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關頭北線戰場上,靳勇一直打的都很克制,也十分艱苦!
北營這邊配屬了一個騎兵千總部和一個輜車千總部,雖然也有兩千余眾的悍勇戰士,但卻是勝在機動性上,更善于進攻突擊,而非防守之事。
所以,靳勇這邊只能命令黑漢邱應泉率領前部的騎兵下馬步戰,以弓箭防守,畢竟騎兵只配發了短手銃,不能及遠。
而霍元山輜車二部的一千車兵也只有四百銃兵,余者駁手、副駁手、炮手、副炮手等只配發了腰刀,并未配發火銃。
如此一來,靳勇這邊的防守戰就打得很是吃力,在白鳴鶴與謝君友的輪番猛攻之下,不得不向后退卻,不斷收縮防線。
直到今日凌晨…
靳勇收到了主將魏知策的軍令,命「霍元山的輜車二部車兵立刻將車載火炮卸下,由眾車兵抬著立刻支援西營防守…」
他初時還在懊惱,車兵被抽調走了之后,自己這一面失去他們的火力優勢,又該如何防守?
可主將魏知策給他的軍令,還有下半句「而北營這邊在闖軍發起攻勢后,務必堅守一個時辰,再全軍退回營寨之內,以待軍令!」
「只一個時辰嘛?」靳勇心中頓感壓力大減,略一盤算,闖軍必然驅廝養填壕,己方弓弩齊射,如此一磨蹭就差不多一個時辰。
果不其然,闖軍果然是驅趕廝養填壕,雖然他們舉著一塊塊木板,但騰蛇營前部的騎兵可都是老軍伍居多,他們雖然裝配了短手銃,卻也沒有丟下自己的射術。
面對身無寸甲的廝養饑民,弓箭在七八十步的距離上就已經具備了一定的殺傷力,前部一千余精銳騎士不說個個都是箭術高手,但射箭卻也是他們的基本技能。
只不過,這邊的攻堅戰已經連續打了數日之久,就連那些廝養也都學得乖巧起來,他們以兩人在前舉著木板,余者都緊隨其后緩緩向壕溝逼近,并不似初時那般一擁而上了。
但即使如此,也總有胳膊或腿暴露在外的時候,難以逃脫騰蛇營騎士們冷箭收割的命運,只是大多使其喪失繼續填壕的能力,卻多不至于使其喪命。
但如此射法也只有射術精湛的騎士才能做到,大部分騰蛇營前部的騎士則使用仰射之法,他們向著天空齊射出一大蓬一大蓬的箭矢…
廝養們雖然在前面有人舉著木板防護,但他們的任務就是填平第三道壕溝,所以后面的人手里不是提著土筐,就是拎著土袋,自然是騰不出手來再舉木板。
而且闖軍打制盾車、沖車、架橋車等等,也需要許多木板,自然也不會分出太多給這些廝養。
仰射的箭矢在兩軍陣前,原本是威懾很大,而殺傷往往很少,可如今面對的是手無寸鐵,又身無寸甲的廝養饑民,卻又是另一番不同的景象。
但即使如此,在后面闖軍士卒威逼之下,他們頂著頭上不斷落下的箭雨,逐漸逼近至壕溝前,隨著一聲聲嘶吼過后,漫天塵土飛揚間,一筐筐、一袋袋沙土被傾倒進了壕溝之中…
接著又是一波廝養饑民再次緩緩逼來,如此往復幾次,終于在付出了數百人傷亡的結果后,壕溝也被闖軍填出了幾條并不十分平坦的通道出來。
這一次,廝養們可是推著盾車,舉著木板沖了上來,很顯然他們是想將木板鋪在剛填平的壕溝上,以便于闖軍將士輕松沖過去。
看著時辰也差不多了,靳勇也不想與闖兵多作糾纏,他一聲大喝,便率領麾下的前部將士迅速退入營壘,徹底放棄了最后一道壕溝矮墻防線。
這一舉動,倒教闖軍感到十分意外,一時竟都愣在了當場。
白鳴鶴卻對此喜出望外,接連幾日的交戰中,官軍一 直都是防守狀態,且其炮火也并非傳說中那般猛烈犀利,更是毫無出擊的跡象,反倒使他以為官軍不過如此。
現在見對面的官軍竟然退進營壘之內,他急忙傳令「將所有盾車都推上去,一直推到營墻前的壕溝邊,然后是架橋車、沖車、攻城云梯、長梯等等器械,全部推出來,準備發動總攻,一舉破營。」
為此,白鳴鶴還尋到了謝君友,對他道:「老謝,我瞅著官軍也是強弩之末啦,咱一鼓作氣,拿下他怎樣?」
謝君友摸著自己的下巴,沉思片刻,道:「就怕官軍狡猾,還是謹慎些才好。」
「怕個球嘞…」
白鳴鶴頗為自信地說道:「都打了幾天啦,官軍就這熊樣,越打越蔫,我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
他轉過頭看向大關頭那邊,滿臉都是不甘的神情,忽然語氣堅定地說道:「要不這樣。老謝你先把隊伍都集合起來,要是我這邊突破了大關頭,你再指揮人馬跟上,咱合力破了他。」
最后,白鳴鶴眼中滿是期待地追問道:「你看這樣行不嘞?」
謝君友見他如此,也只能答道:「好。我先集合隊伍,要是你那邊真能打開口子,我肯定率領人馬壓上去,咱們合力打進大關頭!」
白鳴鶴立刻喜笑顏開,高興地說道:「行。就這么定下嘞。」
他翻身上馬時,還不忘回頭喝道:「老謝,你就瞧好吧!」
白鳴鶴言罷,便即揚鞭催馬,直奔前方戰場馳去…
望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謝君友的眼中閃過一絲憂色,對于大關頭內的官軍,他有不同于白鳴鶴的看法,只不過見白鳴鶴頗為不以為意,他才沒有當面說出來。
在謝君友看來,能夠修筑出如此嚴密工事的官軍,他此前可是從未遇到過,即使如白鳴鶴所說的那樣,大關頭的官軍只知防守,不敢出擊,可他們的防守卻是十分嚴密,策略得當,并無什么不妥之處。
「這樣的官軍,還是頭一次見到…」
謝君友在心里自言自語道:「怎么總感覺哪里不對呢?」
雖然心中憂慮重重,他還是按照同白鳴鶴的約定,將自己營中人馬全部集合起來,準備伺機而動。
「真希望一切順利,不要出啥幺蛾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