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軍魂(修)
“爸！”
看到李東一行終于回來，守軍這邊，為首的一名大背頭中年人，不禁暗松口氣。
此人就是王斐的父親，王濟民。
同時也是安江市駐軍總參謀長。
“少尉，你的手？”王濟民的視線很容易落在谷強身上。
“報告！遇到一點小狀況，不過總算完成任務。”
谷強說完這話后，已經發紫的嘴角咧開一個弧度。
看得旁邊的李東十分費解。
小狀況？
斷掉一條手臂叫小狀況？
他沒有當過兵，自然不懂什么叫作軍人的素養。
對于軍人而言，完成命令是第一意志力，為此他們可以不計代價。
不過，在接下來一段時間里，“軍人”這兩個字，深深烙進了他的腦海里，不可磨滅。
“報告！”
“說。”
“目標沒有改變路徑，直線向通道口移動，距離10.6公里！”
軍方到底使用的什么手段進行監測，旁人不得而知，但聽聞這個消息后，現場的氛圍明顯變了變。
一股肅殺之意頓起。
王濟民挑了挑眉，向旁邊一名兩杠一星的少校，微微頷首。
對方會意，厲聲道：“出動武直，進行攔截。任務，摧毀目標！”
噠噠噠噠噠。
很快，三架滿載彈藥的武裝直升機，緩緩升空。
這些飛機明顯經過改裝，幾乎沒有過多的電子配置，飛行員連耳麥都沒佩戴。
“少尉，能有用嗎？”
李東蹙了蹙眉，總感覺小小的武直，面對那樣的龐然大物，就好像用鐵釘去攻擊大象一樣。
谷強搖頭道：“不好說。不過這些武直都攜帶有高能炸彈，三架的彈藥量，足夠摧毀一座大樓。”
他們畢竟沒跟菌菇怪交過手，所知信息，恐怕還比不上守軍這邊監測到的多。
李東聽完總算安定不少。
沒過多久，眼前連綿不絕的紅褐色丘陵盡頭，有爆炸聲傳來。
顯然三架武直已經與菌菇怪對上。
現場所有人都繃緊心弦。
李東幾人都在心里默默祈禱，不管怎么說，菌菇怪這么快找上門，跟他們脫離不了干系。
若非他們“帶路”，對方只怕還要摸索一陣兒。
突然，天邊閃起一團火光。
李東四人無法判斷這是什么狀況，是發射了高能炸彈，還是…
“報告！”
“說。”
“獵鷹三號隕落！”
居然，隕落了，四人相視一望，與同在場其他人一樣，表情中都多出一抹哀傷。
這樣的突如其來，甚至都沒有激發什么求救信號，毫無疑問，駕駛員應該罹難了。
明明剛才，他們還目送那名飛行員登機升空，轉眼，對方卻不在了。
惟有幾名長官克制住情緒，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
“還有兩架會回來嗎？”王斐輕聲問。
谷強沒有回話，反問道：“你沒聽見少校的命令？”
聽見了，摧毀目標。
所以打不過也要打嗎？
倒不是打不過也要打，而是到底打不打得過，得打過了之后才知道，軍方現在對菌菇怪的了解，顯然也相當有限。
戰爭少不了犧牲，不可能一有損失就全線撤退，一次的失敗，也無法否定整個計劃的可行性。
“報告！”
“說。”
“獵鷹1號利用‘天觸’傳信，目標的強大可能超出我方預計，而且根須眾多，遠距離攻擊炸彈皆被攔截，難以傷及根本。請求一：采取落鷹式，配合獵鷹2號，實施送子計劃！”
“少尉，什么是落鷹式和送子計劃？”李東右眼皮狂跳，直覺告訴他，肯定不是好事。
谷強蹙眉道：“落鷹式，簡單點來說，就是全速沖擊向目標。至于送子計劃…因為擔心一擊不中，所以兩架飛機將前后并行，打頭的那架作為誘餌，另一架趁機發動最強一擊。”
別說李東驚呆了，旁邊的王斐三人也是一樣。
“那不是送死嗎？”
“這就是典型的玉石俱焚的招數。”谷強沉聲道：“戰爭，向來都是殘酷的，有時候甚至不是你死我亡，而是…我們一起死吧。”
我們一起死吧。
我們一起死吧。
我們一起死吧！
這六個字在李東四人耳中不斷回響，對于他們的思想和認知，造成了前所未有的沖擊。
“別這么干呀。”李東眉頭緊鎖，而且他冥冥中有種感覺，這么干了也沒用。
谷強看了他一眼道：“不是還有其他請求嗎，放心吧，領導自有部署。”
“請求二，返航，建議使用戰錘B12進行覆滅式打擊。”
通訊員這話一說出來，現場嘩然一片。
要知道戰錘B12，可是蟲堡駐軍的終極手段，而且僅有一枚。
畢竟蟲堡的風險等級是低級。
這玩意兒部署過來只是為了以防萬一，沒人會覺得真能派上用場。
他們雖然現在還不知道目標的真實實力，但兩架武直卻和目標待在同一區域。
這樣的一個請求，也讓眾人明白。
目標的實力只怕強到可怕！
獵鷹一號直接建議使用戰錘B12，連射程足夠的火箭彈都略過了。
“通過請求二，返航！”王濟民當機立斷。
正如士兵相信他一樣，他同樣對自己的兵毫無保留的信任。獵鷹一號既然這樣請求了，就足以證明事情的嚴重性。
