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下細六可能是發現機密文件被蘇方的情報人員查看拍照因此畏罪自殺了。
也可能是蘇方情報人員為了機密文件在火車上暗殺了竹下細六然后偽造了自殺現場。
如果這件事是發生在幾年前的中國內地,日本人一定會鬧一個天翻地覆不可。
可是現在他們對面的是北方那個大國,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北方大國完全就是一副你又能把我怎么樣的態度。
關東軍情報部也不想善罷甘休,可是第二天早上關東軍司令部的命令就到了,電報上明令關東軍情報部放行。
在哈爾濱火車站停了將近一天的火車啟動繼續向東而去。
這件事關東軍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小笠原對這件事的看法就是現在北方大國整在芬蘭陷入苦戰,本來應該是關東軍挑起事端的最好時機,可是關東軍還是束手束腳,看來幾十年北進的夢想就是一個夢而已。
錢小寶也從山本平作那里聽說了這件事,他并沒有把這件事當成一件大事。這樣的事情發生過已經不止一次了。
他現在正在為三棵樹糧食倉庫的事情操心。
多田五郎滾蛋了,他要物色一個人來坐鎮糧食倉庫。
最后他還是覺得讓孫大腳來干這件事比較合適。
可是他把這個想法告訴山本平作的時候,山本平作連連搖頭。
“雖然多田五郎走了,但是新來的人一定要是一個日本人!”山本平作說道。
錢小寶馬上明白了山本平作的意思。關東軍情報部的長官還是對日本人比較放心。
“可是我認識的日本人里面沒有合適的啊。”錢小寶說道。
難道要保安局的大山岡來管理糧食倉庫?
“我打聽過了,多田五郎是情報部俄國班的班長小野打寬中佐推薦給山岡長官的。多田五郎被趕走了,小野中佐心里一定不會高興。這一次讓他再推薦一個嘛。”山本平作說道。
錢小寶是舒爾茨的情報員,兩個人的共同敵人就是日本人。
可是論私人關系,山本平作和錢小寶的關系更好。兩個人在一起歷經生死,錢小寶把山本平作從暴風雪中救了出來,而山本平作也對錢小寶悉心培養。
慢慢的山本平作在心里對錢小寶有一種亦父亦兄的感覺。
“好,就按山本老師說的辦。這一次請小野中佐再推薦一個人,最好不要像是多田五郎那樣的商人,能記賬算賬就好,我一定不會虧待他的。”錢小寶點頭說道。
安達諾夫和陳斌這些天除了睡覺和吃飯都在協助志村又藏調查黃金搶劫大案。
安達諾夫在接受情報訓練的時候就曾經遇到過被中國紅黨派來進行情報訓練的人。
現在他參與調查時才真正了解到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多了,由叛徒供認出來的從抗聯中挑選出來送到北方大國去的就不下一百個人。
隨著調查深入,這樣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晚上,安達諾夫拖著疲憊的身體和兩個保護走出警察廳大樓。
就在他走下臺階的時候,臺階下面的橫道上走過一名學生模樣的姑娘,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姑娘的腋下掉到地上。
一個鋼筆水瓶落在地上摔的墨水四濺。
聽見響聲兩個保護安達諾夫的人瞬間掏出手槍擋在安達諾夫身前。
而安達諾夫的掏槍動作比那兩個人還快,像是變魔術一樣一眨眼安達諾夫的左手里面就多了一把手槍!
“看到沒有?看他的掏槍動作,還有左手持槍!就是他沒有錯!”
