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呵呵呵…”
“停停吧,你傻笑快一天了。”達貢用手拍打胡須,打落上面堆積的雪花和冰碴。他回頭看看坐在身后的希洛艾,那姑娘用圍巾包住臉擋住風雪,卻無法擋住笑聲。自從她用十六股法力成功強化了循環,讓土元素得到了爆發式的增長,她就一直保持著傻笑的狀態。
“我在笑你居然認為它只有半成的增強效果,其原因是你只能分裂成三股,而不是更多…呵呵呵,你該使勁補課,不然我多丟面子?”
“丟面子嗎?”達貢哼了一聲。他知道希洛艾在開玩笑,因此配合配合她。
“不對,你的學習成績不好,丟面子的應該是你的導師。那當然不是我,而是冬冬教授,嘿嘿。”希洛艾伸出手,從背后捅了捅達貢的側肋,說道:“已經試驗成功了,為什么你一直悶悶不樂的?這可能是近代法術研究中最大的基礎性突破。”
“它不該有那么大的動靜。我通過模型計算,應該就只有百分之五的效率提升。你那種突然的爆發更像是事故…”
“可是我再試驗,還是產生了爆發的效果。”希洛艾說道:“這種壓縮能提升法術威力上限,對我來說,可以讓我的法術擴散更大范圍、影響更多個體,這是好事啊!”
“但你后來幾次爆發時,威力明顯小了很多,因此爆發是不穩定的。我更傾向于你逐漸適應這種新的法力控制方法,正讓它逐漸回歸本來狀態。”
“百分之五太少,爆發更值得研究。”希洛艾說道:“現在法力循環速度對法師來說并不是瓶頸,法術威力才是。你這種法力極限分股再合并撞擊產生激發的思路非常有前途,我覺得可以寫一篇論文,掙點貢獻分。達貢,你覺得怎么樣?”
達貢想了想,說道:“只要寫出來的東西不僅限于精靈以及學院使用,能讓包括堅古族在內的所有人都可以看到,那就沒問題。誒,我知道學分可以換成錢,貢獻分能干什么啊?”
“精靈是議政制度,議政官員向精靈王負責,議政首相——也就是納迪爾——負責組織議政過程。”希洛艾說道:“精英學院匯聚了很多法術大師,在秘納米利斯很有分量,它是有議政資格的。你可以把貢獻分當成議政時手里的票,是可以提起、改變或者否決一些政策的,因此它非常有價值。”
“拿到貢獻分就可以參與精靈的政策制定?”達貢瞪大了眼睛,問道:“精靈王還允許這樣?”
“那當然,我們的制度非常先進。”希洛艾驕傲地抬起頭,說道:“能對精靈做出貢獻,那么就該有表達自己意見的機會。如果沒什么需要表達的,貢獻點相當于議政票,一些精靈家族會很需要,還可以用它交換到一些資源——換錢是最差的選擇。就算議政首相,他時不時也需要一些貢獻分的票來增強自己的實力。”
“那…”達貢浮想翩翩,問道:“如果我想讓精靈推出一部法律,任何形式歧視對待堅古族人的做法都是違法,那需要多少貢獻分?”
“你這個議題…”希洛艾歪著頭想了想,說道:“如果好好運作,以貢獻分盡可能換取支持,加上我家的票,估計七百個貢獻分應該能拿下。你不會真想這么干吧?你如果有一百個貢獻分,明天就能從學院畢業,還會被聘為導師,這一生都不用擔心生活問題。七百…”
“七百…”達貢揪著胡須,眉頭緊皺,這個數字的確太大了。別說七百個貢獻分了,就算七百個學分,也足夠讓任何學生撓破頭、想盡辦法。
一個貢獻分相當于什么?達貢曾經問過翰摩多姆,他是這樣回答的:找個冬天,去犬齒要塞防守,面對至少十萬蠻子的攻擊,自己殺出去到敵人陣地里把它們酋長活捉回來,這是五個貢獻點。
年年這么打仗,攢了貢獻點死活不花,大約140年可以攢到700。不過蠻子的大酋長每年都被活捉一回,整個北地都得沸騰,內部就得先亂起來,根本無力組織攻擊。大家肯定互相指責:“你是去搶東西的,還是去送頭的?如果把頭送了倒也罷了。人沒死掉,臉丟盡了。”
希洛艾看達貢有些動心,便勸道:“如果有貢獻點,換成自己需要的東西最好。精靈壽命長,議政難度大,真用貢獻點去推動立法效率太差。”
“你說的好像我這就有七百貢獻點似的。”達貢自嘲的笑了兩聲,說道:“希洛艾,剛才你說你們家有票?你們家到底是什么家啊?”
“阿斯聶瑞爾家族,你知道我姓什么啊!”希洛艾愣了一下,說道:“你在學院那么久,就一次都沒去打聽阿斯聶瑞爾這個姓氏意味著什么嗎?你剛入學的時候,校長也是這個姓!”
