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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這才是親姐夫

夢想島中文    大明建昌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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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下午,張延齡就被召進皇宮。

  朝堂上的論功還沒開始,私底下朱祐樘想賞賜張延齡什么都行,也是朱祐樘想跟張延齡先做一番商討,更要好好問問張延齡西北的戰功是如何取得的。

  “陛下,其實臣也沒什么能耐,就是舍得花錢,之前陛下給的幾萬引鹽引,臣作為軍功犒賞,給那些勇猛向前的戰士,他們就奮勇殺敵了!”

  張延齡也沒藏著掖著,直接把自己的作戰理念說出來,那就是大撒鹽引為戰局開路。

  不但朱祐樘聽了覺得很意外,連一旁的蕭敬和李榮等人聽了也覺得不可思議,還有這種作戰方針的?

  主帥打仗不為賺取功勞賞賜,居然主動散財作為軍功犒賞之用?聽來都覺得稀奇。

  朱祐樘苦笑道:“延齡,果真是這樣…就管用了?”

  張延齡正色道:“陛下,臣往西北去一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朱祐樘道:“你在朕面前,還有什么需要遮掩的?但說無妨。是否他們在這里你說話不方便?”

  朱祐樘意思是,要不要把李榮、蕭敬、陳寬和韋泰屏退?

  張延齡道:“無須回避他人,只是臣的一些個人看法…臣到了西北之后,發現眾將士固守防御的觀念,遇到敵寇犯邊也從來不思進取,并不是他們沒有血性,只是因為西北軍政體系僵化,將士有功不賞、有過卻必罰,導致將官從來都是以求穩為主,以至于無人敢出兵應戰。”

  朱祐樘點了點頭,他自己沒親身去過西北邊疆,但聽張延齡的講述,似還是很有道理的。

  “臣認為,要以將士浴血奮戰,日常訓練也要加倍精神,必要令西北將士酒足飯飽、衣食無憂,之前鹽政改革之后,令西北民生凋敝,民間商屯土地多都荒廢,以至于有許多邊塞將士有半年之久都未有足額糧餉發放,在這種情境之下,又如何讓他們在戰場上無后顧之憂?”

  張延齡的話說完,朱祐樘和眾司禮監太監臉色都不太好看。

  之前葉淇改鹽引法,的確是富了大明朝的國庫,讓人覺得葉淇是大明的功臣,但回頭看起來,葉淇改革之后受到的抨擊越來越多。

  這才幾年工夫,西北邊疆已經開始出現問題,也就是明朝中后期的蒙古人戰斗力太弱,才沒將弊端進一步凸顯。

  朱祐樘在沉默半晌之后,點頭道:“這些事,回頭朝堂上去說吧。”

  隨即他擺擺手,意思是讓眾司禮監太監退下。

  到了皇帝跟國舅之間單獨說事情的時間。

  司禮監幾太監走了之后,朱祐樘神色明顯也放松起來。

  起身直接走到張延齡面前,笑著道:“你小子,才去西北幾天,看起來就更精壯了些許,看來軍旅對你的歷練也卓有成效。”

  張延齡苦著臉道:“陛下您別說了,臣去西北一趟,太辛苦了,連日趕路不說,隨時還要防備有韃子來襲,一天到晚心驚膽寒的,到了地方上還沒什么人聽令,想調個兵調個糧都調不來,幸虧陛下臨走時候多給了鹽引,這才令局勢轉危為安,不然…臣可能連京師都回不來。”

  朱祐樘點頭道:“朕也聽說了,要不是你隨機應變,拿鹽引激勵那些將士,恐怕你在虎峪口還真會有麻煩。”

  朱祐樘明顯也不是那種閉目塞聽的皇帝。

  前有張永回宮,難道朱祐樘不會先跟張永仔細問詢一下?

