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沃爾·安德森
明森生物藥品株式會社。
距離上次來這里已經隔了將近四個月時間，一年也都快走到盡頭。
東京都這變化無常的天氣，忽然飄起小雪。
黑色的工裝風外套上沾上雪花顯得極其明顯，松田背著黑色的貝斯包，自從諸伏景光去世之后，他把對方的習慣運用在自己身上，這也引起安室透的不滿。
但即便如此，松田還是我行我素，并不打算告訴安室透自己沒有殺死諸伏，動手的是諸星大。
可為了能讓安室透和諸星大乖乖一起組隊執行任務，松田覺得這口黑鍋還是自己背比較好，再說…他手頭欠下的人命可不少。
與松田一同進入研究所的，是總穿著黑色風衣臉總被帽子和劉海半遮掩著的琴酒，身旁那位身材魁梧且總是帶著墨鏡的傻大個…自然是伏特加。
“PORTO，來到這里興奮嗎？”琴酒冷哼一聲，問道。
松田面無表情單手插在兜內，冷聲道：“反復問我這類問題不下百遍，琴酒，你到底想聽到我什么樣的回答才滿意？”
松田上前一步，完全不怕死地伸出手撩起琴酒的銀色長發，淡然道：“我見到你很興奮，這答案滿意嗎？”
伏特加身體不由一哆嗦，他覺得松田瘋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但讓伏特加和周圍安保們更差異的是，琴酒沒有拔出自己的伯萊塔M92F手槍，甚至臉上還露出笑意——伏特加內心是凌亂的，不是吧，難道大哥是…？
“哼，走吧，今天是帶你去參觀組織的新研究。”
松田對研究沒什么興趣，可能來到這里自然心里是愉悅的，但他必須要克制住自己的表情，壓住自己的情緒，維持冷漠。
琴酒和松田并排走在最前面，伏特加跟在后面還在思考剛才他們兩人的互動，大哥該不會是貝爾摩德假扮的吧？不過他也沒膽子沖上去捏大哥的臉確認身份阿，算了算了，還是安安靜靜當小跟班吧。
必要時刻還要為大哥遞煙，還必須是JILOISES牌子的煙。
琴酒可不知道現在伏特加心里的小九九，若知道可能會選擇一槍崩了再用炸/彈鞭個尸！
路過好幾個實驗室，最終步伐停留在第九實驗室。
琴酒輸入密碼和掌紋后成功打開實驗室的大門，撲面而來就是一股熟悉的氣味。
病床上綁著一位眼神渙散的男青年，身上貼著電極和一些看不懂的儀器設備，這讓松田想起自己當年執行的YS人體實驗，也是這樣類似的情況。
“這就是你帶我來看的新研究？”松田冷聲道。
“這是組織新研發的機器，能激發人體的潛能。”琴酒淡然道。
“眼神渙散都快死掉的人，這是在激發人體潛能？”
一位戴著銀色細邊框眼鏡的棕發青年注意到松田，眼睛不由一亮，放下手中的記錄板，快步上前興奮地伸手捏住松田的手臂。
松田快速抽出，他非常討厭與人身體接觸，冷聲道：“找死？”
“你是YS0027對不對？”
“！”
已經很久沒有聽人這樣稱呼自己，而且這個編號組織里知道的人并不多，松田沉著臉打量眼前這位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男青年，看起來還挺文質彬彬的，更像醫院里人氣很高的教授級醫生，不像做這種骯臟人體實驗的研究員。
“你是誰？”
“沃爾·安德森，你是我父親最完美的作品！”
安德森…亞倫·安德森？！
松田在聽到這個姓氏后踉蹌后退一步，童年時的噩夢席卷著他的身體，瞳孔驟然放大微微顫動著，他沒想到自己還能聽到這姓氏，甚至夢魘的后代正站在自己面前。
那狂熱的視線，比當年來得更為瘋狂。
“我早就想見你，可組織總不安排我來東京，現在終于見到你了！”沃爾·安德森像個小孩子似的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面前站著的松田仿佛不是大活人，而是他弄丟許久的玩具。
“琴酒！”松田側頭看向身旁的琴酒，這家伙是故意把他帶到這里的，說什么給自己看新研究，就是想讓他與沃爾·安德森見面。
琴酒把玩著手里的打火機，瞥了一眼伏特加，示意讓他來解釋。
伏特加立馬會意，說道：“那位先生一開始就不打算停止YS人體實驗，只是之前負責實驗的亞倫研究員老了…目前YS人體實驗已經再次啟動，主要負責人就是亞倫研究員的兒子沃爾·安德森以及助手…嘿嘿，她來了。”
松田目光復雜的看向身穿白大褂走進實驗室的宮野志保，顯然，宮野也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這幾位面熟的人。
他怎么會在這里？還有琴酒和伏特加也在，他的臉色好像不太好。
“這是助手，名字我就不用介紹了吧，PORTO。”伏特加賤兮兮的說道，但很快就讓他失望了——
松田淡漠的眼神掃過宮野志保，沒有他所想的震驚，也沒他所想的憤怒，平靜到那雙漆黑色的桃花眼眸里，盛著得是一汪死水。
“哦，的確算是熟面孔。”松田面無表情看向沃爾·安德森，淡然道：“所以是需要我配合YS人體實驗，當你們的實驗樣本？”