幾十米外拐角的陰影里一個身體矮胖的人說道。
這樣的掏槍動作他在北方大國接受訓練的時候也成百上千次的練過。
而且安達諾夫就是習慣于左手持槍,眼前的這個人用的也是左手。
“應該就是他了,不過他的臉是怎么了?不像是偽裝成的樣子。”矮胖的人后面的大個子說道。
加上從轎車里面出來的司機,一共有四把手槍指向嚇得瑟瑟發抖的女學生。
當看見在地上摔碎的鋼筆水瓶,安達諾夫垂下了槍口。
“快一點上車!”安達諾夫說道。
小轎車一溜煙的在眾人眼前消失不見了。
“我們也回去吧,商量一下怎么處理安達諾夫這個叛徒!”大個子看著轎車遠去的方向說道。
相對于安達諾夫,陳斌就狡猾多了。他沒有像安達諾夫那樣接受過情報訓練,但是相比于安達諾夫,他可是從無數次槍林彈雨中走出來的。
嚴格的說陳斌接受的訓練比安達諾夫更殘酷,是一次次錯一點就會死的實戰訓練。
日本人也要派兩個人保護陳斌,可是被他拒絕了。人多了,反而更引人注意,死的更快。
由于這段時間經常出入警察廳,所以陳斌特意要了一套警尉補的警服穿在身上。
出入警察廳的時候他也和其他警察一起出入,毫不引人注意。
當然他隨身攜帶著兩把已經子彈上膛的手槍,一兩秒鐘之內就能掏出來開火。
在無數次戰斗中能夠活下來的不是最勇敢的,也不是最能戰斗的,甚至不是最怯懦的,而是最狡猾的。
只有像錢小寶和陳斌這樣的人才能活下來。在這一點上兩個人是完全相同的。
安達諾夫很討厭這種有規律的重復,對于一個情報人員來說這是致命的。
他現在的生活太有規律了。每天早上進入警察廳刑訊,每天晚上從警察廳里面出來回保安局。
長此以往這樣下去他會送命的!安達諾夫想向志村又藏表達反對意見但是他不敢。
安達諾夫唯一期盼的就是盧比揚卡派來尋找自己的人已經認不出自己這張面部神經已經被該死的留希科夫切斷了的臉。
晚上七點多鐘,天已經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了,只有遠處微弱的路燈燈光照在鋪滿積雪的臺階上。
安達諾夫和兩個保護他的人小心翼翼的向臺階下面走去。
一個人拎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街對面走過來,一邊走一邊嘴里說著:“借光兒”
安達諾夫和另外兩個人都看出來那個人應該是附近那個飯店酒樓的伙計,正要把剛剛做好的飯菜送進警察廳某位長官的辦公室。
這樣的事情天天都有。
安達諾夫每天中午吃的也是附近飯店里送來的飯菜。
那個伙計拎著食盒一路小跑的上了臺階,從離三個人兩三米外穿過向警察廳大門走去。
安達諾夫一直用眼睛的余光觀察著那個伙計,直到伙計拾階而上走到他們的背后。
“借光兒!”伙計喊道。
“砰!砰!砰!砰!”
四聲槍響,在安達諾夫身前身后保護他的兩個人已經倒在臺階上向下方滾去。
安達諾夫震驚之余手槍已經握在手里。
“砰!”
第五聲槍響,安達諾夫左臂中彈,手槍掉在臺階上。
這時候安達諾夫應該轉身向警察廳跑才對,可是他不能。因為剛才的槍聲明顯就是從他身后傳來的。
安達諾夫撲倒在臺階上向下滾去,向等在下面的轎車方向滾去。
在向下翻滾的時候,仰面朝天的時候安達諾夫看見那個伙計模樣的人手里已經沒有手槍了,他把食盒放在臺階上,從里面拿出來的一個東西拉拽后向臺階上面的警察廳大門口扔去。
手榴彈!
就在這時,轎車車門打開,司機跳下車舉起手槍對著臺階上剛剛扔完手榴彈的伙計。
“砰!砰!砰!”
離轎車不遠的角落里面對面跑來一高一矮兩個人。他們幾乎是同時舉槍向司機射擊。
司機沒有開一槍就倒在血泊中。
兩個人槍口壓低對準剛剛滾下臺階的安達諾夫。
“轟!”
警察廳大門口爆炸聲傳來。
一些水泥碎塊和玻璃片從臺階上面飛了下來。警察廳的大門應該已經被炸飛了。
“安達諾夫?”大個子問道。
安達諾夫驚恐的躺在地上仰面朝天看著上面的兩張面孔。
矮胖的那個人低頭湊近安達諾夫的臉說道:“怪不得認不出來了,他的臉上有兩道傷疤!看來你說的是對的。”
“時間緊急,趕緊行動!”大個子說道。
說完這句話兩個人都把手槍插回到腰間。
看見兩個人的這個動作,安達諾夫的心變的冰冷。
他知道審批的時候到了。
兩個人從棉衣里面抽出來一尺長的短把斧子來。
“叛徒安達諾夫,我們代表黨,代表人們執行對你的死刑判決!”
