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理不是那么容易放棄的人——剛才的表演讓他很清楚張成的價值。他定了定神,給自己找到了說服張成的契機:那就是馬丁。張成是馬丁的朋友,既然如此…或許這是一個 很多時候,你能說服別人并不是靠著你理直氣壯,也不是辭藻華麗和雄辯滔滔,而是靠你像牛皮糖一樣死死粘著對方不放。
可惜這一次情況出乎意料,因為他追出門發現門外什么都沒有。
魔術師已經消失在門口了。
張成沒來得及換衣服,所以按道理來說的應該很明顯才對,但問題是他就這么突然消失了。
經理撓撓腦袋,突然之間他覺得這個魔術師的水準也不過如此。畢竟嘛,他這個劇院雖然小,但是一直以來都能招攬到優秀的表演者。不來就不來,仗著自己有幾分本事賣弄嗎?他氣哼哼的沖地上吐了口唾沫。這個傻那個逼,我給你機會你居然不珍惜,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看著對方回頭,張成算是松了一口氣。雖然不是什么危險,但是被這種人死死糾纏住也是很麻煩的。他現在發現,自己好像真的不擅長應付這種類型的人。
不管是馬丁也好還是這個經理也好,
最重要的是…似乎一切都沒發生。并沒有張成預料中的什么死亡陷阱,也沒有什么人的特殊敵意,更沒有類似于“死神來了”那樣的無窮惡意。
難道蓋亞就為了讓我表演魔術?
張成實際上是用魔法來冒充魔術的…所以蓋亞布置這個局,就是為了消耗我幾張法術牌?
張成可謂萬分不解,只能理解為位面之主的布局深遠,眼下尚未顯現她的真意。
難道一切的殺機都在明天?
他一邊思索著,一邊走向酒店。一名保安看著他這一副打扮,立刻擋在前方。但張成及時從口袋里掏出房卡,遙遙的對著保安示意。保安也立刻識趣的退開,讓張成過去了。
他走過大廳的時候,看著幾個穿著制服,應該是警察或者其他諸如此類的人員在邊上,在墻上安裝一個攝像頭。如果張成沒弄錯,攝像頭指向那個…果殼箱。
那個位置其實根本不需要果殼箱——因為根本不會有人特意跑到那個位置丟垃圾。不過這也難說。畢竟那里是一個死角,而人類都有將垃圾之類隨手丟入死角的本能。
“他們在干什么?”張成聽見邊上一個黑發黑眼,明顯來自共和國的旅客在問同伴。
“應該是常規安全檢查吧。”那個同伴回答道。“外國人總是注重這些細節。”
說話的這位顯然是沒聞過那些街頭巷尾的尿騷味的。
“情況怎么樣?”專員走進房間之前,就迫不及待的開口詢問。
房間里面是一整排顯示屏,看上去像是某個現代化工廠的監控室一樣,只不過里面有很多人。
看上去每個監控攝像頭對應一個人,大家都在和遠方的同伴聯絡,傳遞各種信息。
“那些家伙相當厲害!”一個部下遞過來一份簡單的報告。內容很少,專員拿在手里,只需幾秒鐘就略微瀏覽了一遍。
“東南亞某國制造的炸藥嗎…軍用品?來源可查嗎?”專員問道。
“不能。那種東西在國際軍火黑市上到處都是。那些國家的士兵都是公開販賣這些裝備的。幸好他們國家的工業水平也就那樣,能夠量產的也就是此類炸藥了。”部下回答。
“那些家伙居然在同一個位置安放了兩份炸藥?其中一份還是光明正大的放在角落里…恕我真的不能理解。”專員再次看了看報告。
“是的,大家都不懂。不過畢竟他們只是外行人,外行人干出什么行為來都很正常。”部下回答道。“雖然連我都覺得有點業余得過分了。”
“炸彈專家對它威力評估如何?”
