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術師的話語聲略帶嘲諷,“而你,沒了圣裁,又如何跟我斗呢?”
“醒醒啊!星野空,我不要你死!!”
呂靖聲音顫抖,伸出雙手捂在星野空的胸口,但那血卻像水泵一樣往外流。
“你任由他殺其他人的時候,可沒有這樣悲痛啊…”神術師淡淡地說。
“嘭!!”
左輪槍響!
不可能!
神術師背脊一涼,瞬間進入七階剎那,朝聲源看去。
居然是窗外!
那一身潔白無暇的西裝,那一捧鮮嫩的玫瑰。
他還活著?!
“吼!”
神術師低吼一聲,揮刀抽向子彈。
叮——!
火光爆裂。
這枚子彈沒有圣裁,對于神速系混血種而言,并不構成威脅。
但剛剛揮刀的一瞬間,他卻無意間對上了星野空那雙明亮的眸子。
言靈·森羅!
“噗。”
神術師中彈倒地。
星野空再次走入粉紅色的病房,看向跪在地上那個表情呆滯的女孩,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忍不住笑。
“地上什么都沒有,我在這呢。”
“啊?啊?”
呂靖回過神來,發現地上“星野空”的尸體已經消失,連血跡都不翼而飛。
星野空攙扶著她站起來,手心傳來輕盈的骨感,這個女孩干瘦得讓人心疼。
“是不是想知道為什么?”
星野空取下腰間的一個沙漏,盯著里面黃色的沙礫說:“這是時之沙,若不是真的見到了,我也不敢相信這個世界會有這種東西存在。”
“它有什么用?”呂靖問。
星野空微微一笑,“它能讓我無限回檔,差不多是時光倒流的意思吧。”
“哇!這么說這東西就是月光寶盒,而你則是至尊寶,那么我就是紫霞仙子!!“呂靖拍手。
星野空笑了笑,卻忽然悶哼一聲,從鼻腔流出粘稠的鮮血。
“你也快不行了吧…”呂靖的聲音低落起來,她其實不是傻瓜。
星野空默默地點頭。
本來他就是靠著煉金矩陣活命,使用影武者和時之沙又要消耗大量的精力,現在他確實是強弩之末了。
“那快走吧,趕在日落之前。”呂靖抓起他的手。
星野空揚了揚手中的婚紗,“不換上婚紗?來的時候太趕了,我敲碎了一個漂亮的櫥窗,搶走了某個富二代預定的婚紗。”
“為了我,你做了太多的壞事。”呂靖低下頭。
“不差這一件。”
星野空抬起手,又抹掉了一道鼻血。
“走吧,趕在日落之前。”
星野空彎下腰,將女孩輕輕地抱起,在陽光中步入昏黑的走廊。
“想就這么走掉嗎?空。”
忽然,他聽見背后有人淡淡地說。
星野空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懷里的女孩把他摟得更緊了。
“老師,這次…你打算全力以赴了嗎?”
星野空彎下腰,放下呂靖。
“別去…”呂靖抓著他。
“沒事的,我能回檔,死不了。”
星野空摸了摸她的頭發,給了她一個眼神,讓她放心。
“回檔?之前在酒店,你就是靠這個活下來的吧?”
守夜人靠在墻上,咬著一根點燃了的雪茄。
龐大的靈橫掃出去,將整個醫院籠罩,宛如山岳,沉沉地鎮壓一切。
言靈·戒律。
星野空緩緩閉上了眼。
戒律對于煉金術的壓制力,是統治級的。
它會鎮壓煉金術士的靈,使得他們無法使用煉金武器,這也是守夜人在煉金術界備受尊敬的重要原因。
星野空的那個沙漏,如今也無法使用了。
他的言靈,森羅,也被禁用了。
“老師,放我們走吧。”
星野空嘆氣,“我們都快死了,你沒有必要為難兩個死人。”
“即使是死,你們也要死在監獄里。”守夜人聲音冷硬。
這一次,他前所未有的堅定。
不能再放任星野空殺人了。
“可我還欠她一場婚禮啊…”
星野空誠懇地說:“完成這場婚禮,我們就相依死去,不會再給你們添麻煩。”
“如果老師不放心,可以跟過來。”
守夜人沉默。
“老師,你知道我從來不說謊的。”
“這一次,你們的人都沒死,我用的是弗里嘉子彈。”
星野空抬起了他的左輪,晃了晃,那些子彈有著血紅的彈頭。
“這是我此次的誠意。”
守夜人依舊沉默,咬著雪茄不說話。
“老頭…”呂靖瞪眼,想說話,卻被星野空制止。
星野空看了一眼靠在陰影中的守夜人,忽然明白了什么,從懷里掏出一個信封,輕輕地放在地上。
“老師,這是我給師弟的賠禮。也感謝您這么多年來的悉心栽培。”
說罷,他對著守夜人深深地一鞠躬。
做完這一切,他轉過身,重新彎下腰,抱起了他的女孩,背對守夜人,往外走。
迪福醫院門口,槍戰。
混亂的戰場中,一名年輕人貼著防暴車厚實的墻壁蹲走,走到了末端,不時有流彈從車外飛過,擊碎后面的墻磚。
“隊長,隊長,副校長進去了,我們要不要跟進去支援?”他對前面的人問道。
前面那人正是本次行動的負責人,卡塞爾學院第一狗仔,芬格爾。
年輕人看著芬格爾的背影,皺起眉頭:“隊長,隊長?”
