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云已經盡可能抓緊時間趕路,但被童姥每天必須進行的練功所拖累,兩人還是在遼國境內的草原上被李秋水趕上。
為了保證行動速度,李秋水這一次沒有帶上一品堂的人,而是獨立行動。
況且如今三人已經身在遼境,一品堂好歹也是西夏官方組織,貿然侵入他國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外交爭端。
西夏如今正在與大宋交戰,必須避免與遼國交惡,李秋水也不想因為私事而犯國事忌諱。
“師姐,你可是讓小妹好找啊。”
細弱游絲卻又清晰可聞的柔語聲在童姥和劉云耳旁響起。
童姥臉色一變,表情凝重的轉頭看向身后。
雖然還看不到李秋水的影子,但既然傳音搜魂已經能被捕捉到,說明她距離自己二人也已遠了。
“哎,放我下來吧。”
事到臨頭,一向脾氣暴躁的童姥反而冷靜下來,語氣平靜的讓劉云停下腳步。
接連在荒漠與光禿禿的草原上奔馳多日,劉云的衣服已經臟得沒法看,輕輕一拍就能震落大量灰塵。
艱難的逃亡時間終于結束,劉云在提起警惕的同時也微微松了一口氣。
面色平靜的童姥顯然是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即便最終依舊不敵,她也打定主意絕不會讓李秋水那賤婢好過。
平復了一下因長時間奔跑而翻涌的氣血,劉云和童姥在李秋水趕到之前做好了最后的迎戰準備。
大約一刻鐘后,一道同樣灰撲撲的身影出現在草原上的地平線遠端,腳下踩著玄妙的步法,似慢實快的迅速向兩人接近。
“呼!”
人還沒到,蒙著面紗的灰衣女子首先揮出一招劈空掌。
童姥如今的功力才恢復到30多年,遠遠不是李秋水的對手,但她縱橫江湖幾十年的眼界還在,一眼就認出了這招的底細。
“師侄小心!這是那賤婢的白虹掌力!”
由于事先就猜到會被李秋水追上,童姥在這段時間里詳細的為劉云講解了李秋水可能使用的招式。
其中就包括這門能在空中改變勁力方向的白虹掌力。
論內力,繼承了無崖子功力的劉云和李秋水在伯仲之間,但戰斗經驗和技巧方面,劉云遠遠落后。
說到底還是劉云習武的時間太短,這些需要靠時間和實戰堆出來的東西還遠遠不夠。
事先無法猜到李秋水的白虹掌力會在什么時候轉彎,劉云裝作出盡全力的樣子向前揮出雙掌,試圖正面將白虹掌力擋下來。
果不其然,在與劉云的雙掌接觸前,無形的掌風突然在空中急速轉彎,繞過劉云防御完備的正面襲向他的側腰。
李秋水還不知道劉云的身份,以為他只是童姥調教出來的徒兒,出招之間比較隨意,沒有一上來就全力以赴。
李秋水無疑有托大的資本,就算有所松懈,當今武林能毫發無傷接下她一招白虹掌力的人也絕對不超過一手之數。
尤其是在初見的情況下。
絕大多數人第一次看到半路拐彎的掌風都會反應不過來。
劉云雖然事先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白虹掌力圓轉如意的變化速度和角度還是讓他有些吃驚。
‘發明這門功夫的逍遙子真乃神人。’
好在劉云出招之前就留有余地,及時收回左手護在左肋下。
“嘭!”
掌力與掌力相撞,劉云借力向后退出兩步,完完整整的接下了這一招。
強大的勁力碰撞在草原上掀起一股小范圍的強風,近在咫尺的童姥滿頭青絲被吹得呼呼作響。
“嗯?”
李秋水面紗下原本有些漫不經心的表情變得凝重了一些。
童姥功力未復,身邊只有一個尚未到而立之年的小輩伺候,長途跋涉而來的李秋水會有所放松也無可厚非。
但她畢竟是和童姥斗了幾十年的逍遙派耆老,一招未果立刻提高了警惕。
“這位俊俏的小哥,你是師姐養的姘頭嗎?”