“導彈組，準備。”
“是！”
現場唯一的那輛導彈車尾部抬高，守軍準備動用大殺器了。
“這回看它還不死！”許農雙手握拳，咬牙切齒道。
狗日的菌菇怪之前著實嚇得他不輕，現在又毀掉了一架武直，新仇舊恨一起算。
戰錘B12，彈長超過十四米，一旦爆炸，不足十公里的距離，通道口這邊都會感受到強烈的沖擊。
它不僅是蟲堡駐軍的終極手段，同時也是安江市的最強戰略儲備。
再高，就要上升到戰略性重型導彈的層次。
那不是一個小城市應該配備的，除非其轄區內有中高等風險的異次元空間。
如果存在超風險異次元空間，哪怕地方再小，連核彈都會部署。
這是一場變故，沒人會想到評級為“低風險”的蟲堡，竟然會出現這種實力的異獸。
對方隱藏在地下，之前從未探測到。
噠噠噠噠噠。
兩架武直很快返航。
與此同時，駐軍少校下達了發射指令。
“倒計時，10、9、8…3、2、1！”
濃郁的白霧騰起，現場硝煙味彌漫。
導彈極速迸發，上揚向天際。
然后在到達某個頂點時，忽然下墜，形成一道華美的拋物線。
一聲驚天巨響傳來。
視線盡頭騰起洶涌的蘑菇云。
幾乎短短十幾秒后，超強的沖擊波，便裹挾著紅褐色的土霧和碎石，猛然席卷過通道口。
李東感覺自己耳朵和鼻子里全是土。
不過，此刻現場可沒有人關心這個。
“監測員！”
王濟民大喝一聲，他要聽到利好的消息。
“報告！”
“講！”
“目標…目標，生命體征有所下滑，但，幅度不大，仍在向我軍靠近。”
“什么？！”
聽到這個消息后，現場所有人都怔住了。
居然，還沒死？
怎么可能？！
一枚戰錘B12，僅僅讓它的生命體征略有下滑？
也就是說…小傷？
“通訊員！”
“在！”
王濟民雙眉高挑道：“立刻向希薩求援，告知戰況，讓他們派出高階靈能者援助！”
他說到這里，還強調了一句，“我說的是希薩總會！”
“是！”
安江市沒人是這東西的對手，王濟民心里一清二楚。
他就是一名D級靈術師。
而安江市最高階的靈能者，就是他的父親，C級。
但C級靈能者，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硬撼戰錘B12。
這頭菌菇怪的實力，恐怕達到了6級！
也就是對應人類的A級靈能者！
所以，當前最有效的應對手段，就是向希薩總會求援，讓他們從最近的距離內，抽調高階靈能者前來應戰。
現在，只希望確實有！
畢竟，實力達到A級的靈能者，百萬人中無一。
而如果從總部派遣的話…王濟民很擔心，時間上來不及，終會釀成大禍！
希薩在全球只有五個總會，華夏這邊的，自然位于帝都。
而帝都距此，就算乘專機馳援，也需要至少一個半小時。
至于調動戰略性重型導彈，那樣耗費的時間更多，他們根本不可能等得起。
“士兵們！”
王濟民交代完這些后，忽然環顧起四周，表情十分凝重。
因為情況真的很不樂觀。
他必須履行此地最高指揮官的職責，為援軍爭取時間。
“你們的背后是什么？”
“異次元通道！”
“不！那是我們的世界！我們的城市！我們的家！你們絕大多數人的親人們，就生活在那里。”
王濟民用深邃的目光掃視過在場每一名士兵。
“現在，一頭疑似6級的異獸，正在向我們的家鄉挺近，你們能想象一下，城市落入它手中的后果嗎？！”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冷汗直流。
李東也是一樣。
王濟民這番話簡直說到了他心坎里。
他的親人也在背后這座城市中啊！
而且眉姐工作的人民醫院，距離這邊還不遠。以菌菇怪這么大的體型，殺到那邊，又需要多久？
之前說它移動速度不快，那只是針對修煉者而言。
普通人離開學校多年，哪還有多少敏捷速度？
“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們，這種實力的異獸，我們安江市沒有手段可以應對，所以，擺在面前的只有一條路可走，等待救援。
“但這，需要時間！
“而現在，異獸距離我們的城市只有9公里不到！
“士兵們，你們說該怎么辦？”
幾乎在王濟民話音剛落下時，現場立刻傳來幾道聲音。
“首長，榴彈小組請求參戰！”
“首長，火箭彈小組請求參戰！”
“首長，坦克小組請求出戰！”
“首長，裝甲車隊請求出戰！”
“首長，步兵營請求出戰！”
士兵們沒有一個慫包。
而他們每個人都很清楚，硬拼下去的后果。
但是，那又如何？
于他們而言，生命的意義就在于守護。
保家衛國，守護他們摯愛的親人們。
如此，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