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木野被尋回來確實讓杜雍非常震驚。
既震驚于裴銘的力量,也震驚于裴銘的手段,他不惜花費大把的人力財力去尋何木野,早已經在京城傳開,還搏了個有情有義的名聲,不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確實給人留下了好印象,說不定會因此吸引更多的平民才俊主動投靠。
不過杜雍對喚醒何木野一事并不是很樂觀。
朝廷研究僵尸確實有一段時間,研究怎么更有效率的對付僵尸,研究怎么治療僵尸,但是研究的結果如何,從來沒有公布。
杜雍很關心這個事情,曾今問過聶主薄,但是聶主薄也不清楚。
趙德助曾有過頗為惡毒的猜測,朝廷應該沒有研究出個所以然,所以沒什么好公布的。
楊進比較理智,稱朝廷應該已經有對付僵尸的辦法,想找個好機會打圣丹門一個措手不及。
裴銘突然發問:“老杜,你有過一次喚醒何木野的經驗,找個機會再試試?”
杜雍苦笑道:“大殿下,您可真看得起我。”
學得《光明經》之后,杜雍還真琢磨了一套喚醒僵尸的辦法,有針灸,有喝藥,有氣療,總之挺唬人的,但到底有沒有作用,還需驗證。
杜雍并不想在何木野身上驗證,并非不想救何木野,而是此事頗為敏感。
然而裴銘的要求沒法拒絕,杜雍繼續:“大殿下有請,我當然要去試試,但并不抱希望,上次是誤打誤撞。”
裴銘善解人意:“試試就好,不管結果如何,我都不會怪你。”
趙德助和裴頌都很有興趣,主動要求到時候要前去觀看。
裴銘笑著應下。
說完何木野的話題,裴銘又問起了曹悲雨和郭清龍。
這個問題杜雍比較有話語權,主動解釋:“無論是作戰的河岸,還是河里,都沒有看到曹悲雨和郭清龍的尸體。但他們生還的可行性仍然很低,他們兩個很有可能是先一步被沖到了很下游,所以才沒被發現。”
裴頌附和:“當時時間雖然很急,但該撈的地方都撈過,很下游就沒辦法。”
裴銘輕輕嘆了一口氣,有些遺憾。
趙德助安慰道:“生還的機會雖然很低,但總比沒有好。就像何木野,經歷了那么多危險,不也活下來了嗎?”
裴銘點點頭,笑道:“不管如何,我還是要遣人去尋他們兩個。”
大家都贊嘆不已,言稱大殿下宅心仁厚。
裴銘很開心,頻頻壓手,表現的非常謙虛。
裴惑突然發問:“老杜,賭神,聽說陶青云找過你們?他找你們干什么?”
趙德助:“…”
杜雍:“…”
這個不好說呀,難道明說陶青云不想再跟你裴惑混?
想了想,杜雍淡淡道:“老陶內傷已經痊愈,特意來感謝我,謝我把靈芝賣給他,同時他還祝賀我又立新功。”
趙德助順勢道:“老陶找我也是恭喜我。他以前和我不對付,和老杜更不對付,現在聽說我和老杜都立了大功,所以他應該想修復關系來著。”
裴惑追問:“就這樣嗎?沒有別的?”
趙德助心中暗罵,但表面很自然的道:“就這樣啊。”
此時來了個老太監,扯著公鴨嗓讓大家安靜點,陛下馬上就到。
除了裴銘、裴惑、裴頌三人,其他人從沒有經歷過這種嚴肅的場合,立馬就嚴肅起來,等待陛下的到來。
屋子里共有四十幾個年輕人,在老太監的吩咐下,站了三列。
大伙兒都想站前一點,但是又不敢站第一個,本來裴銘裴惑裴頌剛好可以站第一個,可是他們三個都有位子,瀟灑的坐在側邊,就差翹起二郎腿。
趙德助咬咬牙,站到了中間那列的第一個,然后挑釁的看了杜雍一眼。杜雍豈會退縮,當即來到左邊那列的第一個。
至于右邊那列的第一個,經過短暫的推搡,被胡禾豐站住。
裴頌見狀,哈哈笑道:“還是我們大理寺火組第一小隊厲害!”
