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就是故意派給他繁重公務,叫他脫不開身,并趁機叫人在敖澤身旁傳閑話,養歪他的性子,叫他禍世一方。
在顧折將之除去后,玉帝省了力氣,干脆用這個為借口,將東海水族連根拔起——玉帝很早就想除掉他了。
這是他在死前,青帝親口告訴自己的。
“若我當年,聽了龍帝的話,寧淪為妖族,執掌東海不受天庭束縛,那該多好。”說到這里,敖廣忍不住后悔起來。
可惜這世間,沒有這么多如果。
顧折默。
“道祖,我還有本名護心麟一片,今日贈與老祖,可在關鍵時刻,保老祖一命。日后,我東海水族,便拜托道祖了。”敖廣朝著顧折,遙遙作揖一拜。
一道金光從他身上飛出,穩穩落入顧折的眉心。
顧折感受到了體內滋生出一道奇妙的力量。
微微錯愕之后,顧折忍不住問:“敖廣,你的護心麟——”不是都被青帝扒下來了嗎。
“世人不知,龍族有一片保護靈魂的,本命護心麟。”敖廣微微一笑,身形徹底散開,進入了輪回之道。
顧折抿唇。
“師傅,他便是東海龍王么?”顧燁昂首,看著離去的敖廣,目光里閃爍著不知名的光芒。
“他曾是龍帝最驕傲的臣子,后來神族隕落,神閣隱沒,神籍也隨之消失。敖廣考慮到后輩,便投奔仙族,淪為玉帝仙臣。此后——”被束縛萬千年,征伐四方,立下汗馬功勞。
到頭來,狡兔死,走狗烹。
“玉帝殺他,只因忌憚功臣?”顧燁問。
“他忌憚的,何止是敖廣的威名。”顧折一嘆。
他忌憚的,是龍族千百萬年來積攢的財富——那些足以媲美整個仙族這么些年搜刮的財富。
眾人給這些已故的水族里了一方衣冠冢插上香火,這才往西而去。
約莫一月之后,三人在一片群山前停下。
他們是被前方云端之上,一群人逼迫著停了下來的。
“盜賊顧折,還不快束手就擒,將盜走的仙門法寶交還!”云端之上,一位身著白袍,兩目金光閃爍的中年男子,冷聲大喝。
顧折銜著一根草,伸手壓著帽檐抬頭看過去。
那天上站著一群仙家,他們身遭散發著肉眼可見的星辰靈力。
原來,這群人乃是天上的星宿仙君,受玉帝之命下凡來緝拿顧折。
不過,這一次來的并非是二十八位,而是二十位。其余的幾人,皆被玉帝打發到凡界去守護玄奘了。
“成天要來抓我,我說你們不覺著煩么。”顧折伸手摘下草,捏在手中,漫不經心地問。
這一月來,他已經遇到三次揚言要捉拿自己的仙家了。
這是第四批。
但是每次都被他和小師侄打得屁滾尿流。
玉帝老兒倒是越戰越勇,方開始派來的只是無名仙家,這會兒都舍得將星宿仙君派入凡塵了。
細細一瞧,這些星君里面,赫然有著房日星君。
這會兒,她的臉色可謂是臭到了極點。
喲,冤家路窄啊。
這么多人,真看得起他呢。
“本星君再問一次,你可愿不戰自降?陛下愿意將你等招安,封賞大官。”為首的角木星君望著顧折,淡淡開口。
在下凡之前,玉帝陛下特別叮囑過他一件事兒。
這顧折是個極好的苗子,本性不壞,是因為生了些困難才偷盜的仙家法寶。若他愿意招安,他們便要恭恭敬敬將顧折請上仙界,封個一等大官,和昔年的齊天大圣一樣,領著俸祿,逍遙自在。
這顧折一瞧便是個吊兒郎當的貨色,竟然也配叫他們動手請上仙界。
說實話若非是玉帝的口諭,角木星君還真想揍到顧折連他老娘都認不得。
這什么下賤螻蟻啊,連仙家的法寶都敢偷,怎么修煉道心不歪的。
聽到心聲的顧折:“…”這玉帝老兒拿他當傻子忽悠呢。
他要真上了仙界天宮,定然會被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一點。還大官呢,怕不是眾生監禁在仙界哦。
“仙界大官,誰愛當誰當去,小爺我不感興趣。”顧折一笑。
“敬酒不吃吃罰酒,陛下口諭,活捉顧折,其余格殺勿論,上!”角木星君目光一冷,揚聲一喝,旋即祭出一把長劍率先沖了上去。
“變天地,急急如律令!”顧折眼中笑意逐漸變得冰冷,他兩手結印,頓時利用八卦侍神令,變換天地,將自己和姜尚,還有二十位星宿仙君帶了進去。
被拋在外面的顧燁:“…”
師傅不信任他。
也不是顧折不信任,他是壓根不相信,就顧燁這修為,能打得過誰。
其實這一個月來,但凡所經之地有仙家秘境,顧折都會進去順手牽羊一番,而后把顧燁丟在里邊兒,任他和那些妖魔鬼怪磋磨。
也虧得顧折在這期間,和他師尊鴻鈞老祖一般,未曾對顧燁伸過援手,而顧燁遇到的,又都是修行甚高的妖魔。
他打著架打著架,憑借聰穎的天賦,和強勢的實戰經驗,修為就這么被帶上來了。
這短短一月,他便跨入了結丹之境。
而且,不是初入結丹之境,他現在都快跨入元嬰之境了。
相反的,顧折這一個月,一直卡在元嬰之境的巔峰。
顧燁明明感受到他沉淀了許許多多的靈力,積壓了許許多多的修為,當問起之時,顧折總說,不是不晉升,只是時候未到罷了。
在修煉之余,顧折還手把手地教他八卦推演之術。
其實也只是帶著他推演了幾次,而后將口訣心法丟給他,讓他自個兒領悟去了。
顧燁還真就領悟了出來一些門道。
他已經能夠推演一些事情了。
比如說,這一次,他就推演出了,顧折要吊打四方。
他所說的時候未到,大抵便是今朝了。
師傅要在斗法時晉升,用八卦侍神的力量,打跑那些星君。
看著自己推演到的跡象,顧燁抿抿唇。
他眼中一點興奮都沒有。
顧燁伸手,有些煩躁地將地上沙盤打亂。
為何,還是一模一樣的軌跡呢。
一聲幽怨的輕嘆,從少年口中緩緩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