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位于海邊的狹小巖洞,海風帶著潮濕的咸腥味吹過巖石的夾縫,發出嗚嗚的如同海妖哭泣一樣的聲音。
一個灰黑色的影子蜷縮在巖洞的角落,似乎被風聲驚到了,在睡夢中蹬了蹬腳,翻過身來,露出了一張蒼白消瘦的臉。
巖洞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很快,一個穿著黑袍子的年輕人走了進來,黑色的眼睛幽幽閃亮,無情地看著面前的人影。
這個年輕人正是布萊恩,他把玩著手里的魔杖,對著沉睡的人影皺了皺眉。
“嘿,我之前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的蹤跡。”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布萊恩身后傳來,聲音在巖洞中帶著空曠的回音,“他藏得可真深,我廢了好大力氣才抓住他。”
布萊恩沒有回頭,他微微翹起嘴角,無奈地道:“我知道你有多么不容易了,父親。”
弗利先生插著手走了過來,露出傷感的表情打趣道:“你以前都叫我爸爸的,布萊恩。”
布萊恩眉頭動了動,沒搭理他,轉而說道:“接下來,父親你需要淡化在這里的存在感,我的兩種身份需要做一個割裂。”
“好吧,真是卸磨殺驢。”弗利先生摸了摸下巴,“對了,你這個勢力想叫什么名字?既然你以前給自己起了個外號叫黑鴉,那么就叫鴉社?說實話這名字真挫…”
“您的話真是越來越多了,父親。”布萊恩的嘴角抽了抽,“我覺得,我不該用黑鴉這個稱呼了…”他想起了好幾個人莫名其妙的夢,夢中的他似乎就是化身成了黑色的烏鴉。
“不如就叫影社吧。”布萊恩隨口說道。
“好吧,雖然這個名字也不怎么樣。”弗利先生好笑地揚起嘴角,“那么,我們這些成員就叫影徒?聽起來不上檔次呢…”
“隨便,他們想自稱‘小影子’都行…”布萊恩面無表情的道。
“小影子?好可愛的名字,哈哈哈…”弗利先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直哈哈地笑個不停。他最后擺了擺手道:“那我先出去了…噗,小影子,哈哈…”
布萊恩忍住想翻白眼的沖動,看見地上的人眼皮微微掀動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恢復了淡漠。
“既然醒了,就起來吧。”他淡淡說道。
人影的手腳動了動,上面纏著的鐵鏈子嘩嘩作響。他緩緩睜開眼睛坐了起來,銀色的眼睛帶著陰鷙,冷森森地盯著布萊恩。
“阿諾德·海因里希,出自純血統巫師家族,目前是家族中僅剩的一人。”布萊恩悠然地說著,“二十年前畢業于德姆斯特朗魔法學院,癡迷于格林德沃的事跡,并且為了提高黑魔法能力而周游世界各地,狂熱地搜集著古老的黑魔法。”
海因里希陰冷的眼神動了動,表情更加冷酷,像是鋒利的銀色刀鋒。
“對于黑魔法的癡迷讓你愈發離群索居、行蹤不定,并且在各地做下了不少大案。比如說五年前二十三位麻瓜死于你的黑魔法實驗,再比如前年懷特一家四口的滅門案件…”
“目前,有十余個國家發布了對你的通緝令,國際巫師聯合會將你納入了世界最窮兇極惡的黑巫師名單…”
布萊恩語調平緩地敘述著,表情沒有絲毫波動。
“那又怎么樣?你抓住我的目的不會是想對我講解我做出的成就吧。”海因里希咧了咧嘴,用低沉沙啞的嗓音說道。
“當然不是,只不過,就像你做的事情一樣,那些被你殘害的人或許只是運氣不好遇到了你…現在只不過是反過來了,你不好運地落在了我的手里,恰好我有用得上你的地方。”布萊恩笑了笑說道。
海因里希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樣,他忽然從地上跳了起來,向著布萊恩撲了過來,速度快得不像是人。
他“嘭”的一聲撞在布萊恩身前的無形墻壁上,無力地摔落在地上,像是受傷的野獸一樣,喉嚨里發出呼嚕嚕的嘶聲。
布萊恩搖了搖頭,嘴角上揚地說道:“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是在送你一份大禮。”
他抬頭看著頭頂的巖石,緩緩說道:“你將會為當今的世界作出不可磨滅的貢獻,你的名字將會被永遠銘記在歷史中,像是格林德沃的名字一樣耀眼。”
“哼。”海因里希艱難地爬了起來,對著布萊恩兇惡地呲著牙。
“看來黑魔法的研究確實永久影響了你的心智,可惜了。”布萊恩淡淡道。他不再與海因里希交談,用魔杖指著他念道:“一忘皆空!”