“我沒去打聽。”達貢回頭看了一眼,說道:“看你的神態,看來這個姓氏很厲害。”
“還行吧,也就在歷史上出過六個頂尖大法師,其中一個目前還活著,只不過半夢半醒,已經不能出來活動了。”希洛艾說道:“我爭取要成為第七個大法師,這樣就可以延續家族在議政會議上的固定票權——他們都說我還是很有希望的。”
“我也希望你能成為大法師。”達貢撓撓頭:“成為大法師難,還是成為武器大師難?”
“如果把壽命因素考慮進去,應該差不多吧。”希洛艾說道:“大法師需要長時間打磨法力,堅古族沒有那么多時間可以用。而讓精靈用和堅古族同樣的時間成為武器大師,也幾乎不可能。所以…所以兩個種族各有優缺點。”
“我就喜歡你這樣實話實說的態度。就算尖酸刻薄,只要是實話,就比無端的歧視強。”
“我沒有尖酸刻薄!”希洛艾哼了一聲,說道:“你這個堅古族,挺會占便宜。對了,前面有條冰河,你找個地方到河對岸去。沿著河走,咱們就能到達目的地。”
“好嘞!”達貢輕輕拍拍雪橇右側,領頭犬汪了一聲,非常聰明地略微向右調整方向。這些天一起干路,他們之間已經養成了默契的配合。
盡管在北地的雪原上旅行許久,見慣了蒼茫茫、白皚皚的景色,達貢依舊被眼前壯闊的冰河震撼的說不出話來。那是一條足有五百多米寬的冰河,平整的冰面從遠方地平線一直延伸而來,一路閃爍著晶瑩的光芒,然后向著另一方的地平線而去。在冰河面前,達貢只覺得空間、時間和生命都被凝結固定,一切仿佛都被強行靜止,這種力量令人敬畏。
大地聽力告訴他,下面的冰層至少有兩米厚,可以說非常結實,只是從河岸到冰面這一段存在高地落差,不太好下。在結凍時,膨脹的冰面不斷擠壓河岸,鉆進泥土之中,讓堤岸變得非常不穩定,可以說處處隱患。
達貢指揮雪橇沿河走了三公里,這才找到一處相對安全的緩坡。此時,從北方冰山山脈產生的寒風席卷而來,吹起冰面上的雪花,自下而上直往鼻孔里灌。達貢和希洛艾還好,雪橇犬們被吹得東倒西歪,它們的爪子在冰面上很難保持平衡,行走起來非常緩慢,可一旦停的時間長了,爪子就有可能被凍傷,狗命都難保。
“還是我推著你們吧。”達貢將雪橇停好,拽著繩索,讓狗群跳進車廂里去。那個東倒西歪的大角鹿也想搭順風車,但是它的身子和屁股太大了,根本坐不進來。
找根繩子拴在它的脖子上,大角鹿就變成了掛車。達貢抓了一把河岸的凍土,然后啟動傀儡坐騎,給自己一個前沖的力量。他琢磨著,只要先沖起來,即便遠離河岸借不到土元素力量,他也可以用雙腳保持速度。冰面這么滑,而泥魔靴子是防滑的,他完全能夠推動雪橇和一只大角鹿。
可他忘了從北方不斷迎面吹來的風。
開闊的冰面讓風毫無阻礙地成為達貢前進路上的阻礙。一開始還好,土元素的能量持續推動著雪橇。但是還沒到冰河中央,自然環境中的土元素能量就跟不上了,水元素成為絕對主導,而它只想著把達貢冰封住、固定住。風也在這個時候開始添亂,很快就吹停了達貢。他用雙腳在冰面上努力蹬著,雖然還能前進,但雪橇底發出嘎嘎的聲音,達貢就知道情況不太好。
“這不能頂著上。”希洛艾說道:“來,你上來,看我解決這個問題。”
她揮揮手,粉紅色的火焰從指尖飛出,覆蓋了雪橇車后簍中的防寒睡袋。兩個睡袋并排飛起來,互相連接成一體,并與雪橇車緊密相連,形成類似風帆的結構。希洛艾用法術控制睡袋帆的角度,讓它側對著風,于是雪橇車被慢慢吹動,沿著河流的方向開始運動。
“咱們得側著過去,往復走折線,大概是這樣。”希洛艾用手勢給達貢講解,說道:“雖然大部分路程都是左右橫移的側方向,但將那一小部分前進的程度積累起來,也可以到達對面。這是逆風航行的技巧,如果你會駕船,你就懂了。”
“我連下水都暈,別指望我駕船了。”
“你現在就在水上,現在就相當于駕船。”希洛艾笑著說道:“達貢,你現在感覺如何?”
“暈——我不是給你說了嗎?”達貢雙手緊緊抓著雪橇車護欄,死死閉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