“如果是第一份炸藥的話,”部下說道。“那只是劣質的手工制品。威力可觀,大概能把上頭的臺階炸斷,我的意思是炸斷出一個距離適當的缺口出來,順帶著將三到五米范圍內的人——如果正好有那么一個倒霉蛋在場的話——炸死炸傷。當然,炸傷的可能系遠比炸傷高。至于其他人么,大概就只能當做爆竹聽個響,順帶著留下點終生心理陰影什么的。不過運氣真的很糟糕的話,那么十米開外也有可能被碎石弄傷。”
“不過第二份炸藥就危險的多了。那是正統的軍隊武器,本意是用來爆破工事、車輛和坦克的。它可以,”部下清了清喉嚨。“造成非常可觀的傷害,同時完全摧毀整個通往二樓的臺階。”說這句話的時候,他露出一個完美的笑容。“除此之外里面還有燃燒劑成分,它會迅速掀起一場大火的。”
“非常好。”專員點了點頭。大火,正是他希望的。爆炸其實不合適,但縱火絕對合適。
“歐洲那些同行怎么處理這個問題的?”
“我們把部分情報告訴他們…但是在我看來,他們樂見其成。”
“樂見其成?嗯,可以理解。”專員笑了一下。“他們也希望來一次大清理?”
“是的,和我們這里不同,那邊有太多的巫師、煉金術師、魔法師和邪教徒之類的人了,”部下說道。“真假難辨。而真正的魔法師則將自己潛藏在一群職業騙子和神棍之中,這種情況下確實很難找出他來。”
“但是共和國那邊成功了。”專員說道。
“先生,根據我們的情報,他們的成功完全基于偶然。因為重霄派——就是那個超能力組織的名字——潛伏在無數普通教徒之中。共和國那邊不知道撒網多少次,而這條大魚始終能保證自己不被撈上。直到一個偶然。這件事情上共和國官方唯一值得贊美的只有他們的耐心,而非他們的能力。所以先生,我們歐洲的同行對于我們的這個計劃非常滿意。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烈火識真金!想要知道那是不是黃金,最好的辦法就是放在火里燒一下。”
“你說的很有道理,”專員說道。“現在情況怎么樣了?”
“大部分人都已經入場。”部下回答道。“一切都會按照計劃進行的。”
“那么說,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的在電視面前等待了?”
“也許還可以加上網絡直播!”部下笑起來。
幾個奇裝異服,看著就知道是神棍的人走進了酒店。有男有女,雖然各自帶著各自的行李,但彼此之間應該是認識的,互相在問好而且說著一些例如天氣、選舉和花邊新聞的話題。
接著進來的是幾個神父,面色嚴肅而且時不時的會摸一下胸口懸掛的十字架。
雙方之間很明顯有一段距離。
話說這個時間點抵達的幾乎都是這種人,又有幾個人進來了。這次是幾個穿著就算專員都不認識的衣服(要知道自從到了這個位置之后,專員已經狠狠的惡補了一番相關常識。起碼在衣著方面,他已經能準確的分辨)。
“這些是什么人?”
“如果沒弄錯的話,那個穿著羽毛服裝的,應該南美那邊的一些新興宗教?”哪怕部下見多識廣,也搞不明白這個世界那繁多的神棍體系。有些還是歷史悠久源遠流長傳承下來的,有些則是近些年突然冒出來的,更有一些誰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而那個頭上帶著鹿頭裝飾的,則是…嗯,北歐的某種地區信仰?”
