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回家
在長子城休息一晚，第二天繼續出發，到中午時，屯留城終于落到了視野中。
作為智氏的核心城池，也作為溝通晉陽的要道，屯留現在已經成了商業中心，路上自然也忙碌的很。
大軍在路上行軍，不時地有馬車或者行人往一旁躲避，路人也不急，有的還在路旁追著歡呼起來。
路邊停下的一輛車駕上，一個商賈打扮的中年人下了車，朝面前經過的士兵拱手喊道：“聽聞宗主大勝而還，敢問…此戰斬獲如何？”
路過的士兵卻沒人搭理他，中年人只好又喊了一次，這次倒有一個軍官脫離隊伍停下了。
“喂！這是軍事秘密，不是你該問的。…聽口音，你來自祁城？”
“正是。你？”商賈連忙拱手。
“我也是祁城人。”軍官笑了一聲，接著說道：“以后不要胡亂打聽，且等等吧！很快就有戰報發布了。”
說罷，軍官驅動馬匹，再次匯入了隊伍中。
中年人臉色有些無奈，只好轉身登上了車，等大軍離開，他立刻催促馭者離開了。
智軍放慢了速度，一路走，路邊停下的車輛行人越來越多，很多甚至追著隊伍歡呼起來。
而這樣的場面，士兵們一路上看到的多了，開始還揮手回應，后來實在太多，也就不再搭理。
當然，這種情況也能理解。自從大戰開始，危機就一直在所有人心中盤旋，畢竟智氏面對的可是幾大諸侯聯軍，誰能想到竟贏了呢？直到此刻班師，人們擠壓了半年多的情緒終于爆發出來。
離屯留還有二三里，就看到前方路口有一大群人正在等候，等離的近了，智朗這才發現為首的是衛黎以及一眾城吏。
“宗主！”衛黎帶著眾人向前幾步，一齊行禮。
智朗停下了馬，說道：“怎么只有你在這？騮呢？”
“他如今在代地，至今未歸。”衛黎連忙答道。
“代地邊患還未解除？”智朗皺眉道。
“已經快要平息了，昨日傳回的消息，戎狄部落已經退去了大半，只有偶爾的騷擾。”
智朗點點頭，“代我去信一封吧，就說大軍已經班師，讓他安心。”
衛黎應了一聲，接著指了指屯留城：“宗主，城內正在準備宴席，大軍現在回城歇息嗎？！”“算了！”智朗搖了搖頭：“我們這些人剛從戰場回來，滿身的殺氣，還是不驚擾居民了。軍營可打掃干凈了？”
“這些日子我一直派人打掃，整潔如初，現在即可搬入。”
“那好。就去軍營吧！還有，城內廚藝不錯的，多派一些過去，食材也多送一些，宴會就在軍營舉行了。”
衛黎連忙點頭答應。
又聊了片刻，智朗并未在屯留逗留，就繼續率軍北上。
到了軍營，果然跟離開時沒什么區別，闊別歸來，士兵們各自找到自己的營帳鋪位，安頓下來。
把事務托付到薪武手中，智朗自己則帶著一隊親衛，急不可耐的直奔薪城。
熟悉的一草一木，熟悉的牧場，就連路人也是熟悉的。智朗騎馬疾馳，很快再次招惹來了一群練習騎術的半大小子，他也不停，加速向城門去了。
而智朗回來的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傳入了城內，居民們紛紛走上街，正好看到智朗入城，接著眾人連忙亂七八糟的問候起來。
“讓開，別堵路！”智朗的親衛不得不在前方開路，撥開人群。
智朗心里雖說焦急，臉上還是擠了個笑容，一邊揮手，繼續往居所去。
好不容易到了大門外，智朗跳下馬，急匆匆的到了院子里。沒走幾步，就迎面撞上了叔姜。
“哎呀！我說外面那么熱鬧，原來宗主回來了！”叔姜笑著說道。
“季佳呢？”智朗腳下不停，直往后院走去。
“在屋里呢！她這兩天總念叨著你，我一天去打聽好幾次。總算回來了啊。”叔姜絮絮叨叨的，在一旁緊跟著。
到了后院，智朗就看到幾個仆婦正忙著晾洗衣物，他注意到，其中不少都是嬰兒用的。
幾步到了門口，智朗一眼就看到軟榻邊坐著的季佳，正逗弄懷里抱著的嬰兒。跟之前相比，她身材圓潤了許多，氣質也大不相同，儼然已經是合格的母親角色了。
看到突然出現的智朗，季佳愣了片刻，反應過來后連忙站起來，眼眶卻有些發紅了。
智朗笑了笑，走到近前，低頭打量著軟榻上的嬰兒。那嬰兒也瞪著眼睛，好奇的盯著他，一種奇異的感覺襲上心頭，智朗心都要化了。
季佳抹了抹眼眶，連忙抱起孩子，說道：“看，父親回來了。這是父親。”
智朗伸手要去抱，但轉眼看到身上的鋼板甲胄，只得作罷。趕忙又去沐浴更衣，換上了便服，等他再回來，孩子卻已經睡著了。
智朗回城不久，事情也跟著一個接一個找了過來，先是薪武派人來問，今晚的軍營宴席他還去不去。剛說了不去，打發了來人，接著，杞仲又來了。
前院會客廳，智朗看到杞仲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先生，這才半年而已，你怎么消瘦成了如此模樣？”看著瘦了一大圈，有氣無力的杞仲，智朗說道。
杞仲拱了拱手，有些無奈道：“這些日子事務太過繁雜，又擔憂戰況，結果就思慮過度了，已經寢食難安長達數月。唉，我這人就是如此，承受不得重擔，輔佐做一些日常事務還好，自己決斷很容易就如此了。如今宗主回來，我怕是得休息一段了。”
“既然如此，先生盡管去休息，保重身體才是。”智朗連忙說道。
杞仲點點頭，“政務我已經做好布置，宗主去問那些吏員就是，明日我就不去工作了。還有，這些日子我整理了一些資料，存在了書柜里，尤其重要的是鮮虞的情報，請宗主仔細閱讀，若有疑問可派人去喊我。”
這才說了一會話，杞仲臉色就有些昏昏沉沉的。
智朗臉上的擔憂更重，也不敢再多說了，趕忙讓人把他送回去，好生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