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雍在不其稍微休息些時日,便登上海船,揚帆而去。
以此時的航海技術,順著海岸線行駛,在安全上,還是有保證的。
如今,幽州牧劉虞當政,不過,公孫瓚的勢力也越來越強。
到岸之后,簡雍先是求見公孫瓚,送上財物,結交關系,并約定通商事宜。
日后,將會從青州運來大量的食鹽等生活物資,在這里換取牛馬牲口和皮料筋骨,雙方互惠互利,各取所需。
隨后,公孫瓚派出白馬騎兵,把他們運來的財物護送至涿縣老家。
簡雍的到來,立刻就在涿縣附近引發了轟動!
尤其是劉備在不到一年的時間內,從一介白身,一躍成為控地千里的封疆大吏,引得無數人艷羨不已。
每當簡雍在眾人面前,講起劉備在鴻池附近,夢見紅日墜地,因而進軍北邙,救下了天子,就更加讓人無限遐想了!
于是,在當地士民的口口傳頌下,劉備的身影上,逐漸蒙上了神秘的暗紗,不再是之前那副游俠頭目的形象。
由于封建迷信的影響,在世人心中,慢慢的開始把他與光武帝做類比,似乎有了天命在身的念頭。
所以,當簡雍宣布說要招募家鄉親族,前往青州幫忙時,立刻就引得無數人趨之若鶩。
非但是同族親友,就連周圍的他姓士民,都有很多前來應募!
簡雍對此,自然是來者不拒。
趕到涿縣后,他把一部分財物分出來,贈與那些曾經幫助過劉備的親族。
剩下的就全部作為招募資金,送給那些前往青州的應募者,權當安家費用。
同時,還把劉備的婚事告訴了叔叔劉元起,邀請他趕赴徐州,幫忙提親。
對于這樣的家族晚輩,劉元起自然不會拒絕,當即便打點行裝,準備隨船南下。
緊接著,簡雍暫且放下涿縣事務,趕往北面的軍都山,勸說盧植離開。
自從董卓當政之后,盧植便辭官離京,返回涿縣老家,隱居世外。
如今,他對朝堂局勢已經心灰意冷,對于天下大勢也無能為力,只想在此安享晚年,撫育幼子,耕田種地,自得其樂。
等到日后撒手人寰,便埋骨于此,甚至都已經找到了一個風水寶地…
所以,面對簡雍的勸說,盧植自然不會同意!
就算劉備是他的學生,就算劉備有天命在身,就算劉備日后能夠統一天下!
那又如何?
老夫都已經沒幾年活頭了!
只想在臨死之前,陪著自己的家人,過幾天安生日子…
難道…這也不行嗎?
簡雍對此,也無可奈何,只能按照劉備的吩咐,返回涿縣,拜訪盧植的兒子。
盧植此時,除了幼子盧毓,還有兩個成年兒子,可惜卻太過平庸,連名字都沒有留下來。
如今,隨著劉備的事跡來回傳頌,簡雍的身份也水漲船高,報上名號之后,很快就見到了盧植的長子盧瑱(字子玉,隨便取的名字)。
盧瑱雖然能力平庸,不過,作為盧植的長子,還是長出了一副儒雅模樣。
有些好奇的在簡雍身上打量一番,問道:“憲和先生,不知你此來何事?”
簡雍先是左右看了看,拱手行禮道:“子玉先生,玄德托我前來詢問,你們之前可曾得罪過公孫伯珪?”
“沒有啊!”盧瑱心中,很是奇怪,連連搖頭:“我們兄弟從來都沒有見過公孫伯珪,如何得罪于他?”
他們兄弟有父親撐腰,自恃官宦出身,自然看不上身份卑微的公孫瓚,從來都沒有見過他。
自然就談不上得罪了。
所以,對于簡雍的問話,盧瑱心中很是奇怪。
“不應該啊…”
簡雍搖了搖頭,面露疑惑,仔細解釋道:“在下離開之前,玄德親口告訴我,公孫伯珪曾在他的面前,發誓說要殺了你們兄弟二人…”
“什么?!這怎么可能?”盧瑱驚叫一聲,難以置信道:“我們兄弟從未與他見面,更不曾得罪于他,為何要置我們于死地?”
“更何況,他還曾是我父親的學生呢!”
