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雪
在遭到攻擊后，戎人青壯就跑掉了大半，這讓戰事出奇的順利。
事實上，因為這些戎人分的太散，很多連交手都沒有，得知有人突襲，慌亂中被裹挾著就提前跑了。這些部落跟中原各國的分封制相似，而且更松散，錫支也不過是名義上的大首領，所以他壓根就沒想著組織抵抗，因為一到逆勢，說話算話的還是那些小首領。
戰事徹底停歇，清點戰果后才發現，殺傷敵軍不過兩千余，俘虜四千多，剩下的全跑了。
不過，收獲還是不小的，首先就是這些戎人儲存的糧草。
儲存的量相當大，如此一來，智軍的后勤壓力頓時大為縮小。
為了方便看管，所有的俘虜全部被集中起來，糧草也一樣。
騮騎馬在臨時指揮點前停下，跳下馬匆匆趕了過來。
撩開營帳門簾，看到智朗正坐在火盆邊燒熱茶，就說道：“家主，那些戎人已經集中到了一塊，接著如何處置？”
智朗招招手，示意他在一旁坐下。“情況統計清楚了？”
騮點了點頭：“清楚了。這些戎人分屬八個小部族，其中錫支所屬的最大，人口占四分之一。”
“人口最少的部落呢？占多少。”
“占十分之一。”
“那就按原定的計劃去做吧。”智朗取過茶杯，倒了兩碗。“把那些部落打散，不同部落的聚在一塊。接著就按我們當初在趙地實行的那般，在中小部落里選出一些聽話的去看管，孤立錫支所屬部落。飲食待遇也要分級，這些你該知道怎么做吧。”
“明白。”騮接過茶碗，吹了吹浮著的茶沫，說道：“還有一個問題，那些戎人的補給，按多少定量？繳獲的糧草雖多，但相比戎人原本的人口，其實是緊缺的。看起來，他們還未從去年冬天的寒災緩過勁來。即使現在少了一萬多青壯，但加上我們的到來，糧草仍然不夠過冬，需要重新調運過來一些。”
因為逃走的多是戎人青壯，加上前后戰死了好幾千，都是糧食消耗最大的那些人。但智朗他們的到來又補上了那部分消耗，現在糧草只夠維持兩個月，過冬不夠。
智朗說道：“那就加緊調集過來。還有，這里的糧食也分級供應，戎人青壯只需維持最低水平，餓不死就成了。其他的婦孺老弱倒是可以多些。”
為了盡可能削弱俘虜的反抗能力，限制飲食供應是慣例了。而且這樣一來，又可以節省不少糧食。
總而言之，在這個嚴酷的環境里，糧食就意味著生存，意味著一切。
而這些，在習慣了相對安穩生活的智朗他們看來，其實是有些不適應的。
喝了一大口熱茶，騮長長松了口氣，接著說道：“家主，我看這里實在是過冬的好地方，比之前的營地好多了。我覺得，大軍干脆在這駐守算了，作為下一步北上的前沿基地。”
戎人選擇在這里過冬，當然是有道理的，背風，地方也寬敞，還有山林作依靠，實在是個不錯的地方。
而且，這里離河套更近，在這駐守當然對接下來北上作戰更有利。
“我也正有此打算。”智朗點了點頭。“原本的營地可作中轉站，這里才是能長久據守的地方。不過，筑城還早了些，至少要等來年北上之戰結束之后。”
現在所做的，都是為來年春天之后的戰爭做準備，全力積蓄力量才是重點，而筑城則是戰勝之后鞏固戰果要做的了。
聊了一會，騮就離開繼續忙去了。
接下來幾天，智軍哨探再次發現了逃走的戎人蹤跡，錫支已經重新收攏了部下，一直在附近游蕩，似乎有意奪回地盤。
而在確定對方大致方位后，智朗主動率部出擊，雙方在西北方向五十里處相遇。
此刻的錫支他們已經無路可走，又心憂被丟棄的營地，戰斗意志因此高漲。雙方在雪地上兜兜轉轉的戰斗了一個多時辰，但無奈實力差距實在太大，戎人各部傷亡慘重。而支撐他們的那股意氣終于消耗殆盡，各自保存實力的意識占據了上風，其中一支戎人部落臨陣逃走，接著立刻導致全盤崩潰。
智軍一路追殺出七十余里，直到天降大雪，這才不得不止步，撤回了營地。
營帳外，鵝毛般的雪花不斷砸落，很多都快結成團了。天空陰沉沉的，白天成了傍晚，站幾十步外都已經分不清人了。
回到營地，凍得直哆嗦的智軍立刻升起篝火，忙著取暖跟補充飲食。
“這雪也太大了。”裹著披風，智朗站在營帳門口，看著外面猛烈的雪勢有些擔憂。
他從小到大這么多年，就沒看到過這么大的雪。實在有些夸張了，看著天空，他甚至有種整個天空都變成了一大團墜落雪花的錯覺。
一陣馬鳴聲響起，接著，就看到一個雪人從雪幕中奔了過來。
到了近前，那雪人抖了抖滿身的雪花，這才看清楚是騮。
“家主，這雪太大了。趁著積雪還不多，派人去跟薪武聯絡一下吧？”騮在門口拍了拍頭盔，又跺了跺腳，這才走到了營帳里。
智朗搖了搖頭：“這種天氣，根本分不清方向，怎么回去？還是別平白折損士兵性命了，等雪停了再說吧。況且，兩邊糧草暫時不缺，衣物也厚，沒什么可擔心的。”
這會兒只要衣食無憂，那安全自然也就無憂。可，現在這只是暫時無憂。
騮嘆了口氣，低頭拱手說道：“這是我的失職，未能提前料想到這般天氣，也未準備，請家主責罰。”
“這有什么好罰的。”智朗卻搖了搖頭。拍拍他的肩膀，拉著他坐到了篝火邊。
“你之前在各地奔波打探，本就已經稱職了，誰又能料到所有事？”
“可…”騮眉頭擰著，說道：“看這場雪的架勢，到時候跟薪武那邊的聯絡怕是要斷了。而這的糧食不夠過冬，需要薪武那邊的糧草供應。可，現在糧草轉運是個大問題，如果積雪太厚，馬車就不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