“啊啊?”
芬格爾猛地回過頭,手里捧著的不是步槍,而是高清相機。
“什么事?”芬格爾問。
年輕人扶額,“你手中的相機是怎么回事?現在是在槍戰啊!你卻在偷拍我師姐!!”
“噓噓噓!”
芬格爾做賊心虛,捂住年輕人的嘴。
“不是我對你師姐有意思,是學院里其他人對你師姐有意思,懂嗎?”
“但是現在…”
“別怕,你還沒看出來嗎?對面用的也是弗里嘉子彈!”
芬格爾掏了掏耳朵,漫不經心地說:“放心吧,死不了人。估計對面的任務,只是拖住我們而已。也快要撤了吧?都聽到警車聲了。”
年輕人還想說什么,卻被狂嘯的引擎聲浪吸引。
芬格爾微微瞇眼,耳朵動了動。
這個熟悉的聲音…
36D般火辣性感的超跑,布加迪威龍嗎?!
“隊長,是星野空!他在那輛跑車上,帶著一個女孩!!”
年輕人指著醫院的側門大喊。
芬格爾抬眸望去,一頭赤紅的猛獸沖上了馬路,逆著車流勇進十米,在刺耳的喇叭聲中猛地擺尾,對準了高架橋的入口,在激越的聲浪中揚長而去,奔向夕陽。
“追!!!”
芬格爾振臂一揮,目光如鷹。
“對,追!”
年輕人剛說完,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這是芬格爾能說出來的話?
在他英明的指導下,這次的行動,他們一直在邊緣劃水。
唯一的建樹,就是在得知星野空有影武者后,趕去綠林別墅,救下了楚子川。
“你這是什么眼神?”
芬格爾皺眉,目光嚴厲,“這個任務可是關乎我到畢業的!誰不想畢業去古巴泡妞?畢業不積極,腦子有問題!”
芬格爾說著,一個驢打滾,從戰場脫離,滾到路邊,那里有個騎自行車的初中生,停著車買零食。
“小朋友,借你車一用,哥哥我去追個壞銀。”
芬格爾義正言辭地說著,一屁股把初中生從自行車頂下去,握緊車把手,用力地扭動屁股,往布加迪威龍消失的方向追去。
執行部的年輕人捂臉。
自行車追跑車?
腦洞有夠大的,里面的水都流了出來。
“我是楚子川,現在什么情況?槍戰?那些是什么人?”耳麥里,傳出楚子川冷峻的聲音。
年輕人抬頭望向高架橋,看見了背負長刀的少年從遠方駛來。
他一拍大腿。
來得正好!
川崎可以飆到400到500KM/H!
完全可以追上布加迪威龍!
“星野空帶著呂靖從醫院殺出,開著布加迪威龍跑上了高架橋,就在你前面!”
年輕人急急地說道;“你開車咬緊他,不必正面交戰。保持聯系,我們的直升機已經出動,很快就到了。”
“明白,我會抓住他的。”楚子川冷冷地回答。
抓住他?
年輕人愣了愣。
你明白了個鬼啊?!
那么多人死在了那棟醫院里,連守夜人都生死未卜,你一個人能干什么呀?!
