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撫心曲
“我這是怎么了？”
“我怎么會有這種想法？”
琴音已經消散。
李無憂被一眾格桑族的百姓們環繞在四周，歡聲笑語。
霓云裳一個人抱著琴，看著那道被拱衛著的年輕身影，那張英俊無比的面龐，心里充滿了濃濃不安。
剛剛的那種感覺，讓她覺的危險。
“我不能這樣。”
“他是我的后輩。”
“我來大漠，是為了給夫君，還有女兒報仇的，怎么能…”
霓云裳用力的撥動了一下琴弦。
嗡的一聲。
淡淡勁氣爆射出去，將遠處的篝火震的炸裂出火星。
然后，她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向了遠處。
這里的熱鬧，還有那道身影，她要盡快的遠離。
不能再讓心境受到影響。
“這位勇士，請接受我最真摯的崇拜。”
“這位漢人公子，這是我親手編織的達木，請您收下。”
這邊，李無憂被一群格桑族的人們包圍著。
有部落里的勇士，送來了摻雜了鮮血的烈酒，表達自己的崇拜。
也有漂亮的少女送上了用潔白羊毛編織的紗巾。
表達愛慕。
不過，李無憂并沒有被這些東西吸引。
他的視線一直有意無意的盯著霓云裳，并觀察著后者的表情變化。
“效果很好。”
李無憂大概能夠看出霓云裳的態度，嘴角微微挑起來，露出了一絲笑意。
“慢慢來，等你自己控制不住的時候，我就可以吞魂了。”
他舔了舔嘴唇。
然后，便是又和周圍的人們交談了起來。
歡聲笑語不斷。
遠處，霓云裳的身影越來越遠，逐漸的脫離了篝火和人群。
她來到了小溪邊。
一個人安靜的站在溪水旁，旁邊，飲水的兩匹馬，正耳鬢廝磨。
“該死！”
她皺了皺眉，低頭看向了那倒映著月光的水面。
里面的容顏雖然已經不再青春，但在那眉眼之中，卻有著那些少女們沒有的嫵媚和風情。
霓云裳捋了一下發絲。
有些顧影自憐。
忽然之間。
這水里的倒影搖晃了一下。
那倒影，變成了李無憂，他正笑意盈盈，明媚的看向自己。
“啊…”
霓云裳被嚇了一跳，連忙一道琴音，將倒影粉碎。
她心里很慌。
“師娘，發生什么事了？”
這個時候，李無憂的聲音從后面傳來。
“啊…沒…沒…”
霓云裳心里的慌迅速蔓延到了臉上，她臉蛋兒上浮現出了一絲紅暈，連連搖頭。
“師娘你的臉怎么紅了？你是不舒服嗎？”
李無憂已經來到了她面前。
一臉緊張的問道。
“沒有，我沒事。”
霓云裳心跳的更快，忍不住往后退了兩步。
她不敢靠近李無憂。
“你真的沒事？”
李無憂面露擔憂。
“真的沒事，可能是剛剛喝酒喝的有點多，吹吹風就好了。”
霓云裳轉身不再看李無憂，將臉朝向了溪水方向。
風吹過來。
帶著濃濃的寒意。
卻并沒有將她臉頰上的滾燙給吹走。
“對了師娘，我來找你，說說白狼族的事情。”
李無憂沒有繼續糾纏這件事。
養魄，不能急。
尤其是非毒之魄。
急于求成，反而會功虧一簣。
這東西，要水到渠成，順其自然，才能夠最醇厚。
李無憂站在霓云裳身旁，小聲道，
“我剛剛向那些人們打探了一下，白狼族，自從當年師父和您把它們給剿滅了以后，已經很多年沒出現過了！”
“但是，卻有一股叫做打著荊棘花旗的馬匪，好像和白狼族有些淵源。”
“聽格桑族的一位老人家說，那些馬匪的頭子，就會白狼族的蠱尸術。”
這些消息，都是李無憂剛剛打探出來的。
“蠱尸術？”
霓云裳聞言，眉頭頓時一凝。
她當年和白狼族廝殺無數，自然是知道這門詭異的蠱術的。
以秘法配合蠱蟲煉制，將活人硬生生的練成蠱尸。
肉身強大無比。
是當年白狼一族馳騁大漠的主要手段之一。
“能學會蠱尸術的人，肯定和白狼族關系匪淺。”
霓云裳微微點頭，聲音里多了幾分清冷，道，
“明日，我們去看看。”
“好。”
李無憂用力的點了點頭。
一雙眸子里，亦是寒光閃爍。
言談至此。
兩個人突然之間似乎沒有了接下來的話題。
氣氛變的有些安靜。
而這突如其來的安靜，又是直接將霓云裳心里的那層蠢蠢欲動的情緒，給撥動了起來。
她站也不是。
坐也不是。
越是沉默，就越覺的難受。
“師娘，能不能幫我個忙？”
李無憂敏銳的察覺到了霓云裳的態度變化，突然說道。
“啊？什…什么忙？”
霓云裳勉強壓制住心頭的慌亂，問道。
“近日修煉花楹罡，感覺有些瓶頸卡澀，剛剛，聽著師娘的琴音練武，似乎有種更通達的感覺，所以…想請師娘以撫心曲配合，幫我練花楹罡！”
撫心曲，是霓云裳的成名絕技。
是一種能夠讓人平心靜氣的琴音。
適合練功，修行。
和當初在花云山上，給那些弟子聽的曲調效果類似。
但，卻比那種尋常的曲調高深莫測太多。
就相當于中武和凡俗的差距。
霓云裳輕易不彈。
“這…”
霓云裳有些遲疑。
這些年，她的撫心曲，只為花流風而彈奏過。
那是她和花流風之間的默契。
而如今…
“他也是為了給流風和素兒報仇，我不應該拒絕他。”
“我也是為了給夫君和素兒報仇！”
“沒有別的念頭。”
霓云裳遲疑了稍許，然后自己說服了自己。
她點了點頭，道，
“可以。”
“多謝師娘。”
李無憂面露笑意。
然后，他來到了這溪流對面的空地之上。
嘎吱一聲！
雙拳緊握。
狂暴而霸道的力量勁氣，好似翻江倒海一般，洶涌而出。
周身，衣衫獵獵。
黑發張揚。
無數的黃沙灰塵，翻滾而起，呼嘯涌動。
霓云裳盤膝而坐，四弦琴搭在了膝蓋之上。
十指撥動。
悠揚而低沉的琴音，好像是撫慰人心靈的手，慢慢飄蕩出來。
她周圍的光影變的扭曲。
混亂。
她的發絲飛舞。
她的眼瞳里也迸射出了一種格外深邃的色彩。
李無憂應聲而動。
勁氣，黃沙，開始伴隨著琴音不斷翻滾，呼嘯。
月光照耀下。
那道身影，在夜色和天地之間翻騰。
兇悍如龍虎。
霓云裳彈奏著撫心曲。
剛開始的時候，她還盡量控制自己，不去看李無憂。
但漸漸的，被吸引了…
她的目光再度沉迷在了那道年輕而霸道的身影之中。
撫心曲的調子，也似乎更加輕盈。
更加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