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炷香后。
大半數筑基散修梟首。
履約的九人中,除了木原與兩個筑基后期的散修勉強支撐,就只剩下一個瘦削的高個筑基。
閔姓修士胸有成竹,懸在半空坐觀兇獸屠戮著一眾散修。
場面愈發詭異,
好些筑基散修臨死前都弄不明白為什么底下的兇獸會突然狂性大發。
木原佯作不敵,
面色蒼白,嘴角滴答著鮮血,叱問道:“閔道友,我如此信你,為何?”
閔姓修士沉默不語。
一旁的豹衣道人與鬼面道人也是好奇得很,順著木原的話說道:“閔道友,我等垂死之人,不如便將真相告與我等,也好叫我們死個明白!”
閔姓修士依舊沉默。
他既然能夠做出這等籌劃,又怎么會臨近成功時還要告知于眾呢?
再者說,閔姓修士的眼中尚有幾分凝重神色,顯然也是因為大局并未落定,他心里還有些什么別的顧忌之處。
種種原因導致他不會將此行的來龍去脈告訴木原一眾待死之人。
不過,
還沒等閔姓修士深沉多久。
一旁就有異聲響起。
“閔師兄不告訴你們,我來告訴你們!”
“對啊,對啊!我等宗門修士仁慈,又豈會不滿足你們這些下賤散修的愿望?”
“嗯,嗯!師兄們說得沒錯。”
一語三聲,
竟是那頭只會“餓餓餓”的癡呆兇獸所發。
其他筑基散修愈發驚駭,反倒是木原面露喜色。
他大概猜到了原因。
據說,
凡修士體內必有魂魄,身死不一定魂消。
還有傳聞說,元嬰期以上的修士習練有一道奪舍術法,能夠奪人身軀,轉命重修。
這些都是木原前身自典籍中瞧來,并未親眼所見過。
可以想象之前從巨流堡三人身上飛出的應當就是他們的魂魄。
如今眼前的兇獸,可能并非兇獸自己。
人非人,獸非獸。
果不其然,
巨流堡三人占據了兇鰲的身軀,自個兒就是膨脹地一股腦吐露出了真相。
昔日,
巨流上人手里有一道曲魂秘術,能夠分出一道魂魄來占據至多一頭兇獸,且還不能是同級的兇獸。
巨流上人死后,盤踞在兇鰲體內的分魂一并消散,所以曾經守護巨流島的 “鰲大人”二話不說就離開了巨流島。
因為其本身就是沒有靈智的兇獸。
至于巨流堡四人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再次控制住兇鰲的身軀,給自家巨流堡平添一份戰力。
有些話,巨流堡師兄弟雖然沒說。
但是木原也能猜測到。
這曲魂秘術乍一聽特別厲害,但必定會有很多限制。
比如,木原猜測想要控制住兇鰲,必須得借助外力消耗其本身的精力,所以有了雇傭筑基散修的安排。
此外,木原還猜測單個筑基修士的魂魄可能并不足以控制住這頭兇鰲。
所以巨流堡一眾人一開始計劃的可能是派出兩人,后來發現力不能逮又補充了一人進去,方才得以以眾敵寡成功拿下。
“啊——”
又是一聲慘叫,
苦苦堅持的瘦高散修也命隕當場。
現在,
活下來的筑基散修只剩下木原和另外兩個筑基后期的修士。
木原皺眉,他還想多聽些秘密。
只是閔姓修士一臉不快,斥責道:“師弟,你等怎可將我門中秘密告諸眾人?”
占據兇鰲身軀的三兄弟不以為然。
紛紛反駁道:
“閔師兄,我敬你是師兄方才喚你‘師兄’。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料子?”
“對啊,對啊!閔師兄,你是白身拜入我巨流堡的凡人,要不是我家老祖仁慈收你進門下,又怎能有你今日!”
“是極。閔師兄,做人還需認清自己。巨流堡一向是我十三家的地方,哪里輪得到你這種半路出家的貨色指手畫腳。”
閔姓修士臉色漲紅,他萬萬沒想到自家師弟居然都是這等人。
只是平日里,他回想起往日種種,好像對方對待自己還算禮遇有加,怎么突然變得如此模樣?
莫非?
他趕緊催動一道求救符箓,又從儲物袋里取出了一件防護靈器。
“情況有變!”
三人齊齊想道。
“鬼面道友,藍道友。你我三人今日需得齊心協力,方才能有一線生機啊!”
“但憑道友吩咐!”
木原與鬼面道人齊齊答道。
果然,
下一刻,浮在海上的兇鰲六親不認了。
沖著閔姓修士就是一頓亂錘!
閔姓修士狼狽不堪,匆忙間對著木原三人傳喚道:“三位道友,先前是我不對。如今這賊獠竟是失了理智,還望道友能夠與我冰釋前嫌,一并御敵如何?”
頂上三人,鳥都不鳥他。
一者閔姓修士方才冷眼相待,已然惹得三人不快。
二者閔姓修士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已經很難博取他人信任。
情急之下,
閔姓修士大聲喊道:“三位道友,我已傳訊島上同門。若是三位道友不出手,等下可別怪貧道不講人情。”
威脅完,他又耐心解釋道:“三位道友,這曲魂秘術不僅能奪取兇獸身軀,而且還能異化其威能。我等若不協力,到時候死的可不止在場幾人。”
言外之意,就是說兇鰲會變強,而且兇性極大一個人都不會放過。
“旁人死活與我等何干?”
鬼面道人和豹衣道人異口同聲道。
散修的基本價值觀。
第一章第一節:別人死不死,和我沒關系!
閔姓修士啞口無言,他只是面露期望地看了看木原一人。
畢竟方才木原沒有說話,屬于可爭取對象。
不過,
木原的反應瞬間打了他的臉。
木原跑了,跑得比另外兩人還要干脆!
于是,
場面一下子瞬間僵住。
對于豹衣道人與鬼面道人來講,這一次答應閔姓修士來此探險,不說血本無歸至少也是出了一波大血。
而且現在兩人并沒有像木原那樣果斷逃跑,反倒是心中略有存疑。
他們在想,有沒有機會可以搏一波來反敗為勝。
能夠混到筑基期的散修,哪一個不是膽大包天之輩,若是沒有半點勇氣何談披荊斬棘從一眾尋常散修中脫穎而出,成為筑基修士呢?
所以,
他倆在遲疑。
各自都有底牌,但各自也都有著自己的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