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王,任興方才所言可是句句屬實?”
“這…這…”朱見潾慌了,倒是想否認,可這事根本就不是抵賴就能賴得過去的,如果他真不肯認,可朱厚煒又拿出所謂的確鑿證據,會不會小題大做,削他的藩?
“藩王封鎮,意在保境安民,可德王您卻庇護治下惡賊,以至于數千百姓之家骨肉分離,上千無辜女子落入火坑!”
朱厚煒越發怒道:“大明分鎮藩王數百,諸王可知道在諸王封地內的百姓是如何評價藩王的?
說藩王如同厲鬼,說但凡有藩王分封到一個地方,那個地方的百姓就是倒了血霉,我大明的藩王如今已不是保護百姓,護翼一方水土,而是地方之害!
你們酷虐百姓,侵奪民財,搶掠女子如吃飯喝水一般隨意,占百姓之地手段無數,可謂無所不用其極,朕倒是想問問,太祖皇帝定下的制度,是讓你們去護民還是害民!”
諸王啞口無言,朱見潾一聲不吭的退了回去,現在他是一個字都不敢再說,免得再遭無妄之災。
朱厚煒見諸王無言,冷哼道:“諸位王爺對朕說的這些話或許不以為然,但是你們當中誰敢站出來說自己在封地上沒有豪奪過民財,誰敢說自己沒有迫害過百姓。
只要你敢站出來,朕還沒有證據證明你做過,那么你可以立即出宮返回封地!可若是你們干了還想要狡辯,那么可就不要怪朕手段狠辣!”
煞氣滿宮!
楊廷和干脆閉上了雙眼,他一直都在猜測朱厚煒為什么要大費周章召集天下藩王入京,原來是要玩上一出圖窮匕見!
藩王若是大部分沒來京城,那么朱厚煒一定不會輕易動手,可不明就里的藩王們來了,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可是楊廷和不知道朱厚煒的底氣到底有多足。
天底下的親王和郡王以及三代內的直系男丁固然都來到了京城,可不要忘了,各王的王妃還有數量龐大的旁系子弟都還在封地,朱厚煒想要將天下藩王一網打盡,必然會引起各藩王藩地內的勢力群起而攻之!
屆時天下大亂,只在旦夕!
但是楊廷和雖然擔憂,可依舊一言不發,他要坐視!
他希望朱厚煒能夠完美解決掉藩王之患,如此一來大明的財政立即就能充裕不少,而且還能將尾大難制的宗室徹底遏制住,一勞永逸,解決后患。
新君的手段簡單而粗暴,可未必沒有效果,若真的出現了變數,那他再出來收拾爛攤子也為時不晚。
“看來諸位是無力為自己辯解。”
朱厚煒冷笑道:“太祖讓諸王鎮封是為保境安民,給你們軍隊是為了讓諸王肅清藩地宵小,甚至是抵御外敵,可你們反其道而行之,既如此,諸王也不用回封地去了…”
楊廷和的眼睛豁然睜開,不由自主的閃現出一縷難以置信的駭然之色。
至于諸王終于炸鍋了,他們一直都在忍氣吞聲,因為他們不想當出頭鳥被朱厚煒殺雞儆猴,一切只要等他們回了封地,那是接著作威作福還是起兵,屆時自有公斷,可朱厚煒竟然不給他們回封地!
這算什么?
圈禁!
寧王有謀反意圖被削爵圈禁那是罪有應得,是活該,可他們憑什么被圈禁!
就憑你朱厚煒現在坐的那張皇位?
沒有了天下藩王護翼大明,你屁股底下那張皇位當真能做的安穩!
簡直豈有此理,簡直叔叔能忍,嬸嬸也不能忍!
眾藩之首,秦王朱惟焯當即跳出來怒道:“陛下這是要將天下藩王盡數除爵,圈禁在這京城之內!”
“盡數除爵?”朱厚煒故作驚訝道:“寧藩謀反,枉顧太后懿旨,朕才要除了他的爵,而諸王雖然對治下百姓不仁,卻無謀反之心,朕為何要除了你們的爵?
至于圈禁更是無稽之談,按祖制諸王就藩以后,無詔不得離開封地,一旦私自離開,便勢同謀反,朕倒想問問諸王,你們所在的封地或許才是真正圈禁你們的牢籠吧。
朕只是讓你們生活在京城,你們的俸祿一律不少,三年之后你們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就算要回原先的封地祭奠歷代先王,本王也絕不阻攔。”
“原先的封地?”朱惟焯冷笑道:“如此說來,陛下不是要削藩,而是要除國?”
“國已不國,留之何用!”
朱惟焯哈哈大笑道:“朱厚煒!你這是數典忘祖,你這是置太祖恩德于枉顧,此等大違祖制之事,本王倒是想知道天下藩王誰能信服!”
“大膽!”任興怒斥道:“天子名諱,汝也敢直呼!”
“有何不敢!”朱惟焯顯然是徹底豁出去了,厲聲道:“朱厚煒,你也是太祖子孫,卻如此對待宗室,難道就不怕天下朱氏子孫寒徹心扉,難道就不怕這大明各地烽煙四起!”
“朕何懼之有!”朱厚煒怒喝道:“宗室寒心?朕不怕天下朱家子孫恨朕、罵朕甚至詛咒朕,朕只怕大明的江山會毀在朱家自己人的手里,你們為禍鄉里,惡虐桑梓,豈不知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如果朕當這不孝子孫能讓大明千秋萬世,朕就算背上萬世罵名,又有何惜!
朕一不奪爵,二不圈禁,三不侵占諸王祖上被賜的家業,只是讓你們閑居京城,你們便不愿意,難道你們就那么喜歡在自己的封地內為非作歹,稱王稱霸!
至于遍地烽煙?朕倒想看看這天下如何遍地烽煙,任何藩地內有兵馬異動,朕了若指掌,任何藩地內只要舉兵豎起反旗,那所在藩地之王,諸王三代盡誅!”
楊廷和渾身一顫,狠,實在是太狠了,當今天子對宗室諸王竟然能這般狠辣,也不知道對于大明而言是福還是禍。
可以說,大明自土木堡之變以后,勛貴折損大半之后,武臣實力便已一落千丈,此后歷代帝王皆被文臣死死限制了皇權,帝王沒有辦法扶持武將來平衡文臣,便重用宦官,來達到制衡的目的。
可今上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