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的戰斗,就像相殺的黑白棋,雙方都要拼盡全力,用自己的顏色,去占據這個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在這個過程中,金銀雙色猶如兩條飛舞的神龍,它們蜿蜒游走在五面的墻體上,交纏、相咬、蠶食彼此,寸步不讓。
整個房間被劇烈的槍響填滿,大量的灰塵抖落,不時有流彈穿透木門或者墻體,飛出廊道,房間內的桌椅、床單、吊燈都被流彈擊碎,《以父之名》也在越燒越烈的火光中,啞了嗓子。
“叮叮叮。”
守夜人打開了黃金蟒的彈巢,五枚空彈殼從左側傾瀉而出,流水一樣,落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彈跳、滾動。
“要是昂熱親臨,你一個照面就會被剖開蒼白的肌膚,緊接著是噴出的五臟六腑,伴隨著高壓而又溫熱的鮮血。”
守夜人冷冷地說著,揮手撩開了衣擺,露出了那一條滿滿的彈帶,緊接著,他將大開的彈巢貼到彈帶下方,拉鏈一樣拖動手槍,那空巢的轉輪就像履帶下的滾輪,快速旋轉。
在旋轉之間,守夜人的拇指靈巧得不可思議,將捆束在彈帶上的子彈,一枚枚地壓到了彈巢內,好似高爾夫球的進洞,精準得恐怖。
那入巢的聲音萬分絲滑,又透著摩擦的沙啞,好似男人鐵血的浪漫,讓每個聽到的人全身毛孔舒張到極致,仿佛要上天國。
“咔。”
甩槍,轉輪歸位,又是滿滿的五發灌雷裂金子彈。
整個填裝過程,不過半秒,行云流水,好似藝術,又像一幀幀快慢結合的老電影,輪盤轉動,焦糖色的膠片也在旋動。
“你應該慶幸,昂熱有事來不了。”
守夜人說著,舉起了左輪,灼熱的黃金瞳快速掃動,憑借“子彈時間”,他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劇烈如擂鼓,也能捕捉到飛逝的閃電。
那銀色的子彈,落在他的眼里,就好像夏夜里被孩童網住的螢蟲。
嘭!!
又是震耳欲聾的一槍,好似天降的達摩克里斯之劍,直奔星野空的銀色彈道,又要封住他的路線,打斷他的節奏。
“昂熱校長確實很厲害,但是…”星野空幽幽地問,“老師,你看清我的左輪了嗎?”
星野空那枚銀色的子彈,筆直地向上,居然如期擊中了天花板,并且與之前已有的銀色網路,成功地連接!
這就意味著,守夜人的攔截,失敗了!
“不可能!”守夜人全身肌肉猛地縮緊,雙眸中閃過天崩般的震驚之色。
剛剛他清晰地看見,星野空銀色的子彈,在空中猛地拐了個彎,避開了黃金蟒陰冷兇險的攔截!!
“在煉金術,沒什么不可能的…”
星野空不知什么時候來到了守夜人的身后,手臂越過守夜人的肩頭,手掌握著那柄圣銀左輪,在守夜人的面前微微晃動,銀色的光在守夜人的眼眸上一閃一閃。
而守夜人則像被雷劈了一樣,木訥地站在原地,黃金蟒的槍口下垂,圣銀左輪上繁雜而又華美的花紋,好似就在他的眸底劇烈地生長,蔚然成樹。
一種登峰造極的煉金技術,刺破塵封的記憶,浮現在守夜人的腦海里:
九階煉金術的極限,疊合鏤空鐫刻技術。
那是第一代的弗拉梅爾,從中國的道家那偷師學來的,學了人家鍛造法器的工藝。
龍文并不是簡單地鐫刻在體表,而是運用了一種極其復雜的鑄造工藝。
鑄造的時候,每一層都有不同的模具,鐵水像千層餅一樣疊合,每一層都有蜂巢般的大量鏤空,每個空洞之間又有發絲般細微的通道,所有空隙的內表面,都鐫刻了龍文。
就是通過這種巧奪天工的技藝,頂尖的九階煉金術士,能夠將鬼神敬畏的高危言靈,封存在巴掌大小的物品上。
這種煉金武器,具有極高的耐久度,如果有賢者之石的精神元素作驅動,那么將能持續不斷地釋放某個強力的言靈,哪怕是手無寸鐵的農奴,也能用它來斬殺帝王。
但是,這種絕世的技術,不知被哪一代該死的弗拉梅爾,弄丟了!殘缺了!
他們這一脈,很多手稿都是殘缺的,據守夜人的導師所說,很可能是前代們如廁的時候缺紙,被撕下去擦屁股了!
但現在,又重現在守夜人的眼前!!
“老師,看清楚了嗎?煉金術鍛造的極致。”星野空在守夜人的耳邊低語,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守夜人的呼吸急促起來,“這是…圣裁?!!”
“你補完了那個技術!!!”
守夜人猛地回身,向后跳開一大步,來開距離,盯著星野空手里的圣銀左輪看。
他不會看錯的,那就是言靈·圣裁!因為圣裁的能力之一,就是讓子彈拐彎,飛向使用者想要它抵達的點!
如果那真是圣裁…
守夜人抿著唇,不自禁壓低了卷沿的牛仔帽,陰影遮住臉。
如果拿真是圣裁,那就意味著,在這把左輪的內部,有大量蟲蟻般的洞穴,彼此之間還是連系著的,而在空穴與通道的外表面,全都鐫刻了神諭一樣的龍文。
更讓人細思極恐的是,哪怕是槍膛的膛線,也很可能是龍文的一部分!!
“天才…”守夜人忍不住低聲喃喃。
“沒什么值得驚訝的,老師。”
星野空垂下了他的左輪,平靜地望著一米開外的守夜人,眸中躍動著幽深的金光,左側的火焰撲來熱浪,火勢進一步蔓延,映紅了他的骨質面具。
“難道你忘記了,我們的祖師,是從哪學來的這種技術?”
星野空跺了跺腳,淡淡地說:“我們腳下的土地,不正是古老的東方之國嗎?他們的歷史沒有很長的斷鏈,因而他們煉金術的傳承,比我們要完整。”
星野空抬起左輪,平放在眼前,抬起左手輕撫上面的紋路,好似在欣賞,那只紫藍色的蝴蝶輕輕地落在槍管上,收攏了瑰麗的翅膀。
“我拜訪了好幾家道觀呢…這是上天給我的,意外之喜。”他淡淡地說。
(問:一個男孩,為什么會喜歡上一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