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在一拍腦門,急急道:“不對,妹子,你別聽他的,哥早就給你想了好多名字,雨荷,夏夢,秋云,都比什么暖暖好聽…”
“暖暖!”沈度又一次高聲強調。
“難聽死啦!”何在追上去準備跟沈度好好掰扯掰扯。
只留少女在原地,呆呆看著沈度的背影,心里十分疑惑,昨日他不是還覺得我不配擁有名字,為什么今日又起了呢?
隨即又想,算了,反正被吃掉的結果又不會變。
越過十萬大山,向西南三百余里便是天一派的屬地。
天一派綿延數千年,自來端正公允,下轄屬地百姓安居,是如今上庸大陸上少有的樂土。
天一生水,天一派發源于派中那涌既能療傷又能輔助修行的靈泉,門派以水立本,是以功法幾乎都與水有關。
可惜這靈泉是間歇泉,每十年才流出一次,每次所出亦極其稀少,天一派將靈泉視為至寶,輕易不肯拿出。
沈度一行三人乘著阿綠,慢悠悠飛至天一派云蘿山腳下。沈度向他二人普及了天一派及靈泉,何在好奇地問:“靈泉這么珍貴,我們拿什么換呢?”
沈度亦奇道:“換?我身無長物,換是換不來的。”
“那怎么辦?”何在不知所措。
“借。”沈度氣定神閑。
“你的意思是,偷?”
“不要說得這么難聽。”沈度理不直氣也壯。
何在驚得下巴掉到腳面,這算個什么說法?
上回進青城門,把人家整個門派連鍋端了,但青城門作惡多端,他們算是行俠仗義,可沈度剛才也說了,天一派可沒干什么壞事,你上來就搶人家的至寶,不大厚道吧?
再說,人家一個幾千年的門派,門下定然弟子眾多,他們呢?他和暖暖不幫倒忙就不錯了,沈度就這么自信敢一個人單挑整個門派?
但沈度這么做是為了暖暖和他,雖然行為不恰當,卻挺仗義。他何在在江湖上朋友也不少,但能為了他甘愿冒這么大的風險,屈指可數。
不過,看沈度氣度非凡,道行高深,又對天一派這么了解,恐怕也是高門大派的弟子吧,剛才那么說估計是跟自己開玩笑的,想到這兒,何在又將心放下來一半。
云蘿山從山下到山上,層疊鋪設了數道結界,一是防止凡人誤入,二是防止強敵入侵。結界內禁飛,因此剛到山腳,沈度三人便從阿綠身上下來開始徒步前進。
剛走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沈度突然調整方向,走向山道旁的密林,何在暖暖不疑有他,也跟了上去。
哪知沈度帶著他們穿過密林,來到一片綠茵茵的草地,在一塊平整干凈的大青石邊停了下來。
“怎么不走了?”何在問。
“走不動了,我需要休息。”
沈度一揮袖,一張厚厚的毯子自動鋪上巨石,他伸個懶腰躺上去,竟曬起太陽來。
“休息?這一早上是阿綠在飛,沒走幾步路啊!”何在莫名其妙。
“咱們已經進入天一派屬地了,你看那兒。”沈度指著密林深處。
”啊?那兒怎么了?“一聽已經進入人家的地盤,沈度又一臉嚴肅,何在不由緊張起來。
只見沈度所指那處林子,藤蔓甚茂,今日如此高的太陽竟照不進去,鬼氣森森,甚是嚇人。
“再往里走一段兒,有個瀑布,你去抓些魚來烤,我餓了。”
“……你早上剛吃了10籠包子!”何在強忍怒火,這人是不會斷句還是故意看他笑話?
沈度一臉委屈:“我今日身體不適,需要多吃些補補,再說,暖暖早上就吃了一個包子,肯定也餓了。”
暖暖不知道餓是什么感覺,見沈度摸著肚子,便也學著摸肚子。
何在見狀以為她也餓了,無奈道:“行吧,我現在就去。”
“注意安全!”沈度笑瞇瞇地揮揮手,把何在氣得直翻白眼。
何在走入密林,真進來后雖光線暗了些,卻沒之前看著那么嚇人,走了許久方聽見水聲,循著水聲辟路前行,越過密林,果然見到一個水潭,何在擦擦汗,心道,這家伙要不要這么神啊。
但見水潭之上,一泓瀑布自高高的峭壁上飛瀉而下,仰頭望去,午日的陽光自崖頂幾顆高大的樹木枝椏間透出,樹冠隱有薄紅色云霧繚繞,暗嘆道這修仙之處的景致果然很是不同。
“這兩日心竅是不是慢了些?”
沈度仰躺在巨石上享受秋日的暖陽,要不是突然開口,暖暖還以為他睡著了。
“是”,她昨日發現自己心竅變緩、血液干澀凝滯,想是許久沒有注入極陰之血的緣故。
“你恢復飲食,心竅負擔加重,所以才會變慢,待用靈泉滋養過五臟六腑、輔以修煉,便會慢慢好起來。”
沈度的聲音如暖陽般讓人心安,暖暖沒來由地放松下來。
“你今后再無需別人的血啦。”沈度聲音輕松。
“哦。”
“哦?”沈度從石頭上坐起來,這小丫頭知不知道自己為她做了什么?居然就說個哦?
“我,不一樣了。”暖暖突然說。
“哦!”沈度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三個我。”
暖暖舉起三根手指,沈度思量片刻不由一笑:當“餌”時的她、有了神魂的她,還有今日的她,果然是三個。
“說說看,這三個你,有什么區別。”沈度起了興致。
暖暖開始掰手指:“第一個,是死物,冷的。”
那時的她被人操控,沒有思想,體內流淌著無數無辜少女飽含怨念的血,除了痛楚與刺骨之寒外,沒有任何感知,可不就是死物。
“第二個,壞的。”那晚的記憶有些模糊,她只記得被月華裹住時,體內卻突然有了一股莫名的力量,強烈的悲、恐、怨,最終轉化成一股強大的暴虐,無數尖利的嘶吼充斥在她腦中,那一刻,她感覺自己強大無比,可以摧毀一切!
可是她不想任何人,于是她拼了命地跟身體里的力量對抗!
最終,她的意志贏了,身體卻開始下墜。山風在耳邊呼呼地吹,下一刻她就要摔死了吧,這樣也好。
她閉上眼,等待疼痛來襲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