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的東京正值最炎熱的時候,但即便是烈日當空,街上還是能看見穿著厚重西裝行色匆匆的公司職員。
哪怕汗流浹背到里面的內襯襯衫都濕透,也舍不得把西裝外套給脫下來,是日/本夏天的常態。
一年四季,不論冷暖,社畜們總是穿著他們的西服,好似穿上工資就會上漲。
松田坐在便利店外的長椅上,手里正握著一支ガリガリ君,這是他最喜歡的棒冰,蘇打口味非常清爽,75日元一根價格也很實惠。
在這種天氣里面還要出任務,真的是最痛苦的事情。
起身走到旁邊的巷子口,看到停靠在那的保時捷356A,松田吃著棒冰走過去,就看見琴酒從副駕駛位上走下來。
琴酒最可怕的地方莫過于這么炎熱的天氣還能披著風衣戴著帽,就連那頭長發在松田眼里,也是吸熱的罪魁禍首之一。
真的不熱?松田低頭看著自己的打扮,黑色的短袖體恤和水洗色的牛仔褲,這才是正確的打扮吧。
還真是辛苦伏特加了,怕不是要跟著琴酒做事,一年四季也都是這么一身衣服。
畢竟——大哥不脫衣,他做小弟的也不能脫阿,再熱再冷都得扛著。
“這是橋本研制出來的新型毒藥,是之前的加強版,瞬間發作瞬間死亡。”琴酒從懷里掏出一盒藥物遞到松田手里,目光掃過那根棒冰,發出一聲不屑的嘖聲。
伏特加倒是有些眼饞,跟著大哥都沒辦法吃自己喜歡的草莓味冰激凌,哎。
“毒素溶解的時間也加快了嗎?”松田一口把棒冰吃完,生怕有人和他搶,問道。
“從十分鐘縮減到八分鐘,極限了。”
“哦,找我就這事嗎?應該還有任務安排給我吧?”
琴酒笑著點燃一根香煙,沉聲道:“你的身體各項數據也需要更新,跟我們回研究所。”
松田蹙蹙眉頭也沒辦法反抗,反正自己現在已經失去痛覺,只要人不死隨便他們在自己身體上進行實驗。
他也挺想搞明白,自己的身體到底出現什么狀況,最近聽覺越來越厲害,松田已經能聽清五米外別人說悄悄話的聲音,甚至晚上會經常被夜晚的暴走族吵醒,沒辦法進入深度睡眠。
“哦。”
松田隨手把棒冰殘留下的木棍丟入垃圾桶,拉開車后座,注意到放置在前座底部的黑色皮包,好奇道:“這里面是什么?”
正準備發動車子的伏特加憨笑道:“被大哥發現我私藏的雷管。”
“…”
這家伙居然還沒放棄當爆破鬼才?
估摸二十分鐘的車程來到明森生物藥品株式會社,時隔四個月回到這里,并沒有發生什么變化。
接下來恐怕是要在這里住上一兩個月,沒辦法,要測試的項目太多,上次從五樓跳下來雙腿骨折,本應該花費兩三個月時間康復的,但以松田的自我治愈能力,五天就能正常跑跳,一周后就能劇烈運動。
橋本大河是這次負責測試的研究員,他自創的毒藥已經完成,沒什么事情就正好能來負責記錄松田的各項數據。
YS人體實驗,橋本是有聽說的,沃爾博士死后所有的研究數據全被琴酒給拿走,他還沒有嘗試復刻該項實驗的資格,所以對松田這位半成品實驗體很感興趣。
有時候他都想讓他試試看自己研制的Hashimoto,看看是他自愈能力更快,還是自己研制的毒更快。
通過將近兩個月的時間,松田總算是把最后一項做完。
按照橋本大河所言,自己的身體數據的確比上次測試更加厲害,痛覺完全失去的同時,動態視力與聽覺在不斷完善,這對于擅長射擊的松田而言,的確是個好消息。
有好的一面自然也有壞的一面,橋本大河看著數據說道:“這次主要是視力與聽覺,接下來可能還會繼續完善這兩方面,其他方面我認為不會有太大的進步,極限的高度應該是21米,弱點應該是頭部,恢復比較緩慢,目前也沒進行過槍傷測試。”
“通過剛才的模擬聲效測試,你的聽覺會把普通人聽到的細小聲音無限擴大,這自然是有利有弊的,利在于你執行任務,能從腳步聲判斷出他們與你之間的距離,甚至通過細微差判斷有多少人,在同一個空間范圍內,躲藏在暗處敵人的呼吸聲心跳聲,你都可以聽清。”
