杜雍簡直頭皮發麻。

　　成老四不就是成季平嘛，鐵帽子公爵，老牌愣頭青，他最疼女兒，對女婿的要求肯定很高。

　　最關鍵的是，裴惑看上了他的女兒。

　　杜雍哪能摻和，趕緊推辭：“陛下，說句心里話，杜雍骨子里只是個小混混，可不敢拖累成大公的掌上明珠。依杜雍之見，成就兄就不錯，無論是身份、武功還是人品，都遠勝杜雍。”

　　這番拖人下水的騷操作把聶青云和聶成就都嚇了一大跳。

　　皇帝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看向聶成就：“成就是不錯，本領不俗，為人也低調。”

　　聶成就靦腆一笑，恭敬道：“多謝陛下夸獎，成就愧不敢當！”

　　皇帝呵呵笑道：“優秀的年輕人還是很多嘛，得和成老四好好談談，讓他多出去走走，免得他整天滿腹牢騷。”

　　杜雍終于松了一口氣。

　　聶成就覷個空子，沒好氣地瞪了杜雍一眼，虧他還以為杜雍彬彬有禮呢。

　　杜雍咧嘴一笑，做了個不用謝的手勢，仿佛他剛才推薦聶成就是立了功一般，當場把聶成就氣的吹胡子瞪眼，卻又無可奈何。

　　皇帝問起杜雍的差事：“據朕所知，無論是鷹衛還是騎尉，都是頗為自由的職位，你接下來有什么想法？”

　　杜雍早想過這個問題，從容道：“回陛下，以目前的局勢來看，懷離城相當重要，所以杜雍決定圍繞懷離城做文章，幫助重建，多打探消息，防止飛字營偷襲，偶爾也進山看一看，若有機會就宰上幾個匪兵以壯士氣，諸如此類吧。”

　　皇帝很欣慰：“看來你是有想法的，繼續努力吧！”

　　杜雍應道：“遵命！”

　　皇帝又坐了一陣，起駕回宮，眾人起身相送，送到大街上，然后目送。

　　“恭喜啊，杜少保，養個侄子，終于能放手了啊！”

　　直到圣駕看不見，聶青云才開口，恭喜杜宗承和杜雍。

　　杜宗承很開心，謝過聶青云，接著看向杜雍，板著臉訓斥道：“以后可不許這么魯莽，今天你小子是走運，撞上陛下心情好。”

　　杜雍沒有爭辯，只是點頭應下。

　　聶成就終于能說話，狠狠道：“雍兄，你剛才有點不厚道了吧！”

　　杜雍大言不慚：“什么不厚道，成大公的女兒和你門當戶對，有什么不好嗎？”

　　聶成就反問：“和你也是門當戶對吧？”

　　杜雍聳聳肩：“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是小混混，難道你也是小混混？”

　　聶成就頓時語塞，他可不敢當著聶青云的面自稱小混混，突然之間他有些羨慕杜雍，羨慕杜雍能夠如此毫無顧忌地說話。

　　聶青云呵呵笑道：“你們兩個以后要多親近，相互指教。”

　　杜雍和聶成就停下拌嘴，點頭應下。

　　在聶家吃過午飯，杜宗承帶著杜雍回家，半路分開，杜雍終于迎來了自由。

　　走在回家的路上，杜雍順便把封爵的事情告訴了楊進和品玉人。

　　兩人都大喜過望，欣喜之后，品玉人略有擔憂：“公子，封爵會不會太惹眼？如此一來，大殿下和二殿下肯定會更加熱絡地爭取公子。”

　　杜雍點點頭：“惹眼是一定的，但我必須那么做，機會難得，哪有那么多面圣的機會？”

　　楊進看的比較清楚：“不管討不討這個爵位，大殿下和二殿下都不會放棄爭取公子。公子討這個爵位其實是向杜家表明態度，只想立起三房，并不會覬覦鐵帽子。”