盧瑱瞪大了眼睛,盯著簡雍,心中很是懷疑。
“在下也不清楚…”簡雍攤了攤手——
“玄德與公孫伯珪親如兄弟,這是他在玄德面前,親口所說,應該不會有錯。”
“對于此事,玄德夾在中間,也不方便勸說,就讓在下前來此通知一番…”
“子玉先生再想想,確實未曾得罪過他嗎?”
“確實沒有啊!我們從來沒有與他見過面!”盧瑱此時,哭喪著臉,心中有些發毛。
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而且,連緣由都不清楚!
別提多憋悶了…
“這個…”簡雍沉思片刻,繼續道:
“公孫伯珪也說過,他曾在雒陽求見劉伯安,但卻遭到門房鄙夷,拒之門外…”
“之后,他就發誓,等到日后勢大,必將斬殺劉伯安,以報此仇!”
“你們家是不是…可能也是這樣?”
“他連劉伯安都敢殺?!”盧瑱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
劉虞此時,已經坐上了幽州牧,可以算得上是公孫瓚的頂頭上司。
這都敢動手,不太可能吧?
而且,若是自家門房拒絕了公孫瓚的拜見,可能也不會告訴自己。
如此以來,盧瑱也不知道,自家究竟有沒有因此而得罪過他…
“公孫瓚那廝…應該不會如此猖狂吧?”盧瑱雖然心中不大相信,但還是頗為慌張。
“此事在下也說不清楚…”簡雍朝著北方拱了拱手,道:
“不如子玉先去問一下盧公吧?”
“盧公見多識廣,應該會有解決之道…”
“也是!”盧瑱也瞬間就想起了父親,連忙點頭。
隨后,他們兄弟二人,便打點行裝,連夜趕往軍都山。
“父親,事情就是這樣的…”
盧瑱兄弟站在盧植身前,看著他抱著年幼的盧毓,把簡雍的話詳細的講述一遍。
“這個…”盧植皺著眉頭,沉吟不語——
簡雍剛在自己這里勸說失敗,轉眼就找到兒子,恐嚇一番…
盧植本能的感覺其中有詐!
不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若是萬一成真了呢?
這可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呀!
雖然不太看得上他們,但也不能用兒孫的生命安全做賭注呀!
而且,盧植也看清了公孫瓚的品性——
因為早年的低微身份,時常遭到親族的鄙夷與打壓,使得公孫瓚性格敏感,對于他人的鄙視,有著強烈的報復欲望。
被門房拒之門外,在別人看來,或許只是平常…
不過,在公孫瓚眼中,可能就是奇恥大辱!
想到這些,盧植暗嘆一聲,搖了搖頭——
或許,自己的兒子就是因此而得罪了他…
“父親,我們該當如何?”盧瑱哭喪著臉,試探著問道:“要不…我們先去找公孫瓚,向他道歉一番…”
“看在父親的臉面上,應該不會再為難我們吧?”
他們盧家在涿郡根深蒂固,自然不愿意棄家逃難。
不過,公孫瓚的勢力越來越強,威脅近在眼前,也不能輕易得罪。
“哼——”
盧植冷笑一聲,忍不住的斥罵道:“你們可知自己如何得罪了他?”
“孩兒不知啊!”盧瑱兄弟連連搖頭,心中很是委屈。
明明就不是我們的錯,還要去道歉,難道他還不滿意嗎?
“若是如此,公孫伯珪不但不會原諒你們,反而會更加怨恨!”
盧植搖了搖頭,對于這兩個兒子,感覺很是失望。
以公孫瓚的敏感性格,去道歉的時候,連錯在哪里都不知道,這不是在火上澆油嗎?
就像后世男人,向女朋友道歉時,若是找不到自己的錯處,肯定會讓她越發生氣!
“那該如何呀?”盧瑱兄弟此時,心中更加慌張了,連忙跪在地上,哭喪道:
“還請父親救救我們!”
“您的孫子都還很小呀…”
“唉…”盧植仰起頭,長嘆一聲——
這兩個兒子,真是生來就是討債的!
臨到晚年,也因為他們不得安生。
還是這個幼子乖巧聽話,聰明伶俐…
不過,畢竟還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他們身后,還有自己的孫子孫女…
無論如何,都不能用他們的性命,去賭公孫伯珪的品行!
最后,盧植擺了擺手,嘆氣道:“既然如此,我們就暫且離開此地,避上一避…”
“喏——”盧瑱兄弟大喜,連忙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