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
沉悶的消音槍聲,仿佛劃破了夜空的祥和與安寧,令奔跑的腳步聲不斷變得清晰,仿佛要將周圍的居民給吵醒一般。
嗒嗒嗒…
用手捂住了被槍傷左肩的黑發男人,不停地朝鐵梯上奔跑著。
當他停下來后,才發現已無路可跑了。
代號名為“蘇格蘭”的男人站在天臺上,凝望著遠處已熄滅的東京塔,只覺得死神似乎就快降臨于自己身邊了。
嗒、嗒嗒…
是腳步聲。
那人不慌不忙,邁著沉重有力的腳步聲,緩緩順著鐵梯,來到了天臺上。
站在了天臺門口,堵住了唯一的路。
蘇格蘭不得不轉身看向他——
那個同樣與自己黑發,卻氣質不同、立場不同的年輕男子。
他手中拿著一把非警察用槍,還在槍口裝上了消音器,以免不小心驚擾了旁人。
“為什么?”
蘇格蘭望著他,眼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為何前些日里,還與自己談笑風生的男子,此時竟變成了這般模樣,到了必須要殺掉自己的地步?
難道他們是敵人嗎?
“為什么?”
年輕男子重復了一邊他的疑問,隨即輕笑了一聲,似乎覺得有些好笑。
要解釋嗎?
傻瓜才會進行解釋,讓對方抱著遺憾死去,才是自己應該做的事。
而不是像某些連續劇一般,還要在對方臨死前給出解釋,讓他了卻一樁心事,結果卻因為被拖延了時間,導致了自己領盒飯的下場。
“沒有問什么。如果一定要知曉答案,那就去問你的朋友吧——”
說著,年輕男子便扣動了扳機。
這一次,子彈穿膛而出,直擊蘇格蘭的心臟;緊接著又是一槍,子彈直擊對方的眉心,一點茍延殘喘的機會,都不愿留下。
為什么?
為什么一定要殺掉自己?
臨死前,蘇格蘭沒能知曉這個問題的答案。
死后,年輕男子也依然沒有進行解釋,只是靜靜盯著蘇格蘭倒在地上的遺體,嘴角揚起了一個讓人覺得倍感寒意的笑容。
‘永別了,蘇格蘭——’
年輕男子這樣想著,走到了蘇格蘭的遺體旁,重新舉起了手中的槍支,對準了他的頭部,
又是一記沉悶的槍聲。
暴虐的血腥行為,若是有旁人看去,定會覺得是侵入城市的野獸。
猶如惡魔般,令人不寒而栗。
原本睡在床上的黑發男人,突然用力睜開了雙眼,“唰”的一下坐起身來。
被噩夢驚得滿頭大汗,渾身黏糊糊的也有些倍感難受。
“哈、哈…”
他大口的喘著粗氣。
隨即伸手抓起了自己額前的劉海,發現已經被汗水打濕了。
待到情緒略微平復后,綠川唯方才抬頭望向了窗外,盯著那不減半點光芒的圓月,看了好一會兒后,又扭頭看向了床頭柜上的鬧鐘。
才發現,自己不過只睡過去了短短半小時罷了。
夢啊…
綠川唯不免松了口氣,發出長長的嘆息聲。
又是這個夢。
同樣的夢境,在自從名為《雙面刑事正義的證明》連續劇,播出的最新劇情——《蘇格蘭之死》后,自己每每夜間做夢,便總會夢見這相同的場景。
為什么?
就因為自己在黑衣組織中的代號,是蘇格蘭嗎?
還是因為…
那相似得,讓人不得不浮想聯翩的暗示?
可萬一,真的只不過是巧合呢?
綠川唯這樣安慰自己后,便重新倒下了下去,躺在床上緊閉雙眼,試圖重新入睡。
現在時候尚早。
必須要好好休息,才能有更好的精力,去應付新一天的開始。
只不過是夢而已…
這樣安慰著自己,綠川唯漸漸進入了睡夢中。
在夢中,他似乎又重新夢見那個場景了。
又是這樣!
掙扎著想要醒來,卻仿佛被鬼壓床了一般,怎樣都是徒勞無用的。
似乎只能眼睜睜看著。
只是…
這次的夢境,雖然大體上沒有變化,但兩人的模樣,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雙面刑事正義的證明》中,飾演“蘇格蘭”的演員,變成了自己的臉;原本名為“南井末”的角色,樣貌也變成了東馬的。
甚至,還多了一段之前從未聽過的臺詞。
“為什么在當時,沒有立刻殺掉我!”
蘇格蘭這樣質問他。
“理由嗎?或許是本性使然吧。”
南井末微笑著,笑意卻未直達眼底,僅僅是做著表面功夫。
他繼續說著,解釋道:
“比如說,我特別細心呵護的養了花,每天給它澆水、和它聊天,像對待自己孩子一樣珍惜它。等花開放時,把它捏得粉碎…那對于我來說,是至高的幸福。”
“與之同理。成為需要殺害的目標的同伴、同甘同苦,漸漸地會萌發不想傷害這些人,不想讓他們死的想法。”
“對對方的感情,漸漸變深。在感情程度達到頂點時下手…這種快感會讓人上癮。”
這話不像是身為正義警察的南井末,應該說出的話語。
更像是作為一個變態殺手的臺詞。
這人腦子該不會有病吧…
綠川唯這樣想著,未曾料因手上而跪在地上的蘇格蘭,竟脫口而出了與自己相同的話語。
“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啊!”
“是嗎?”
南井末聽著這話,臉上并沒有表現出任何負面情緒。
仿佛沒放在心上般。
“何為是?何為非?這些應該都是因人的價值觀,不同而異的。”
他最后這樣說著,像是在反問。
也像是在自言自語。
“啾——”
再次響起了沉悶槍聲,驚飛了在天臺樓頂棲息的烏鴉,仿佛預示著這名曾代表正義的男子,墮入了黑暗一般。
每時每刻,或許都有人與你做著同樣的事。
就如身陷夢境沼澤中的綠川唯般。
也有人在這個詭異不安的黑夜,做著那不堪回首,仿佛令人將要窒息的噩夢——
小時候,自己被不認識的男人綁架了。
然后被監禁,每天被施暴。
又痛又冷。
又痛苦又悲傷。
我忍受不了那樣的生活,逃了一次。
那時的我拼了命。
跑到前面的那名穿著西裝的男人,被稱為“公安警察”的男人身前——
“警察先生!求求你,救救我!”
但他看著我,說出的話語卻是——
“我現在正在忙,沒時間陪小鬼。”
當時公安警察的表情,就像在看垃圾一樣,惡狠狠地說。
如果當時的警察出手相助,我也許就不會再回到那個地方了。
后來我被抓了,每天都遭受著比以前更嚴重的暴行。
三個月后,我回到了有家人的地方。
懷著巨大的心理創傷,和對警察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