下一秒,川崎咆哮如龍,從高架橋上急速馳來,空氣震動,閃電般遠去,在眾人的視網膜中,留下墨綠色的殘影。
楚子川俯身在冰冷的機車上,握緊了兩個把手,氣流狂烈如刀,將他漆黑的作戰服壓緊。
現在時速表已經跳到了危險的190KM/H,哪怕是在高速公路上,也是個恐怖的數字。
橋面上那些保持著120K/的車流,與川崎比起來,慢得像烏龜。
那些車主只聽見引擎聲震裂,胎響如雷,然后就是一道影子從窗外飛過,快到不可思議。
在此等高速中,楚子川甚至左右搖擺機車,用鐘擺運動快速穿行在車流之間,引得無數車主破口大罵。
正常車手這樣玩,多半要葬命九泉。
但楚子川的右眼燃起了金光,太古如淵。
言靈·極徑!
仿佛開了掛,楚子川只需要跟著眸中引導的金線,就能實現手術刀般精準的超車。
布加迪威龍?
沒想到僅僅是去別墅區呆了一會,這邊就爆發了慘烈的戰斗。
楚子川握緊把手,在他的視野中,出現了一輛火紅的布加迪威龍,車上一男一女。
男生白西裝,女生黑長裙,分別坐在主副駕駛位,將車頂的帆布收到車尾,敞篷,中間擺著一大捧鮮艷的紅玫瑰。
師兄啊…
聽說這次,是你本人?
楚子川猛地拉起車頭,油門旋進。
車身陡然一震,咆哮著沖向高架橋的盡頭,沖向夕陽。
似乎有所察覺,布加迪威龍猛地咆哮,渦輪增壓發出連綿的聲響,陡然提速,拉開兩者的距離。
“靠!神經病啊!開那么快干嘛?!有錢了不起啊?!”
有暴躁老哥搖下車窗,指著布加迪威龍的尾燈,破口大罵。
下一秒,窗外一道墨綠的閃影,緊接著勁風來襲,吹得暴躁老哥睜不開眼,吃了一嘴灰。
“靠!你也是啊!趕著投胎啊!!”他繼續罵罵咧咧。
然而在疾馳中的楚子川,根本聽不到他的叫罵。
在他的耳朵里,唯有風聲。
在他的眼睛里,唯有跑車。
此時已經飆到240KM/,堪比高鐵。
師兄,知道我要來了嗎?
你跑得掉嗎?
楚子川單手開車,騰出左手,摸到自己的腰間,那里有一把圣銀左輪,填滿了弗里嘉子彈。
開著車,能躲過子彈嗎?
楚子川抬起左輪,對著五百米外的布加迪威龍。
槍口在不斷地顫動,根本無法瞄準,但楚子川依舊壓下了擊錘,手指扶上扳機。
“圣裁者,終將迎來圣裁。”
“嘭!”
高壓氣體膨脹,子彈旋轉飛出。
言靈·圣裁!
“噗!”
沒有意外的星野空背部中彈,血紅的麻醉液噴開,白西裝上一片殷紅。
但他卻沒有倒下,仿佛是錯覺,西裝上散開的殷紅自動回縮,然后消失不見。
這詭異的一幕發生在瞬息間,布加迪威龍非但沒有減速,反而重新吐出帆布,覆住敞開的車頂,然后尾翼升起。
它開得更快了。
但它快不過附著了圣裁的子彈。
圣裁甚至能摸到光的裙擺。
“砰砰砰!”
連連槍響,子彈化作流星,從四面八方遙遙地指向布加迪威龍,擊穿帆布,擊碎車窗,正中主駕駛位。
師兄,以前你憑借這把左輪逞兇,現在不得不咽下自己的惡果。
楚子川微微凝眸。
那布加迪威龍居然還沒有減速的跡象,仿佛沒中彈似的。
不可能…
他一定中槍了。
這么多發弗里嘉子彈,次代種也吃不消。
但為什么沒事?
正當楚子川疑惑,他看見星野空從車窗伸出握拳的左手,然后張開了手掌。
幾個黑點升入空中,然后向著楚子川俯沖。
楚子川神色一凜。
是煉金生物,蜂群!
川崎在路面上大幅搖擺,以S形走線,躲過了蜂群轟炸式的攻擊。
橋面上車流變得稀疏起來,楚子川抬頭看了一眼交通標志,提示兩公里外是荒廢的收費站,是斷橋。
楚子川一愣。
不打算逃走?
亦或者那里有直升機什么的,等著接他?
雖然不明白星野空要做什么,但楚子川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他又一次抬起了左輪,他開著車沒辦法換彈,現在彈巢里剩下一枚子彈。
這一次,他不打算瞄準主駕駛位,他要打布加迪威龍的輪胎。
但他彈巢里的是弗里嘉子彈,穿透力有限,不一定能穿透這種超級跑車的輪胎。
楚子川深吸一口氣,同時使用兩個言靈——
極徑!
圣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