　　品玉人這才明白過來。

　　兩天之后，封賞的詔書下來，杜雍又免不了一番謝恩。

　　如品玉人所料，杜雍這次獲爵惹起了不小的轟動，大批年輕人上門祝賀。

　　杜雍這小宅子迎來了最高光的是時候，幾天之內接待了數不清的客人。

　　連開好幾天酒席，雍家軍好一通忙碌，菱菱和清瑤也不停歇，光酒鋪子就去了好幾趟，每次都是用車拉酒，惹得酒鋪子老板眉開眼笑，廚師不夠用，去酒樓里臨時請了好幾個。

　　裴銘和裴惑不好應付，他們兩兄弟是分開上門的，各自帶了一群人，極力拉攏杜雍。

　　杜雍還是堅持原則，中立的態度。

　　裴銘頗為含蓄，到底是大皇子，對杜雍以鼓勵為主，暗示為輔。

　　裴惑就比較直接，話里話外都是讓杜雍上船，以后絕不會虧待云云，見杜雍沒個準話，他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幸好有姜步平打圓場，氣氛才不至于僵住。

　　“唉！”

　　所有客人都走了之后，杜雍終于能好好歇一歇，回到后院閣樓，往欄桿上一躺，感覺招呼客人吃酒席比上戰場還累。

　　不知道躺了多久，突然感覺到有兩道目光盯著自己，香風撲鼻。

　　杜雍睜開眼睛，看到菱菱和清瑤一左一右，目光不善。

　　“看什么？”

　　杜雍莫名其妙，撐著坐起來，打了個哈欠，好奇道：“吃火藥了嗎？這么盯著我？”

　　菱菱皺著小鼻子，硬繃繃道：“公子，聽說你要定親？”

　　杜雍摸著腦袋，疑惑道：“定親？你到底聽誰說的？我怎么不知道？”

　　菱菱哼哼道：“還裝呢。”

　　杜雍見她如此認真，心中更加疑惑：“我裝什么呀？”

　　清瑤解釋：“剛才酒席上有人說悄悄話，說成大公看中了公子，要把女兒嫁給你。”

　　杜雍聞言，瞌睡立馬就醒了一大半，破口大罵道：“誰他娘的亂傳謠言？”

　　菱菱認真道：“煞有介事呢，怎么可能是謠言。”

　　杜雍莫名其妙，扯著嗓子大喊：“楊管家，楊管家呢，速度進來。”

　　楊進很快就進來，品玉人、大黑、賀老三都跟在后面。

　　杜雍開門見山問道：“謠言到底怎么回事？”

　　楊進沒說話，賀老三沉聲道：“公子，你指的是成大公吧？”

　　“對！”

　　杜雍點頭，指著菱菱：“她說在酒席上聽到有人說悄悄話，成大公要把女兒嫁給我。”

　　賀老三肅容道：“我也有聽到，就今天開始傳的，我還旁敲側擊了好幾個公子哥，他們說是從謝小姐那里傳出來的。”

　　“謝采言？”

　　杜雍心中大怒，這小娘皮不是好人，竟然玩陰的，問道：“確定嗎？”

　　楊進搖頭：“不能確定是謝小姐，我也旁敲側擊過，有人說是從宮里傳出來的，還有說是你向陛下求來的，陛下直接答應了你，順便給封了你一個爵位。說法五花八門，但有一點我能確定，成大公并不知情，因為他最近都不在京城的。”

　　杜雍沉聲道：“就是說，有人故意搞我？”

　　楊進點頭。

　　菱菱的神色這才緩和了少許。

　　杜雍拍了下額頭：“這下完了呀，怪不得二殿下喝酒的時候看我很不順眼，我還以為是我態度的問題呢。”

　　清瑤問道：“公子，您什么態度？”

　　杜雍攤攤手：“大殿下拉攏，二殿下也拉攏，我能什么態度，只能中立呀。”

　　楊進猜測道：“公子，會不會是成就公子傳的？”

　　“聶成就？”

　　杜雍愣了愣，喃喃道：“他看起來挺斯文的，沒那么無聊吧？”

　　楊進呵呵笑道：“不好說哦，成就公子雖然斯文，但骨子里像個貪玩的。”

　　杜雍無語，好半晌之后苦笑幾聲，重新打起了哈欠，淡淡道：“管他的，等回乾州總管府之后我就去出任務，京城這些破事我眼不見為凈。”

　　品玉人附和：“公子所言甚是，京城雖然繁華，但我還是覺得乾州總管府更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