大個子說完這句話,兩柄斧子已經迎頭向安達諾夫劈了下來。
一下,兩下,三下,四下,五下,…
轟!轟!
又有兩聲爆炸從臺階上面傳來,這兩聲爆炸聲音更悶,伙計直接把手榴彈扔進了警察廳一樓的大廳。
“撤!”大個子喊道。
矮胖的那個人動作敏捷扔下血跡斑斑的斧子轉身就鉆到了轎車駕駛的座位上發動了轎車。
伙計又扔出一顆手榴彈然后向臺階下面跑來。
黑暗中,從警察廳兩面又有兩個人跑出來也跑向轎車。
他們兩個是暗中擔任警戒任務的,現在任務完成可以撤離了。
五個人轉眼間都鉆進了轎車,轎車發動,輪胎在雪地上發出吱吱的聲音然后就竄了出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大個子坐在后排中間的位置上笑著說道:“我幾次逃出哈爾濱,就數這一次舒服!”
留在雪地上的安達諾夫脖子以下看起來完好無損,可是再往上看,頭顱已經不見了,只剩下一小堆碎糟糟的東西。
他的頭已經被兩把斧子剁爛了。
得到安達諾夫已經被處決的消息后陳斌久久不語。
半個小時后他拿起電話說道:“給我接通通化省警務廳!”
“是岸古先生嗎?我是陳斌!我現在向您通報一個情況:安達諾夫已經死了,剛剛被暗殺!”陳斌對著話筒說道。
“我是您一手提拔起來的,我現在想回通化繼續為您效力!”陳斌用懇求甚至是哀求的語氣說道。
“那個從東京府來的志村又藏根本不了解滿洲國的實際情況,這樣下去我們都會給他陪葬的!您一定要想一個辦法把我調回去,讓我繼續為大日本帝國,為大滿洲國效力!”陳斌最后說道。
錢小寶坐在飯店里面隱隱的聽見了爆炸聲。
他的左邊坐著山本平作,對面坐著小野打寬中佐,在他的右邊坐著一個身材消瘦的年輕人。
今天晚上的飯局由山本平作張羅的,當然由錢小寶買單。
日本人很少吃淡水魚,今天晚上錢小寶卻用一種黑龍江和烏蘇里江特有的一種魚招待小野打寬。
“小野長官,這種魚叫鰉魚!是過去專門送給皇帝吃的!”錢小寶對小野打寬說道。
小野打寬笑瞇瞇的看著錢小寶,他現在越看錢小寶就越覺得順眼。
“好,以后我就把太郎拜托給你了。”小野打寬說道。
山本平作給錢小寶出主意讓情報部里面的小野打寬中佐推薦一個人幫助錢小寶管理三棵樹糧食倉庫。
坐在錢小寶旁邊身材消瘦的年輕人就是小野打寬推薦給錢小寶的人。
日本人口膨脹,特別是經濟危機以后很多年輕人都找不到工作。
滿洲國的成立給了這些年輕人一個新的出口那就是到滿洲國去。
學校里,從上到下的政府機關里,日本人把持的滿洲國企業里,甚至是滿洲國的軍隊里面都有大批的日本人。
移民到滿洲國的開拓團也是日本人解決人口問題的辦法之一。
河本太郎就是這樣的一個年輕人。他的父祖輩是長洲番忠心耿耿的家臣,可是河本太郎身體虛弱不能當兵,只能到滿洲國尋找其他機會。
這一次他被同樣是長洲番出身的小野打寬推薦給了錢小寶。
“請小野長官放心,我們一定會相處的像兄弟一樣!”錢小寶摟著河本太郎的肩膀說道。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爆炸聲。
錢小寶、山本平作和小野打寬都是軍人對這種聲音很敏感。三個人馬上都不說話側耳傾聽。
“應該是手榴彈爆炸,好像是山街的方向!”
聽了片刻,錢小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