沃爾·安德森聽聞后連忙點頭，笑著說道：“目前只需要提供800毫升的血液就行，現在就抽可以嗎，以我對YS0027身體機能的了解，800ML對你來說是能接受的范圍。”
“…知道了。”
宮野志保有些困惑，她被叫來這里參與新的實驗，為什么會和松田有關系，YS0027又是什么？她有太多的疑問了。
琴酒朝著伏特加擺擺手，就準備離開，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而且以松田的能力肯定注意到藏在這間實驗室的幾處監控。
用這樣的方式調撥兩人的關系，這還是貝爾摩德想出的辦法。
所在意的人親自參與你最討厭的實驗，是什么樣的感覺呢？
松田就如琴酒所想那樣，一言不發坐在位置上等待被沃爾·安德森抽血，盡管他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他也一個眼神都沒給。
待在這里就是煎熬，不能回應宮野志保關切的目光，還要再次遭遇童年的那份痛楚。
那位先生送給自己的禮物，還真夠大的。
抽血的速度很快，十五分鐘就把需要的分量給抽走，松田用手支撐著桌面站起身，冷眼看向沃爾·安德森，問道：“我可以走了？”
“今天就這樣吧，不過明天我還是希望你來做一套全身檢查，各項數據經過八年肯定有所不同，我很期待哦！”
見松田頭也不回直接離開，宮野志保細眉微蹙，停下手頭檢查儀器的手，她一向不喜歡人體實驗，但奈何組織以姐姐來要挾自己她只好選擇委曲求全。
沃爾·安德森雙手環抱胸前等待著血液檢查的結果，他相信只要有YS0027的配合，自己將會超越自己的父親研究出真正的作品。
他曾去華國留學，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句：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他相信自己能做到。
“安德森先生，能問你幾個問題嗎？”宮野志保瞥了一眼面前這位看起來很溫和的男人，問道。
“你是實驗室另外一位負責人吧？呵呵，有什么問題你就問吧。”沃爾·安德森推了推眼鏡，淡然道。
“你所指的YS0027是什么？這跟松田有什么關系？”
“松田？你是指誰？”
宮野志保略有些詫異，難道沃爾·安德森不知道松田是剛才被他抽血的那位？
“就剛才離開的，金發男生。”
“哦，你說YS0027阿…他原來叫松田，不好意思，我習慣叫他的編號，畢竟我父親從未告訴我他的名字。”沃爾拿出手電筒檢查著病床上已經昏迷過去的青年，撇撇嘴，還真是一具失敗的實驗體。
“松田就是…YS0027？”
“沒錯，他是我父親YS人體實驗唯一存活下來的實驗體，”提到這里沃爾的語氣就逐漸興奮起來，他從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疊看起來有些年份的文件，說道：“來，你看，這是有關YS0027從實驗最初到結束實驗的身體機能變化，是不是很厲害？”
“YS0027最初的基因就是優等的，不像現在床上躺著的劣等貨…”沃爾一臉嫌棄看著床上躺著的青年，淡然道：“你慢慢欣賞我父親的杰作吧…嗯，應該為YS0027重新取個名字，我算是繼承父親的實驗，那他應該叫初代體。”
沃爾·安德森還沉浸在自己取了個好名字的瘋狂想法里，正捧著文件翻閱的宮野志保深深皺起眉頭。
原來她根本就不了解松田，他從未告訴過自己，過去遭受過的非人虐待。
翻閱紙張的手略微顫抖，在聽到沃爾稱呼松田為“YS0027”和“初代體”時，宮野志保冷著臉說道：“我選擇退出實驗。”
“嗯？你說什么？”沃爾·安德森詫異的看向宮野，完全是一副不能理解的表情。
“這偉大的實驗你竟然要退出？這可是能見證奇跡的誕生！”
“如果奇跡是用8000余孩童的生命堆積而出的…這叫犯罪。”
沃爾·安德森憤怒地拍著桌子，本溫和的臉變得扭曲猙獰，大喊大叫道：“那些劣等貨能參與到我父親的實驗，是他們的榮幸！滾出去，我不需要你這樣的助手！”
“謝謝，很榮幸退出。”
宮野志保雙手插在兜內頭也不回的離開，在走出實驗室便看到琴酒抽著煙用那雙讓她渾身起雞皮疙瘩的冷漠視線看著自己。
即便插在兜內的手有些不爭氣的微微顫抖，宮野志保仍舊維持著淡漠的神情，輕描淡寫道：“是他讓我退出的。”
“嘖…”
琴酒丟下煙蒂抬腳用力碾了幾下，右嘴角瘋狂上揚，咧嘴笑道：“好好負責那個藥物的研究，那位先生可是很期待的。”
宮野志保見琴酒說完話便離開，松了口氣依靠在墻上，不論多少次被那雙布滿寒光的眼睛盯著，都會有被毒蛇死死纏繞住的窒息感。
想到剛才在第九實驗室里看到的那些文件，宮野志保嘴角泛起苦澀，自己現在所進行的研究何嘗不也是害人。
都是不該進行的實驗，不該被研發出來的愚蠢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