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電梯門打開,從左右兩側電梯中邁出一伙肅殺的男人,黝黑的自動步槍在白熾燈下閃過冷峻的光。
像“迪福醫院”這種私人的醫院,規模一般不大,病人也稀少,特別六樓的病房還是豪華單人套間,故而更為冷清。
走廊上磚面光滑,沒有閑人,只有一名粉紅衣裝的護士在前臺打瞌睡。
神術師的目光在房牌上掃過。
他們此行的目標,在A608。
一般情況下,警局押送犯人,用的也只不過是巴士一樣的囚車,或者警車。
為了押送呂靖,玫瑰十字會甚至動用了加厚的防爆車,就在醫院外等候著。
如此大陣仗,足以見得玫瑰十字會對此次行動的重視。
沒有說什么,神術師徑直往前走,身后的押送小隊沉默著跟上。
男人們的軍靴敲在走廊上很響亮,冷硬而肅殺,宛若百鬼夜行,將那名女護士從夢中驚醒。
“你們…”女護士剛開口,神術師回眸,目光如刀。
“噓。”
神術師微笑,豎起白手套的一根手指,掀開白西裝上衣,從內襯取出一個黑皮的小本子,打開。
看著那個本子,女護士呼吸一窒。
她不僅在左側看見了公安的執法標志,還在右側看見了一個陌生的圖案——
紅玫瑰盛開的十字架。
“依法辦事,請勿聲張。”神術師收回了本子。
女護士連連點頭,抬眸看著面前這個英俊的男人,眼中隱約有點小星星,擺出了一個“OK”的手勢。
神術師回過頭,繼續往前走。
他確實是依法辦事,星野空就是連環殺人犯,呂靖則是他的共犯,就算玫瑰十字會不出手,公安局也得出手。
但這種涉及超現實力量的案件,一般由玫瑰十字會代勞。
神術師的眸光很輕,掠過一個又一個病房的窗戶。
有些病人長期留住迪福醫院接受治療,甚至把病房改造成自己的房間,把吊燈、盆景、墻壁貼紙,全部換成自己喜歡的風格。
對于女孩子而言,梳妝臺、玩偶,甚至是自己的寵物,都要帶進來。
對于病人們無理的要求,迪福醫院非但不拒絕,還盡力滿足。
只要給錢。
“到了,A608。”
神術師停下腳步,抬起頭,房牌號正好是A608。
但他沒有立刻推門進去,他的目光穿過玻璃窗,投進了那個粉紅色公主風的病房。
整個墻體都被漆成淡粉色,有草莓粉的紗簾,白色的軟床,床頭一只紀念款的HelloKitty,戴著金色的王冠。
床上坐著位女生,戴著一頂深藍的針織帽,大概二十五歲左右,如果沒有患病,應該在職場上最驕傲靚麗的鮮花。
但她臉色焦黃,身形枯瘦,小臂上還留著粗長的留置針,留置針附近是密密麻麻的針孔。
看樣子被癌癥摧殘得不輕。
神術師知道,那個留置針是癌癥病人用來輸液的,每天早上十點左右都要輸液。
病人體內到底是血液居多,還是藥液居多?
神術師微微搖頭。
得了癌癥固然叫人同情,但更多被害的死者,還等著他主持公道。
神術師推開了房門。
“你們是什么人?”
陪伴在女生身邊的那位中年男人猛地站起,抬手指著神術師,語氣嚴厲。
神術師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中年男人。
阿瑪尼的手工西裝,金絲邊的眼鏡,腳邊放著黑色的公文包,是個生意人。
神術師的目光往上掃。
地中海發型,稀疏的頭發有點斑白,雖然氣勢沉著,眼神兇狠,但在最深處,還是掩埋著一絲對未知的恐懼。
“你就是呂靖的父親,呂強,呂先生吧?”神術師淡淡的道。
呂強的目光在眾人漆黑的步槍上掃過,臉色剛硬如鐵,冷聲道:“無論你們是誰,請立刻離開這間房間!否則我就要報警了。”
“我們就是警察。”
說著,神術師再次掏出了他的那個本子,打開,舉到呂強的面前。
呂強看到那個本子,瞳孔一縮。
這個十字標志…
“不相信的話,我們還有拘捕令。”
說罷,神術師從懷里掏出一張白紙,蓋著紅色的印章。
呂強朝白紙看去,在右下方看見了檢察院的印章,頓時臉色一白,忍不住后退兩步,冷汗滾落。
但他依舊挺著腰脊,沒有倒下。
多年來的從商經驗,給了他遇事不驚的定力。
“你們一定是搞錯了!”
呂強振聲道,“你們是那個什么十字會的人吧?先前我們還有商業合作的,我把泓海灣的酒店賣給了你們!”
“沒錯,我們給你送了不少錢。”神術師淡淡地說著。
他們玫瑰十字會買下華爵美軒酒店,不僅僅是為了方便執行織網計劃,還看中了那個酒店的經濟價值。
泓海灣是一處未開發完全的旅游景點,玫瑰十字會的經濟專家認為那里的酒店有升值的空間,所以才撥款買下了華爵美軒酒店。
但守夜人和星野空的決斗,引發了十字火獄,導致建筑結構大面積受損崩塌,現在復建又要花大筆的錢。
作戰的負責人,神術師正為此焦頭爛額呢。
“我們之間的資產轉讓,完全是合法的,我們是簽了合同的!”
呂強強忍怒氣,繼續道:“我沒有犯法,你們沒有理由抓我!!”
神術師笑了笑,“我們不是來抓你的。”
他轉過頭,看向床上那個一直沉默的女生。
“我們是來抓她的。”
“靖兒…?”呂強扭過頭,看向自己的女兒,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我可以跟你們走,但我有一個要求。”
那個戴著針織帽的女生緩緩抬起頭,因為長時間的化療,她全身都沒有什么血色,昔日里白嫩的肌膚,也變得焦黃暗淡。
就是這么一位枯葉般的女生,住在了公主般浪漫的豪華病房里。
神術師沉默了一會,問:“什么要求?”
“我想化妝。”
呂靖看著神術師,輕輕地摘下了自己的針織帽,露出了一個禿頭,整個人顯得更憔悴,更難看。
神術師呼吸一窒,他忽然懂了,這個女孩之所以戴著帽子,是因為她很愛美。
現在,在她的眼中,跳蕩著某種光芒,夏花般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