“那么現在我來跟你說說弊在于哪里?你并不能在你耳朵設置開關,就好比困了想要睡覺,躺下去可能就會聽到周圍的聲音,一根針掉落在地面上的聲音都會無限擴大,那些細小的聲音你沒辦法過濾,就會成為對你一人而言的噪音。”
橋本大河端起咖啡,他加入組織只是想要賺錢給自己的妻子看病,未來有錢買下一座島,與妻子和兒子隱姓埋名的生活,為了達到這樣的目標,他可以無視無辜人的生命,研發毒藥。
來到組織也有將近十年的時間,見過不少人,橋本大河第一次眼底流露出憐憫,眼前的少年的確異于常人的強大,可他也會為這份強大,付出巨大的代價。
很可能再過一段時間,他就再也不能像普通人那樣睡著——會被那些噪音折磨到死為止。
自己的身體自然是自己最清楚,松田沉著臉背過身,淡然道:“哦,謝謝為我講解的這么詳細。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離開實驗室朝著外面走去,松田一路上能聽到很多聲音,實驗室儀器的聲音,研究員們的交談聲,還有那些不斷巡邏的安保皮鞋觸及瓷磚地板發出的聲響。
他的世界變得嘈雜起來,松田覺得有必要給自己買一副降噪耳機,他從口袋里摸索出一顆薄荷糖含在口中,試圖讓自己心情平靜下來。
聽到身后傳來的聲響,松田停下腳步,轉過身便看到從實驗室里出來的宮野志保,他聞到一股蜂蜜牛奶的味道,在這研究所里,只有她喝。
宮野志保抬眸就注意到松田露出的左臂纏繞著繃帶,將近半年的時間沒有見到他,好像比原先更清瘦不少。
踱步走向他,宮野志保捧著馬克杯抿了一口,開口問道:“執行任務受的傷?”
松田默默側身把左臂藏到她看不見的位置,淡然道:“算是吧,你最近的研究還算成功嗎?”
宮野志保想到近期在小白鼠上的實驗,基本上吞下藥物的小白鼠都死了,她搖搖頭,說道:“沒,誘導病理性細胞大量死亡,新的一批小白鼠基本被毒死,與我要研制的藥物完全不同,最近的研究是失敗的。”
松田并不知道宮野志保所研制的藥物方向到底是什么,但多半與貝爾摩德永葆青春的秘密有關聯,他也不感興趣,沉聲道:“嗯,我走了。”
“別忘了我給你的任務。”
“沒忘。”
宮野明美一直都在松田的遠程監控中,自從赤井秀一臥底身份暴露后,在她身邊的組織人員增加了一倍,組織單方面認為赤井可能會出現在宮野明美的身邊,但事實上并非如此。
赤井秀一從未出現過,這也讓組織開始減少監視人員,認為宮野明美不過是被利用。
回到自己居住的公寓,打開臥室的門,松田開始在電腦上查詢有關于工藤新一最近的消息。自從飛機上那案件偵破后,他開始逐漸活躍在東京,目前名氣雖然不大,但至少在高中生里還是頗有人氣。
同樣,松田也開始著手調查兩人的身世。
工藤新一的父親工藤優作是世界著名的推理小說家,有其父必有其子,想必新一的推理能力是遺傳于父親的。母親工藤有希子曾經是一名著名女演員,松田與她在紐約有過一面之緣。
毛利蘭的父親毛利小五郎曾是一名刑警,但在九年前辭職改行做私家偵探,從收入狀況來看,他的推理能力應該很普通。母親妃英理倒是挺有名氣,是有“律政界女王”稱號的律師,目前正與丈夫毛利小五郎分居中,原因不明。
松田早就把這份信息發送給貝爾摩德,同時定期把工藤新一偵破的案件也交給她。
當然,也沒忘記告訴她——那位叫毛利蘭的女生是空手道的高手,今年在空手道大賽中獲得第二名,實戰能力還是挺不錯的。
松田再一次跟蹤過程中,親眼目睹這位看似柔弱的女生,一拳把墻鑿出一個小坑,那拳頭要是命中那位當時正在開玩笑的工藤新一頭上,恐怕會鬧出人命。
起身走向連接臥室的陽臺,這變化無常的天氣,夜晚的風夠涼的。
不知道是哪戶居民睡覺的磨牙聲、還未睡的鄰居在客廳看到搞笑的綜藝節目發出的笑聲、樓下流浪貓翻垃圾桶的細碎聲響——都在松田這里無限擴大著音量。
松田皺眉鉆進室內,拿起剛買的降噪耳機塞在耳朵里,勉強隔絕這些聲音。
他已經開始恐慌未來的日子,趁現在還能睡著,好好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