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評委們微笑回禮后,她繼續向前,走到舞臺中央唯一擺放著的鋼琴前,捋起裙擺,包臀,坐下,雙手放在黑白鍵上,深吸一口氣,開始演奏。
音樂廳后方的門忽然靜悄悄地開了,溜進來一行躡手躡腳的人,男女都有,裝扮嚴肅且凌厲,不像是來欣賞音樂的人。
將門重新關上后,他們坐到了最后一排。
“喂喂,隊長,我們這樣真的好嗎?人家在考試,我們不會妨礙到她嗎?”一個女生低聲問。
“怕什么,是玫瑰十字會的執行官,親口指明要我們來的,是他給我們走的后門,他說這里隱藏了個比黑術士更恐怖的混血種!”
隊長聳了聳肩,“其實只是想支開我們而已。”
“那為什么副校長能介入他們的計劃,我們卻不能?”一個男生皺眉問。
“那個執行官啊,曾與我們卡塞爾學院的人合作,但在坐便的時候,被裝備部那群瘋子的炸彈坐便器誤傷了。”
隊長翹起二郎腿,淫賤地笑:“你們…能想象那個畫面吧?屁股開花。”
眾人忍不住笑了。
“從此他就恨上了我們卡塞爾學院?”
“是啊,”
隊長感慨,“但副校長不同,他是尊敬的弗拉梅爾,在煉金術界備受敬仰。我們是執行部派來清洗不潔血統的,不請自來,副校長卻是玫瑰十字會自己邀請的,待遇肯定不一樣。”
話畢,他偷偷往前瞄了一眼,確認前面沒人注意到他,在隊友們驚愕的目光中,從牛仔褲的口袋里掏出一個炸雞腿。
這個雞腿用塑料袋包裹著,脆皮上的油滴讓人看了就流口水,一打開袋子就有撲鼻的香味。
“見鬼!你什么時候買的?”隊友震驚,盯著這個雞腿咽口水。
“接下來,我要給各位表演一個絕活!”
隊長嘿嘿一笑,一口將整個雞腿吞入口中。
等他用兩根手指優雅地將雞骨頭拔出時,那雞骨上已經沒有半點肉筋殘留,干凈得像被狗舔過。
“這是…一口…悶…雞腿…”他兩個腮幫子都撐得鼓鼓的,說話聲含糊。
隊友齊齊扶額,“芬格爾,為什么你能這么的…優秀?這個任務可是關乎到你的畢業啊!”
芬格爾打了個飽嗝。
“畢業?正經人誰畢業啊?你畢業嗎?噢,對不起,你是執行部的人,已經畢業了。”
他那德國民族血統的銀灰色瞳子里,閃過了法國人大無畏的浪漫。
女生的額上滿是黑線,她很想知道為什么,施耐德教授要將這個四年級學生定為本次任務的隊長,就憑他的血統,是罕見的A嗎?
在一眾隊友驚愕的目光中,芬格爾從外套內側取出一瓶五糧液,用牙齒咬開瓶口,隨口問了句:“這首是什么曲子?看起來難度挺高的,這是什么級別的考試?十級?”
“巴托克的《保加利亞舞曲》,鋼琴演奏級一級。”有個女生回答。
“彈得不賴…”
芬格爾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抬起酒瓶,噸噸噸地往嘴里灌。
“我們真的要在這里干等?”隊友不甘心地問。
“舞臺的帷幕已經拉開,各方勢力匯聚一堂,粉墨登場。”
芬格爾放下酒瓶,闔眸,腦袋靠在柔軟的椅背上,耳邊是白裙女生傾情的彈奏。
“我們等,然后…一擊取勝。”
泓海灣,華爵美軒酒店。
一年四季,泓海灣常青繁榮,每年都有大量的旅客,從中國各地奔往此處,觀海。
而華爵美軒酒店,傍海而建,立于陡峭的懸崖之上,以六分之一圓周的弧形,擁抱大海。退一步,海闊天空;進一步,與天鷗競翔。
常住于數百米外“綠林別墅區”的富豪們,更是過上了“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這般,如詩的生活,與大海零距離接觸,聽濤聲入眠。
而在華爵美軒酒店大門五十米開外,停著一輛形同加長版重型貨車的,機動作戰中心,漆黑如龍。
“茆干事,匯報部署情況。”一身白西裝的墨鏡男說。
“是。”
茆千易此時已經趕到了現場,進了這輛機動作戰中心,在她面前鋪展開的,是十數個液晶屏幕,接管了酒店的監控系統。
而她的臉頰上,也貼著一個聯絡用的耳麥。
“三天之前,我們直接從呂先生的手里,用十二億人民幣,買下了這家酒店,沒有驚動呂小姐。”茆千易說。
墨鏡男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酒店在三天前,就開始拒絕新的游客入住。在這三天內,我們陸續疏散已入住的游客。”
“但是為了避免引起的目標的警覺,與目標所在的第九層相鄰的第八層與第十層,并未做疏散。”
“嗯,第八層與第十層的游客,現在疏散完了嗎?”墨鏡男問。
“我們通過前臺,撥通每個房間里的酒店電話,分批次安排他們搭乘電梯下樓。,包括其他樓層剩余的游客,以及工作人員,基本疏散完畢。”
茆千易頓了頓,“同時,我們以您‘神術師’的身份,聯系了當地警局的局長,用我們玫瑰十字會的情誼,換得他一個小時的縱容。在這一個小時內,無論我們的動作有多大,當地都不會出警。”
“目標有什么異動嗎?按理來說他應該已經察覺到了…”
“從監控錄像可得,他自從昨晚凌晨兩點回到套房后,就未曾出過門。”
“但這并不能確定,他還在不在套房內,對嗎?”
“是的。”
“再次激活附著在他身上的孢子吧,確認他的方位。”
“先前為了確定他的具體位置,已經激活過一次,現在再次激活…以他的煉金術水平,肯定會發現的。”
被稱為“神術師”的男人笑了笑,白手套舉起手中的可樂,“已經無妨了,不是嗎?”
茆千易沉默了。
是的,如果星辰熄滅者就在這棟五星級酒店里,哪怕丟失了定位的手段,也沒有關系了,因為他們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
一共四支隊伍,每支隊伍七人,二十八個A級混血種,來自世界各地,或是十字會的成員,或是星辰熄滅者遠在大西洋彼岸的仇家。
不,有六支隊伍。
守夜人一人成軍,而卡塞爾學院的人在五十米開外的音樂廳里待命。
“現在是…”
神術師低頭看他的腕表,“現在是下午五點三十九分,我們兩分鐘后開始行動。”
酒店的地下停車場,楚子川站在電梯門前,左手握著漆黑的刀鞘,右手夾著茆千易給他提前準備的員工卡,目光落在電梯的顯示屏上,那里數字滾動,表明電梯正從七樓降落。
他是這個“織網計劃”的第三者,與茆千易的約定是奪走“生命之石”,但他真正的計劃,是捕獲S級黑術士,將其封棺。
他已經聯系了阿瓦隆的“收尸人”,收尸人將會把棺材送過來,封棺后又帶走。
雖然封棺是此行必行之事,但楚子川仍期望那位星辰熄滅者,離了生命之石也能存活,這樣的話,他可以同時完成兩個任務。
但在真正出手之前,他還不能暴露。
“滴。”電梯到了。
楚子川抬頭,鐵門沉重地拉開,里面空蕩蕩的,頂部的角落里有個攝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