  “不管怎么說,你立了軍功,朕一定會重賞你,朕提前已在朝堂上提過,要給你晉封為建昌侯,從此之后你跟令兄爵位相當…”朱祐樘很高興,當即把要給張延齡加官進爵的事說了。

  張延齡恭敬道:“多謝陛下的賞賜,臣其實還是更愿意為西北軍將爭取一下,開中法…”

  朱祐樘道:“之前朕也看過你的密奏,覺得你所言在理,更何況戶部也呈奏各地鹽場內曬鹽法卓有成效,已開始有足夠的余鹽,朕其實也同意你有關增加來年鹽引的提議。”

  三兩句話,好像什么問題都解決了。

  “行了,不說這些朝事,今天叫你來,也是為說說你私事的。”朱祐樘拉著張延齡,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君臣二人毫無隔閡,便這么對面而坐。

  “陛下可是要談及家兄…他…”

  “不提他,不提他,朕是要說你的婚事,這件事很著緊,你姐姐多番跟朕提請,要為你選擇佳偶,朕思來想去,這李大學士府上有一位千金,人品、樣貌和才情都是極好的,為你續弦再好不過…”

  “臣自知配不上李閣老府上的千金。”

  張延齡可不覺得李東陽舍得把女兒下嫁,連孔聞韶都沒被選上,李東陽會舍得送女兒進“虎口”?

  朱祐樘嘆道:“朕之前的確是跟李大學士談過這件事,他沒有松口,但朕得知他府上的公子…也是他的長子抱恙在身,以太醫診斷之后,命不久矣。”

  “朕是這么想的,朕也不想讓他李大學士絕后,便暗地里派人在各地遍訪名醫,以朝廷來找尋,總歸比他自己來找要更為方便。”

  張延齡稱贊道:“陛下對臣子真乃一片仁愛之心。”

  “行了,你也不用恭維朕,朕也不是白幫他找的,朕的想法是,若是真找到了名醫,便以你的名義,讓你帶著名醫前去診治,若是治好的話,功勞在你令他欠你人情,到時朕再去跟他提婚事,估計他就不會像現在這般堅持…”

  張延齡聽了朱祐樘的話,無言以對的同時,差點就要感激涕零。

  什么叫姐夫?

  這才是親姐夫啊。

  為了幫小舅子娶一門好的親事,真是用心良苦,幫你的大臣找尋名醫診治他兒子的病,還把功勞讓給我…但問題是…

  花柳有那么好治嗎?

  張延齡很清楚李兆先得的是什么病,在這年頭,得了花柳其實也不是絕癥,但跟艾滋病很像,這東西就是無法根治的,拖拉幾年之后才會死,死狀會極其恐怖。

  如今李兆先明顯已經發病,所以大夫才會給出能活一年半載的說法,在沒有抗生素的大明朝,想治好花柳近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陛下,我找人給他兒子治病,就怕治不好,他說兒子是被我害死的,那你豈不是轉手害了我?

  張延齡心里覺得李東陽未必會領情,卻還是做出誠惶誠恐的態度道:“多謝陛下一片苦心,臣無以為報…”

  朱祐樘道:“其實朕已經讓克恭找了幾個大夫,都是北直隸周邊的,回頭讓他把人引介給你,你再前去拜訪,朕也知你貿然登門,李大學士也未必會容你,便以朕的名義讓克恭隨你同去。”

  “是。”

  張延齡不由感覺到皇帝安排之周到。

  “還有你兄長,其實朕不想提他…但朕也覺得,他最近太過于放肆,雖然兩家毆斗并不一定是他的責任,但始終…周家一門對朕也是有恩的…”

  朱祐樘面色為難,大概的意思是說,周太皇太后當年為保他,做了不少事,如今他也不能拿周彧開刀。

  所以無論如何,都要把大事化小。

  張延齡終于知道為何歷史上周家和張家在京師可以胡作非為,就因為皇帝心中的“善念”,皇帝你這個優柔寡斷不行啊。

  什么皇親國戚,該懲戒還是要懲戒,不然誰服你?

  你的弘治中興還被人攻擊,說有污點,不就是因為你寵幸李廣和幾個外戚家族?對你兒子的管教也不足?

  “你兄長的事,朕暫時不過問,你想怎么處置都行,只要能讓他收心養性,朕和你姐姐,還有你母親,都會配合你。”

  張延齡再一次無言以對。

  姐夫,你這是要讓我這個小舅子無地自容啊。

  “多謝陛下體諒臣對兄長的一片苦心,不過請陛下和皇后放心,臣這次一定會給兄長一個大的教訓,就算不能令他長久收心養性,至少也可以讓他消停消停。”

  張延齡當即表態。

  “哈哈。”

  大概是朱祐樘聽張延齡說“不能讓他長久收心養性”,或許二人都知張鶴齡是什么尿性,完全是會心一笑。

  “走,去用膳,用過午膳之后你再出宮,朕要跟你多喝兩杯,就當是為你接風洗塵!你姐姐也很想你,你去西北這段日子,朝思暮想生怕你出事…”

