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周一,下午五點,距離作戰計劃開始,還有兩個小時。
太陽西沉,千絲萬縷的光從大廈的間隙透過,落在CBD區繁榮的商業街上,過往人流如織,一輛粉紅色的蘭博基尼停靠在路邊,帆布車頂收疊到尾部,露出了里面少女粉的真皮座椅。
茆千易倚在車門上,平時閑散的銀色長發扎成高馬尾,一身職業OL裝,白襯衫被撐得很鼓,下身是包臀的黑裙,腳踩Valentino的水晶鞋。
人行道上行人匆匆,不少男生在越過這輛蘭博基尼后,又忍不住回頭,多看了她一眼。
看得出來,這位妙齡的銀發女郎在等人。
因為每過十幾秒,她都忍不住低頭看一眼自己的腕表,并且抬頭四顧。
茆千易微微咬唇,有些急了。
“織網計劃”并不在這座城市執行,星辰熄滅者入住了隔壁城市的五星級酒店,華爵美軒酒店,這就意味著趕過去還需要一段時間。
雖然她是“織網計劃”的知情人和參與者,但以她的血統等級和煉金術階級,并沒有插手戰斗的資格,她是外圍的聯絡人員,在作戰聯絡中心負責收集和傳遞信息。
手機屏幕里閃出一條信息:
“茆干事,請問你現在在哪?我們的疏散工作已經開始,守夜人也入住了酒店,為了防止星辰熄滅者的覺察,作戰計劃必須要提前開始!請你嚴肅對待本次行動,并盡快就位!”
來信人備注是“首席執行官·神術師”。
這名尊號為“神術師”的男人,是本次行動的首席執行官,全權負責“織網計劃”,是玫瑰十字會中國分部的九級干事。
但他的行事作風,卻總受下屬詬病。
神術師的脾氣很暴躁,是個陰謀論患者,動不動就要罵街摔東西,聽說是因為他年輕的時候被卡塞爾學院的執行部坑了一手,從此留下了多疑的后遺癥,對卡塞爾學院與秘黨沒有好感。
沒人敢之直攖其鋒。
茆千易點開了短信,迅速敲打鍵盤,“我馬上就到!”
神術師秒速回了一條信息:“四十分鐘內,你沒有就位,就滾去奧爾胡斯音樂廳,陪卡塞爾學院執行部的那群呆瓜陶冶情操!”
卡塞爾執行部?
茆千易先是有些疑惑,緊接著抬起頭,朝大道的兩旁又看了看。
那個不靠譜的G還沒來!
她有些生氣地跺了跺腳,收起手機,轉身拉開車門,坐進駕駛位,不打算等下去了。
擰動鑰匙,車身震動,引擎轟鳴,茆千易的雙手搭在方向盤上,剛準備踩下油門,一側的車門就被禮貌地敲響了,發出清脆的聲音。
茆千易緊繃的心忽然一松,是Gungnir來了嗎?
她轉過頭,卻看見一位大背頭的陌生男士,一臉自信的笑容,從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
“這位美麗的小姐…”
嗡!嗡!嗡!!!
茆千易空擋踩油門,身下美麗的座駕發出猛獸般狂野的嘶吼,狂烈的聲浪震得那男人耳膜發疼,心生退意。
咚咚。
門又被敲響了。
茆千易不耐煩地扭過頭,卻看見在陌生男子的旁邊,站著位戴著“迪迦”頭套的男人,斜挎著一個加長型的網球包,一滴雨珠從頭套的下額滑落。
“抱歉,我來晚了。”楚子川說,“被一些事耽擱一會。”
陌生男士與那些路人都在打量這個男人,“神頭人身”的造型,給一個吃冰淇淋的小男整蒙了,而那些穿短褲的女孩結群走過,皆是捂著嘴笑。
楚子川無視路人的目光,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位,將挎在后背的網球包取下,平放在膝上。
茆千易打量了楚子川一眼,“你的…武器呢?”
她擰著眉頭說:“你不會想著赤手空拳對付S級黑術士吧?雖然不需要你正面對敵,只是找機會出手偷襲…”
“在這。”
楚子川拉開網球包的一角,伸手握住里面漆黑的刀柄,上拉一寸,鐵青色的寒光潑濺而出,將迪迦的雙眸照亮。
茆千易朝網球包里看了一眼,呼吸頓時一窒,瞳孔放大,那冷冽的寒氣似乎要侵染進她的身子。
“這是…什么刀?”
“不管你事刀。”楚子川淡淡地回答。
事實上,除了村雨外,在這網球包的盡頭,還藏著休眠狀態的銀隼。
茆千易被嗆了一下,壓下心頭的郁悶,又接著說:“這是煉金武器吧?就連我,都能感受到里面沉睡著一位巨大的靈。”
楚子川點了點頭,伸出兩根手指,輕撫刀身。
村雨有靈,但刀靈還在沉睡中。
雖說老尼傳授了楚子川共鳴刀靈的技巧,但他一直不得要領,屢屢失敗,無法喚醒村雨中的刀靈。
如果能成功喚醒刀靈,那么它將綻放第二形態,展現出煉金武器的恐怖之處。
“它的第二形態是怎樣的呢?”楚子川心道。
得到了“迪迦の肯定”,茆千易如釋重負地點了點頭,“這樣的話,我對本次行動更有信心了。不愧是…銀牌獵人。”
楚子川再次面不改色地點了點頭,然而事實上他一個任務都沒做過,比茆千易還要菜鳥。
半小時前,他離開了約頓海姆,沒有直接來到這個約定的地點,而是返回了孔雀邸的B103號別墅,并將“村雨·真打”留在那。
這是楚子川臨時決定的,因為出了約頓海姆后,他的右眼皮一直在跳,而那個男人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楚子川忽然覺得,他可能回不來了,所以他把那柄村雨留給哥哥,而那本就是哥哥的武器。
楚子川想,總有人得負重前行,如果他真的不在了,那就當他從沒來過這個世界吧。
老媽會繼續沒心沒肺地玩,楚子航每晚要復習的功課會厚重一點,路明非會按照他們約定的那樣,在他的墳頭蹦迪。
或許…喜歡過他的女孩,再也不用想著數他熟睡的眼睫毛。
“走吧。”
楚子川目視前方,那是一條筆直的泊油路,大片陽光碎在上面。
茆千易側過臉,望著迪迦堅毅的側臉,忽然覺得這個男人的氣息變了,視死如歸。
車輪滾動,碾過落葉,低沉的聲浪中,香車美人,一柄御神刀,還有迪迦,在夕陽下遠去。
奧爾胡斯音樂廳。
疊浪般的穹頂,浪層間射出高燈的亮光,投到舞臺的實木地板上,好似有澄黃的水波在地面蕩漾,一架V的三角鋼琴立在中央。
而在舞臺的前方,是大片大片扇形鋪展開的紅套軟椅,最前方坐了一行正裝出席的評委,白色的評委牌擺在前面,寫著他們的名字。
而在評委的后方,坐著零星的幾十位觀眾,也都打扮得標致,女生長裙艷麗,男生西服筆挺,這么點人放在偌大的音樂廳里,是滄海一粟。
一位腳踩碎鉆高跟的女孩,從臺階走上舞臺,一襲白紗長裙盈盈如月,別個銀質的發夾,纖軟的黑發扎了個漂亮的丸子頭,露出了光潔的天鵝頸,慵懶且溫柔。
她將雙手放在背后,神情有些拘謹,對著臺下的評委們微微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