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銅鏡之中
蘇妲己的手指在自己的紅唇上輕輕剮蹭，似乎有什么讓她為難的事情。
倏地，她開口道：
“丫頭，出來。”
話音剛落，一位貌美的女子就在這大殿中現身，她穿著粉色的流蘇裙，妖嬈嫵媚，眼神勾人。
新出現的女子抿嘴輕笑，來到蘇妲己面前，坐在她的懷中，舔了舔蘇妲己的嘴角，嬉笑道：
“姐姐，你比男人甜多了。”
蘇妲己眉毛一挑，淡淡道：
“玉藻前，注意形象，而且…我對［磨鏡］沒有半點興趣。”
“哎呦，姐姐，干嘛對人家這么兇啊。”玉藻前沒有生氣，只是又在蘇妲己臉上輕啄了一下：
“咱們就玩一玩嘛…人家可懂事了，又不粘人…”
蘇妲己搖搖頭：
“不是粘人的問題，我不跟丑人親熱。”
“丑？我丑？”玉藻前瞪大眼睛，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段，不可置信地看著蘇妲己。
拜托，自己可是玉藻前欸！
霓虹群妖排名第一的狐貍精！
這小蠻腰、這波濤洶涌…自己照鏡子都流口水好么！
“是挺丑的，你。”蘇妲己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水，皺著鼻子道：
“天下之人，除我之外，皆丑。”
玉藻前：“…”
好吧，您贏了。
玉藻前很生氣，玉藻前很憋屈，可玉藻前對蘇妲己毫無辦法，只能伏低做小。
——不提蘇妲己在凰天古朝地球入侵者中的極大權力，僅在地球狐族中，這位禍國妖妃的輩分就很高，按道理，玉藻前應該叫蘇妲己“姑姑”。
既打不過，也罵不過，長的也沒人家好看，胸也沒人家的大！
玉藻前在圣域的日子過得有點小憂傷。
不過，這苦日子也快到頭了吧…玉藻前想著，又恢復精神，笑嘻嘻道：
“妲己姐姐，咱們什么時候能回去啊？”
“怎么，在這兒待不住了？”
“沒有啦，就是想吃肯德基了…嘻嘻。”
蘇妲己白了她一眼，淡淡道：
“別急，很快，當把地球所有超凡勢力的代表性建筑都復制到凰天古朝時，這里的氣息就會扭轉，繼而欺騙圣域的世界意志…如此一來，神橋便搭建成功了。”
蘇妲己笑將起來：
“不過，那之后無論發生什么，就不是我們能夠參與的了。”
“啊啊，也是…”玉藻前舔了舔嘴角，語氣說不出是畏懼還是期待：
“也不知道，咱們的神主，打不打得過這里的［圣］啊。”
“打不過，大家一起抹脖子自殺就是，我對成為俘虜沒什么興趣。”
這時，玉藻前頓了頓，有些猶豫，帶著若有若無的提醒意味道：
“妲己姐姐，神橋計劃成功后，對我們地球是大好事，可對這圣域么…嘿嘿，到時候您…”
蘇妲己彎了彎好看的眉毛：
“怎么，怕我在圣域待的時間太長、對這里已經產生感情，到時候不忍心下手？”這位禍國妖妃嘴角輕勾，眼神冰冷：
“放心，越美的女人越無情，我啊，可是天下間最會騙人的狐貍了。”
舞朝宮主殿東南方一千七百步，建筑低矮，多以灰黑為底色，處處透著樸素的氣息。
蘇妲己的侍女將呈放著還顏珠的錦盒放到某個私庫后，就返回了這里。
她小名為“阿欣”，是蘇妲己在圣域的貼身侍女，雖然不過二八年華，但在舞朝宮里地位很高，一路上，看到她的下人們都矮下身子，恭敬地叫上一聲“大姑娘”。
阿欣笑著一一回禮，從小出身窮苦人家的她，知道很多人到死都未必懂得的道理。
譬如，要在最風光的時候把別人當人。
因此，即使她是蘇妲己的貼身侍女，分得了一個獨棟的小樓，也依然會在晚上休息前回到這里，和以前的小姐妹拉拉家常。
阿欣坐在下人的中間，拿出自己在外城有名糕點坊買的小食，一邊聊天，一邊和小姐妹們暢想未來。
“再過幾年，攢夠銀子，就贖身出府，把我爹和我娘接到城里來，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哎呦，我那個不成器的弟弟啊，天天游手好閑，一個農籍子弟，卻最愛斗蛐蛐！哎呀呀，可愁死我了，這次回去，必須給他相個厲害潑辣的娘子，才能治住他！”
“過兩天出去采買的時候，從東城門走吧，那邊新開了一家胭脂鋪。”
“你就稀罕你那張臉！”
“嘻嘻，我年輕貌美，你管的著嘛？”
阿欣笑意盈盈地聽著小姐妹們的談話，偶爾差上兩句嘴。
舞朝宮的侍女護衛們大多過的不錯，蘇妲己極喜奢華，一向大手大腳，從不懂節儉為何物，府中下人的月俸亦是全帝都之最。
因此，這些侍女不需要刻意節約，就能攢下一大筆錢，帝都的很多普通人家，都想方設法地找門路，想將自家女兒送到幽妃這里來當侍女。
雖然當傭人說出去是難聽了點，可架不住錢多啊！而且幽妃是女人，侍女離開舞朝宮后也自然是完璧之身，不愁嫁。
娘娘真是個大善人啊…阿欣想著，卻突然聽到某個小姐妹的嬉笑聲：
“你們說，皇帝陛下是不是對我們娘娘…”
阿欣聽到這里，噌地站起來，臉色陰沉的嚇人：
“混賬！收聲！”
阿欣這姑娘怒時柳眉倒豎，她平日跟在蘇妲己后面，學了三分神態，此時真有種不把人命放在眼中的冷漠姿態，這一怒把小姐妹們都嚇到了，連忙站起，不敢再言語。
“都老大不小的人了，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還用我教？”阿欣冷冷看著那個小姑娘，無一絲感情道：
“自己去戒律房，府中規矩伺候。”
“我阿欣雖然出身卑賤，但也想繼續活著，將來更想走出這座帝都，去外面看看…自己不要命，也別牽連到旁人！”
“娘娘待我們不薄，你們要記住，即使報答不了娘娘的恩德，也萬不能胡言亂語，讓娘娘處于不利的位置。”
“這次是戒律房的杖刑，下次…就讓你爹娘來府上把你抬走吧。”阿欣沒再言語，只是搖搖頭，離開這座偏殿。
原地，只留十幾個瑟瑟發抖的姑娘。
阿欣回到自己的小樓，心中有些煩悶，對于她這種聰明人來說，豬隊友絕對是最恐怖的存在，幽妃蘇妲己這幾十年來風風雨雨，從未吃過半點虧，豈會是只有外貌的草包？
這等人物平時還好，看著平易近人，跟誰都能笑鬧，可一旦真的感到不悅…呵呵，多少個侍女的死能平息幽妃的憤怒？
阿欣對蘇妲己，既敬又畏。
她嘆息著，拿出一個畫冊，將這些雜念都暫時拋到腦后，開始慢慢翻看起來。
這畫冊上是她的一家老小——爹娘、兄長、弟弟和妹妹。
阿欣的珍寶，便是這冊全家福了。
每晚，阿欣都會看一遍繪著全家肖像的畫冊，然后再回床睡覺。
她翻看著，不時微笑，銅鏡中倒映的年輕姑娘爽利又溫柔，絲毫不像丫鬟。
而銅鏡里的畫冊，
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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