裴銘也笑:“這叫當仁不讓,這次出城,大理寺火組第一小隊的功勞最大。”
裴惑心中暗罵,他剛才使眼色讓姜步平站第一個,但是姜步平沒敢站,現在再搶的話,就顯得有些不講究。
“皇上駕到…”
老太監突然拉著長音,然后是成群的腳步聲。
氣氛變得更加嚴肅,但眾人都忍不住扭頭看過去。
前面是幾個帶刀侍衛開路,中間是身著龍袍的皇上和一名非常美麗的貴妃,后面跟了很多低著頭的年輕宮女。
杜雍曾遠遠見過皇上幾眼,非常有氣勢的一個君王,現在近看,更有氣勢。
身形高大,不怒自威,走路不急不緩,威風凜凜,五十多歲,正值最黃金的年歲。
“或許是個宗師級高手!”
杜雍暗暗推測著皇上的實力,這是個大膽的推測,但是有依據,他見過很多晉滅境高手,都沒有皇上的氣勢。
皇上很惹眼,但是那個貴妃給杜雍的印象更深。
杜雍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女人,面容精致的近乎妖異,身形高挑,身材暴好,能用增之一分則多減之一分則少來形容,最讓人動容的是她的氣質,嫵媚中透著一股淡淡的純情,好像平州城那個柳小姐的升級版。
胡思亂想間,皇上來到上面的位置,坐下來,貴妃就坐在他的旁邊。
眾人趕緊跪下,喊著口號:“臣等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杜雍很不想跪下,但現在這個場合,不得不跪。
還好皇上沒有啰嗦:“平身!”
眾人都小心站起來,大聲謝謝吾皇。
這一套過后,裴銘、裴惑、裴頌三兄弟上前,規規矩矩來了一頓問安的禮節。
杜雍本以為那個貴妃只有二十幾歲,哪知道裴惑對著她來了聲:“母妃!”
“天哪!”
杜雍暗嘆不已,裴惑已經二十多歲,按理說他母親最起碼也得四十歲,然而他們母子兩看起來就好像是姐弟兩。
裴銘和裴頌叫了聲:“琴妃娘娘!”
這個琴妃娘娘肯定很受寵,以為通常來說,后宮的妃子很少出現在這種公眾場合。
皇上首先看向裴頌,笑著問道:“頌哥兒看著結實了不少,看來是得到了鍛煉。”
裴頌應該經常進宮見皇上,所以非常自然:“多謝皇伯伯夸獎!這次懷離縣之行,總體上來說確實得到了些許鍛煉,但也后怕不已,若非護衛拼死保護,恐怕是兇多吉少啊。”
皇上立馬大笑起來:“果然要多多出去歷練,你這小子以前可沒這么謙虛的。”
裴頌抓著腦袋傻笑,沒有答話。
琴妃娘娘仙音般的聲音響起:“皇上啊,頌哥兒自小就很謙虛的,您這么笑他,當心您那親王弟弟埋怨您打擊他兒子呢。”
皇上馬上點頭:“是是是,頌哥兒自小就很謙虛。”
琴妃娘娘輕笑起來。
杜雍聽的心里一陣陶醉,偷偷轉頭一看,趙德助那廝直接是表面很陶醉,就差搖頭晃腦。
這樣可不行啊,杜雍腳心發力,發出一股真氣,透過地板傳到趙德助腳上。
趙德助被擊中,身體抖了一抖,不過也清醒過來,心中暗罵自己失禮。
皇上感應力很強,立馬看過來,趙德助心中很緊張,主動舉手:“稟告皇上,小人…微臣昨晚太興奮沒有睡著,剛才有些瞌睡,所以身體忍不住抖了抖。還望皇上見諒!”
這個舉動很莽撞,但趙德助看起來傻傻的,有些可愛,皇上并沒有計較,笑著問道:“你是趙家那個小子吧?”
趙德助趕緊點頭:“回皇上,微臣趙德助,在大理寺火組第一小隊當差!”
皇上贊許道:“大理寺火組第一小隊,朕聽說了好幾次,很不錯!”
姜步平羨慕不已,心中更是大罵不已。
好你個趙德助,表面看起來挺憨厚,想不到如此無恥,不僅無恥地搶占中間第一的位置,還裝作打瞌睡來吸引皇上的注意力,真有你的。
胡禾豐也想吸引皇上的注意力,可是苦于沒辦法。
好在裴銘主動幫了一手,指著胡禾豐:“父皇,那位是胡家的胡禾豐,他正是大理寺火組第一小隊的隊長。”
胡禾豐心中大喜,略微低頭,做恭敬狀。
皇上嗯了一聲,并沒有多說什么,而是看向杜雍。
杜雍雖是低頭的狀態,仍能感覺到莫大的壓力,好像被人鎖死。
裴頌主動介紹:“皇伯伯,這位是杜家的杜雍!”