  張延齡在皇宮里用午膳。

  一直到太陽西斜時,他才從皇宮出來。

  中間還跟朱祐樘商討了不少國事,朱祐樘當即就批準把來年鹽引增加的部分給調撥出來。

  一次調撥鹽引超過二十萬引,茶引也超過兩萬引。

  以市價來說,解決西北邊防用度的問題,綽綽有余。

  而這部分的鹽引和查引還是以西北的名義來發放,如之前開中法,必須要由商賈用糧食和物資來換取,如此既解決西北修筑城防的用度,又能增加西北的囤糧,一舉兩得。

  皇帝沒跟大臣商議,便如此直接決定,也是張延齡沒想到的。

  不過念及歷史上,朱祐樘也曾無數次給勛貴和外戚、大臣鹽引,甚至一賜就有幾十萬上百萬引,似也就見怪不怪。

  或許在朱祐樘看來,鹽引就是他自己家的私產,想怎么處置都行,不用跟大臣商議。

  何況這次還是為解決西北用度問題才調撥鹽引。

  “估摸著,那些老家伙,明天朝堂上又要據理力爭了。”

  張延齡悠哉悠哉從皇宮里出來,來日的朝會他還是不打算參加,不管那些大臣爭不爭鹽引的事,似乎與他的關系也不大。

  從皇宮里出來,還沒等上馬車,就見東來酒急匆匆跑過來。

  “你來此作何?”

  當天趕馬車的是北來氣,南來色畢竟出征一趟太辛苦,正在家里“休養”,東來酒不負責趕馬車從府上來皇宮找他,說明是有事的。

  東來酒道:“爺,是之前曾幾次來過咱府上的程學士,正在咱府上撒潑呢…您趕緊回去看看。”

  “程敏政?”

  張延齡皺眉。

  要說出征這段時間,還真把此人給忘了。

  之前那幅《五王醉歸圖》還沒還給他,估計是程敏政聽說他過來,趕緊來府上鬧事,以求張延齡能把東西歸還。

  “走,回去看看!”

  張延齡當即上了馬車。

  建昌伯府內。

  張延齡還沒過門廊,就聽到里面程敏政在對南來色等人怒吼。

  “…別過來,聽到沒有?本人乃是大明詹事府學士,若是爾等相冒犯,必令爾等不得好下場,今天本人就在此等張氏小兒回來,誰敢攔從本人的尸體上踏過去…”

  等看到程敏政的模樣,發現此人正蓬頭垢面,身上的衣服上還有幾個腳印。

  回來的路上就聽東來酒說了,程敏政強行闖進院子里,在院子里鬧事,故意要把自己弄成狼狽樣子。

  張延齡估計這老小子是想以如此的方式逼他就范。

  “這是誰將本爵稱之為小兒,又是誰在這里尋死覓活的?”

  張延齡聲音很凄冷走出來。

  程敏政手上那舉著一根棍子,聽到此話,不由轉身打量著張延齡。

  要不是周圍全都是張家的家仆,估計他有拿棍子過來跟張延齡拼命的可能。

  “程學士,你這是要鬧到天上去?我府上有水井,要不你下去涼快涼快?”

  張延齡一副“是你主動上門找事別怪我不客氣”的態度,讓程敏政的狠發不起來。

  若說不講理亂來,誰能跟張家兄弟相比?

  “咣當!”

  程敏政把棍子丟在地上,瞪著張延齡道:“建昌伯,你拿老夫的畫,也該歸還了吧?老夫已多次上門來,你府上之人竟說你府上沒有這幅畫?你是想賴著不肯給了嗎?是否要讓老夫出去找天下人評理?”

  “好啊,要不你告訴他們你的畫是怎么丟的,或者找人來驗證一下,再或者你去告御狀也是可以的,別人會相信你,我跟你姓!”

  跟我耍橫?

  知不知道我張某人就是靠耍橫在大明立足的?

  跟我比橫,你還太蔫。

  “建昌伯,你…你…”

  “程學士,如果我要拿你的畫不肯歸還,當初就不會承認畫在我這里,也不會告訴你要把畫還給你,我既能造出一幅假畫,想造多少那還不是信手拈來,你覺得現在我已知你畫上所有的痕跡,真要造假不肯還你的話,你從此以后還有機會見到真跡?”

  被張延齡這一說,程敏政徹底慫了,耷拉下腦袋,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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