接下來進來的是幾個便裝的。但是哪怕便裝,也能感覺到那種顧盼自雄之意。
“這些是…如果我沒弄錯,是撒旦教的。”部下小心的說道。
“一個神秘組織?”專員心不在焉的問道。“我聽說他們在南歐那邊搞得當地人膽戰心驚。”
“是的。”部下回答道。
他們口吻很輕松,因為他們知道神秘組織的真相。絕大部分神秘組織之所以看起來強大、恐怖、無所不知、無所不在,原因并不是他們真有什么足以撼動世界的力量。主要是因為一般人對他們不夠了解。其實人們摘下面具脫光衣服面對彼此的時候,誰也不比誰更高貴。
在合眾國的諜報部門面前,這些神秘組織和普通人沒什么區別。
神秘組織一樣也要吃喝拉撒,有正常人的需求和弱點。說起來,沒有CIA在背后支撐的仙人球國的毒梟、中西亞各國的反對派和東方之珠的蟑螂其實不值一提。
攝像頭中,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個穿著道袍的中年男子踏入酒店里。
“這個是誰?”專員看了一會,詢問道。比起那些神棍們各種稀奇古怪的裝扮,這種共和國傳統的衣服其實看起來頗好看。
用共和國這邊的語言來說,那就是仙風道骨,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夫俗子。想要從事神棍這一行,這幾乎是初始技能了。
“不知道,但是…應該是一個道士。”部下們當然能認出這種獨特的裝扮。
這個道士不是獨行,身邊還跟著兩個人,一個少年,一個青年。這兩個人也穿著傳統服飾,不過跟在道士后面很安靜。屬于那種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來的跟班。
年齡較大的那個比較平靜,而年齡較小的那個則顯得很緊張很好奇。他在不停的打量著四周,特別是那些奇裝異服的外國人——就算在各種網絡視頻之中,也很少看見這種類型的人。
他們已經預定了房間的,相關數據在前臺登記之后,立刻出現在專員這邊的屏幕上。
周法凈——共和國道士。他的房間同樣是早就被預定的,也就是說,這位共和國的道士也是明天聚會的受邀者。
明天開會,今天早上出發,黃昏時分抵達——考慮到千里迢迢的距離,以及出境入境官方那些令人心煩意亂的繁文縟節,這個速度說起來一點也不慢了。
“有趣…”專員命令部下將鏡頭對準道士,開始細細打量著三個人。不過這種打量并沒有什么意義。因為只有超自然力量之間存在互相吸引…換句話說,如果你沒有超自然力量,那你是無法分辨對方是否具備超自然能力。
專員盯著這三個人看了半天,看不出有什么特別的名堂。只見他們辦好了入住的手續,準備離開去自己的房間了。
這個時候酒店門口有動靜了,一群人走了進來。這一群就有些與眾不同了,因為站在外圍的全部都是穿著黑色西裝的白人或者黑人男子,屬于那種身材高大,一看就知道保鏢身份。他們服裝的側面都有些輕微的凸起,懂行的人都知道那是掛在肋下的槍袋。
這種人成群結隊的在你面前一站,哪怕他們什么都沒做,也會讓你感覺到本能的畏縮。
而被這么一群保鏢包圍的則是兩個頭戴著印第安傳統羽冠的男人,一個年齡較長,另外一個則是年輕人。這種打扮算是非常獨特,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這年頭,只要對網絡上這股超能力熱潮有所接觸的人,都能認出這種打扮意味著這是誰。
合眾國最有名的魔法界高人,大巫師紅石。
大巫師出門果然與眾不同,身邊跟著十來個保鏢護衛。由此也證明了他國寶級人物的身份。他居然也下榻這家酒店…不用問也知道他也是來參加明天聚會的。
周法凈和兩個徒弟入住的手續已經完成,本來可以直接去電梯間那邊,都被這些保鏢隔在邊上,一時過不去。
不止是他們,其他一些人也被隔開,過不去。看樣子只有等到紅石等人完成手續之后,他們才能過去。
“師父,”小徒弟突然問道。“那個就是紅石?”他用充滿羨慕的目光看過去。
周法凈卻沒說話,因為他正開了天眼觀察那邊。
天眼之中,那哪里是個人?那是一團濃烈而純粹的人型能量,彷佛是一團馬賽克一般。
紅石也是突然一驚,回頭就朝著周法凈這邊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