“杜雍!”
皇上低聲念叨了一聲,淡淡道:“聽說過,杜家三房的獨子吧?”
杜雍抬頭恭敬應道:“是的,皇上!”
皇上沉聲道:“你的武功應該不錯吧?”
大伙兒不解何意。
杜雍暗中深吸一口氣,主動承認錯誤:“請皇上恕罪,剛才微臣看趙德助有些瞌睡,所以忍不住給他來了一下,如此嚴肅的場合,打瞌睡很失禮!”
眾皆愕然。
皇上卻哈哈大笑:“你那一下很隱秘,地板沒有絲毫震動,如此高明的真氣操控水準,在年輕人中很難得啊!”
大伙兒這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
杜雍謙虛道:“啟稟皇上,那是超常發揮,因為微臣和趙德助是多年的好友,實在不想他因為打瞌睡而受到懲罰。但這顯然是多慮,皇上的大度并非我等能想象。”
皇上又大笑起來,顯然非常開心。
姜步平心中又開始大罵。
好你個杜雍,平時看起來低調且不貪攻,想不到拍起馬屁來一點都不含糊。
皇上環視一圈:“朕已經看過聶青云和屈亦雄的奏章,清楚了川明縣和懷離縣的大戰,都是非常成功的戰斗,狠狠打擊了金剛派和火狼幫等造反勢力,打出了朝廷的氣勢。眾位都是好樣的,都是我大兗難得的青年才俊,所以朕要重賞你們。”
大伙兒免不了又得多謝一番。
皇上壓壓手:“據屈亦雄講,此次功勞最大的乃是大理寺火組第一小隊的杜雍。他不僅在遭遇大規模偷襲之后成功救了不少隊友,還率領殘眾成功守住了懷離縣城,接著提出建議,讓懷離軍棄城掃蕩乾州南部,成功掀翻以逆賊周巖為首的火狼幫精銳部隊,更是不懼危險,獨自追殺周巖,成功將其頭顱砍下,砍出了朝廷的氣勢,砍出了朝廷的決心。”
杜雍拱手:“皇上的夸贊令微臣愧不敢當!愿為朝廷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好!”
皇上忍不住拍了一下椅子把手,興奮道:“好一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你們所有人,都應該學學這種精神。”
大伙兒恭敬稱是。
皇上看向琴妃娘娘:“愛妃呀,對于小杜這種人才,你說該怎么獎賞?”
琴妃娘娘想了想:“皇上,不若賜兩名青陽宮女吧!”
“我去!”
杜雍暗自感慨不已,還真來這一套。
皇上點點頭:“那就賜兩名!”
大伙兒羨慕不已,趙德助更是眼睛冒光,恨不得自己是杜雍。
杜雍則有些為難,想拒絕但是開不了口。
皇上主動問道:“怎么?小杜你對于這個獎賞,心里不滿意嗎?”
杜雍趕緊擺手:“皇上千萬別誤會,微臣曾今聽說青陽宮的小姐姐都很美貌,而微臣正值練武的黃金期,偏生又是個沒什么定力的,這一下來兩個,微臣的心里是既激動又顫抖,更多的則是害怕會耽擱武功的進展…”
“哈哈!”
皇上笑了笑,有些贊許:“你小子倒是夠坦白。兩個有點多,那就一個,如何?”
杜雍只得點頭:“多謝皇上,微臣感激不盡!”
皇上沖琴妃娘娘吩咐:“愛妃,勞煩你挑一名最優秀的。”
琴妃娘娘笑道:“那是當然!”
對于把人當成賞賜,杜雍多少有點不自在,但又無可奈何,最怕派來一個搞監視的。
皇上又道:“至于其他人,每人都去少府寺挑一樣兵器,外加一本秘笈。”
大伙兒立馬興奮起來,對于杜雍的羨慕減少了不少,高呼吾皇萬歲。
接著皇上又叮囑了一番,這才離去。
趙德助一下跑過來摟著杜雍的肩膀:“好小子,竟然真的得了青陽宮女!”
杜雍苦笑:“要不咱換換?我想去少府寺呢!”
趙德助聲道:“說的輕松,這種哪能說換就換,難道你想欺君嗎?就算能換,我也不換,你是去過少府寺,我還沒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