“她還真是舍得,連六陽掌這種本派不傳之秘都教給了你~”
李秋水的語音輕柔,聽上去完全不像是年近90歲的老婦,倒像是花信少婦在耳邊呢喃輕語,讓劉云的耳朵有些發酥。
‘媚術?’
“放屁!”
童姥厲聲反駁:“你以為我是你這**?姥姥我一生清白,師弟正是看重這一點才會讓他的關門弟子來向我求教。”
“而你…”
童姥故意以蔑視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依舊風姿綽約的李秋水。
“呵~外表妝點得再好,也掩蓋不了你水性楊花人盡可夫的本性!”
“呵~師姐還是這么伶牙俐齒,只是不知道你的身手是否像自己的嘴一樣厲害。”
李秋水的語氣明顯冷了下來,劉云心中暗叫不好。
兩人的凌波微步同時起步,劉云占了距離童姥近的優勢,總算趕在李秋水下毒手前擋在童姥面前。
“啪!”
這一次李秋水沒有用劈空掌,含恨之下毫無花巧的出掌擊向童姥的胸腹。
倉促之下,劉云暗運六陽掌勁力,以陽關三疊的招式與李秋水的右掌硬碰硬。
陽關三疊內含三股勁力,如海潮疊浪一波連續爆發,一浪更比一浪猛。
李秋水雖然本身不會六陽掌,但與童姥多次交手,她對六陽掌的理解說不定比劉云更強。
“陽關三疊?”
略帶愕然的消去劉云掌中的三重勁力,李秋水借力后退幾步重新拉開距離。
“這位小哥,師姐剛才的話是真的?你真是無崖子師兄的關門弟子?”
“這還有假?”
劉云還沒答話,童姥先一步舉起他的右手。
“看這里!你總該還認得逍遙派的掌門信物吧?”
李秋水面紗后的雙眼微微瞇起:“七寶指環…”
“師兄人呢?為什么他不親自來見我?”
“哼!當然是因為你…”
劉云攔下了童姥即將出口的嘲諷,輕輕向她搖了搖頭。
“師伯,還是讓我來說吧,這種事情不好拿來當攻訐理由。”
“嘖!也罷。”
童姥自覺的讓開位置,臉上不自覺的露出哀傷之色。
李秋水看到童姥臉上的表情,心里頓時咯噔一下。
她早就知道無崖子沒那么容易被丁春秋擊殺,但這么多年來對方始終未曾找上門來,李秋水氣惱之下才投入西夏皇宮,成了李元昊的妃子。
但她的心里其實一直沒有放下過無崖子,童姥的神態變化讓她產生了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劉云以平靜的語氣說出了真相。
“去年秋季,師傅將全身功力和掌門之位傳給我后就地羽化,還請師叔節哀。”
雖然提前有了一些心理準備,但驟然聽聞噩耗,李秋水的腳步還是踉蹌了一下,眼神有些呆滯的看著劉云。
“死了?就這么死了!師兄啊!你欠我的道歉呢?”
“道你OOO的歉!”
臉上同樣掛著淚水的童姥暴跳如雷的指著李秋水的鼻子痛罵:“如果不是你在瑯嬛福地胡亂犯淫氣走師弟,他又怎么會在神思不屬時被逆徒丁春秋出手偷襲,摔下山崖身受重傷并因此癱瘓半生!”
童姥仰頭嘶聲痛哭:“師弟!為什么你沒能早點看清這個**的真面目!不值得啊!”
劉云表情木然的看著哭得此起彼伏的兩位師門長輩。
‘別看現在哭得很默契,等一下該打的還是會打。’
“閉嘴!你這個老處女又知道什么男歡女愛!”
再一次被童姥當面唾罵,李秋水雙眼通紅,悲憤的鼓起內力再次發動攻擊。
劉云很有身為調解員的自覺,主動站在弱勢一方平衡雙方的實力差距。
再次憑借剛柔并濟的六陽掌接下李秋水勢大力沉的白虹掌力,劉云苦笑著向對方示意暫停。
“師叔、師伯,您二位先停一停,我的話還沒說完,師傅還有臨終遺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