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坤寧宮。
呂芳再一次為張皇后施針,同時加過了藥膳,還有熏蒸等一整套下來,兩個多時辰已經過去,已臨近了中午。
“真是個不錯的姑娘,難怪弟弟會納你在身邊。”
張皇后對這個“弟媳婦”很滿意。
張延齡已經對她說過了,呂芳已是過籍的張家之妾,如此才放心把呂芳送進宮里來為貴人診病,若是不相干的人,宮里還不能收這種人呢。
呂芳也是沒辦法。
如果她不來,按照張延齡的說法,就讓她師弟來,要是讓一個男人時常來宮里,為皇后進行調理身體,那結果不就成了…非切不可?
“好了,本來應該留你在這里用膳,不過今天還有人要來拜訪,你就先回吧。回頭也把調理的方子送進宮里來,陛下那邊還需要調理。”
張皇后的意思,要調理身體,不能只是她一個人。
問題更大的人,是她丈夫才對。
但張皇后自己在接連生下女兒和次子后,身體也有些吃不消,這也是為何后來張皇后一直再沒懷上子嗣的原因,張延齡讓呂芳進宮,主要也是為張皇后進行調理。
張延齡又不蠢。
把皇帝調理到龍精虎猛,那豈不是要多納幾個后妃?
只有讓張皇后身體恢復原樣,過個兩三年就懷上一個,不出個四五年,就能抱兩三個,撞大運撞不出個兒子?
再有他先進的醫學理念支撐,把這個孩子養大…然后老朱家的血脈傳承就不至于旁落別家了。
呂芳道:“皇后娘娘近幾日應當好好調理,過三五日后,方適合房幃之事。”
張皇后笑了笑。
這個弟媳婦考慮還挺周全,居然連皇帝和皇后的夫妻之事都敢這么直接囑咐,比之一般的宮廷女官要更為直接。
“行了,領賞去吧。”
張皇后讓人把呂芳送走,整理心情后,到了坤寧宮外殿去見進宮找她有事的張鶴齡。
同是弟弟,最近張皇后對張鶴齡諸多挑剔。
本來是要叫來好好教訓一下的,誰知張鶴齡一上來就跟姐姐抱怨:“…憑什么只有老二的?我也要。”
張皇后道:“要什么?”
張鶴齡立在那,踮著腳尖以體現出他內心的憤怒,卻不知自己好像只站不住的跛腳鴨一樣,只在那晃悠:“我要入朝當文官,憑什么老二能當刑部侍郎?還有,聽說姐夫還在為他張羅婚事,還要找名門閨秀跟他聯姻,憑什么我只能娶小門小戶的?”
“胡鬧!”
張皇后正要朝弟弟發火,想起來呂芳提醒她,最近要制怒,狠狠白了弟弟一眼道,“你弟弟到現在還沒續弦,而你呢?你家妻妾成群,什么事都要跟他攀嗎?再說,當什么官,那是你姐夫斟酌之后才定下來的,你有什么功勞?讓你去當文官,你識幾個字?”
張鶴齡道:“姐,你偏心啊。他什么都不會,不照樣干?”
張皇后發現也沒法跟這個弟弟溝通。
心里還在納悶,以前怎么沒覺得呢?
再仔細思量,大概是以前這兩個弟弟一樣的不可救藥,沒有對比,然后就覺得他們很正常,現在看出來差距,就對這個一如本色的大弟有諸多挑剔了。
“銀子沒有,官職也沒有,就別做那美夢,延齡他這兩年遭遇的事那么多,時常被誤會,還去西北從軍,從死人堆里爬出來,你以為他容易嗎?不經歷你弟弟的辛苦,就別想著一步登天。我讓翰林院給你準備了一些書,你回去好好看!”
“看書?”
“就是看書!學學你弟弟,他以前也是不學無術,怎么他就能耐了?而你不行?就因為他看書比較多,聽說他每晚都在挑燈夜讀。”
“就他?挑燈夜讀?我看是每晚都在夜夜笙歌吧?書我不看!”
“不看也要看,這是你姐夫的命令,他讓我來提醒你,如果你再不務正業,就把你打發到沿海的衛所去,守幾年的海疆,勞你筋骨餓你體膚,看你還有沒有長進!”
張鶴齡現在也看出來了,正因為現在有了能干的弟弟,姐姐姐夫對他的期望和要求也都高了起來。
居然要勒令讓他讀書,讓他跟他弟弟學習?!
“鶴齡,我們張家未來的希望,都寄托在你們身上,當姐姐的現在雖然母儀天下,但背后多少人嚼舌根?很多人還上奏讓你姐夫多納妃嬪呢,子嗣單薄,別人就會車趁虛而入!你姐夫還讓太子多跟你弟弟學習,現在由延齡來當太子的老師,這也是我跟你姐夫爭取的,要讓我們張家人,更多參與到朝中事來。”
“為啥不找我給太子當老師?”張鶴齡有些不滿。
“就你?會教太子什么?教他吃喝玩樂?你不學習,怎么進步?如果每次你姐夫考校你們,你都能應答如流,有什么道理不重用你?要進步,哪怕只是表面進步也行,讓你姐夫看到你的努力…沒人讓你一蹴而就!”
張皇后對弟弟也算是苦口婆心。
從這點來說,也算是對兩個弟弟做到了一視同仁。
張鶴齡接過來由內侍遞過來的書籍,笑道:“也沒幾本。”
“這是目錄,書會讓人給你抬過去,都在箱子里…看完后你姐夫會考你!”
“娘了個腿的!”
“你說什么?”
“沒,我是說,讀書真好!”
建昌侯府。
這兩天來拜訪的人不少,卻一個人都沒見過府宅的正主。
張延齡最近在查李廣的案子,宗卷足有一個房間那么多,涉及到李廣這幾年為非作歹的證據,連私通他的書函,都有幾箱子之多,看樣子李廣還想學別人用罪證來綁住朝臣,卻不知死后留下一堆亂糟糟的事。
這天張延齡見過了后續跟過來的龍虎山張天師張元慶,商議好了回頭面圣的事,這才回家。
李榮已帶人在他府上等了半天。
“這不是李公公嗎?什么風把您的大駕吹來了?進屋去坐啊,外面多冷?你們怎么當差的?不給李公公奉茶?”
張延齡只是嘴上客氣而已。
李榮苦笑道:“是這樣,咱家是替陛下來送恩賞的,還有,要告知您一個好消息…李閣老答應婚事了。”
“婚事?什么婚事?”張延齡好像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李榮道:“就是您跟李閣老家的千金的婚事啊?”
“什么?”
張延齡也是嚇了一跳,“李閣老?說的是內閣大學士李東陽是吧?他…他居然同意跟我聯姻?他這是要害自家閨女嗎?”
李榮先是愣了愣,心里在琢磨,這位雖然看起來不是個玩意,但好像卻還有點自知之明啊。
李榮道:“乃是陛下賜婚,既然李閣老同意了,您這邊還扭捏什么?由禮部幫忙出面,會把三書六禮的事都給完成,具體就不勞您費心,不過有些事…還需要您親自去,聽禮部禮官的安排就好了。”
“明白,不就是上門提親嗎?容易得很,李家門,我熟!院子里七拐八拐的,我也能鉆到他家后院去!”
李榮一聽,大驚道:“要不得要不得,您是去提親,明媒正娶的,不是去搶親的。這種事,開不得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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