海因里希臉上的表情變得迷茫了起來,接下來,他困惑地眨了眨眼睛,看著布萊恩的眼神竟然帶上了點童稚的純真。
“魂魄出竅。”布萊恩繼續念著魔咒。海因里希乖巧地站在一旁,歪著頭看著他。
布萊恩從包里翻出了一個大箱子,里面被他用無限延展咒和煉金術改造過,變成了一個寬闊的房間,能夠滿足一個人生存的所需。
布萊恩割下海因里希的一撮金發,命令他進入了箱子里。然后他合上箱子,在外面加了把鎖,把它放回了包里。
夕陽漸漸沉沒在地平線以下,大地呈現出沉重的黑色。月亮已經從另一邊顯現出來了,旁邊掛著一顆明亮的星星。
布萊恩行走在漆黑的荒地上,前面的黑色塔樓像是棲息在山坡上的巨獸,高高的尖塔冷峻地指向天空。塔身上的許多黑乎乎的窗口像是腐壞的傷口,讓這座塔樓更顯得陰森和頹敗。
周圍越加昏暗了,布萊恩站在高高的圍墻前,仰望著高塔入口上方刻著的一行字跡,“為了更偉大的利益”。他繼續仰頭,看著最高的塔樓,只有最頂層的狹小窗戶透出了點點微光。
“紐蒙伽德。”布萊恩拿出鄧布利多留下的通行徽章,右手拇指輕輕在上面摸索著。最終,他化身星空融入了夜色之中,順著塔樓向上,向上,順著那微微透出亮光的狹小窗戶鉆了進去。
牢房里空蕩蕩的,只擺著一張桌子、一張椅子,還有一張床,上面胡亂丟著張薄毯子。桌子旁坐著一個干瘦得像是骨頭架子一樣的影子,正用枯瘦的手臂支撐著腦袋,身旁點著一盞昏暗的油燈。
“格林德沃先生?”布萊恩輕聲開口道。
格林德沃一下子睜開了眼睛,骷髏般的面孔轉向布萊恩,他衰老虛弱得似乎隨時都要死掉,但那雙深陷的眼睛卻深邃而明亮。
布萊恩猶豫了一下,把手里的徽章展示了一下,靜靜地看著他。
“沒想到在這里還有人來串門。”格林德沃笑了,嘴里的牙齒幾乎都掉光了,“既然你得到了這個徽章,那么阿不思總算是死了?”
“是的,鄧布利多先生已經去世了。”布萊恩說道,“十多天了。”
“我就說他會死在我前面,這回是我贏了。”格林德沃咧了咧嘴角,“他是怎么死的?”
“您不知道?”布萊恩問道。
“我只知道他中了解不開的詛咒,聰明了一輩子,最終還是栽在了智商正常的人都不會中的陷阱里。”格林德沃說著諷刺的話,語氣卻藏著深深的嘆息。
“鄧布利多的死可以說是他一手策劃的,算是如愿以償。”布萊恩道。
“是他的風格。”格林德沃簡短地回了一句,“阿不思跟我講過你的事,我一直在等你過來,卻沒想到你來得這么晚。”
說著,他瞥了一眼布萊恩手里的徽章,繼續道:“也沒想到他會把這個給你。”
“是晚了些,總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布萊恩緩緩說道。
“那么,你來到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格林德沃咧著幾乎掉光了牙的嘴,骷髏似的枯瘦面頰在燭火中顯得猙獰可怖。
“先生,您想離開這里嗎?”布萊恩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