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縣北境。
離開縣城后,張然便向北進發,并故作無意地來到某座荒山上。
“張道士,你停在這里干什么?”
掛在他衣裳上的青蛇有些無聊,便主動和他搭話:
“是不打算走了嗎?”
“等人。”
張然坐在樹蔭下,淡淡道。
“等誰?”
“與你無關。”
青蛇無語地擺了擺牛馬腦袋:
這姓張的活該找不著媳婦,聊個天都能把天聊死!
怎么說本小姐也是一只即將凝丹化形的妖怪,等化了形,與人類女子也沒多少區別,這家伙能不能把態度放好點兒…
不多時,張然忽而坐起身來,青蛇覺得莫名其妙,于是往前一看,便見一青年道人緩緩走來。
“這是誰?”
青蛇愣了愣:
“你剛交的朋友?”
張然壓根沒理她,只面色古怪地迎了上去,待近到身旁,張然才嘖嘖兩聲:
“你這整容整得…異界李逍遙?異界胡歌?”
“哼!你管我整什么樣!”
那道人冷哼一聲,倘若讓張然前世的人來看一看,便要驚呼一聲:
李逍遙!
此人的長相,竟是胡歌版本的李逍遙!
這人自然就是張然的元神化身,此番本體入京留學,元神化身也有屬于自己的任務。
為了避免麻煩,化身專門自己給自己整了個容,而且挑選了《仙劍》李逍遙的模樣…
“那行,李逍遙…嗯,張陵,咱們就出發唄!”
張然也不在意,領著元神化身就準備向京城方向趕去,好完成自己所想之事…
嗷嗚!
老虎抽了抽鼻子,立馬從半夢半醒間睜開雙目,緊緊盯了元神化身。
雖然覺得這只兩腳獸是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但老虎卻從他身上聞到了熟悉無比的氣味!
青蛇也伸出蛇信子探了探,頓時腦子一清,不禁出言道:
“等等!”
“干啥?”
張然皺眉,以為這家伙又要搞什么幺蛾刁。
青蛇狐疑道:
“這家伙是誰?跟你有什么關系?本小姐怎么又聞見了那種異香…”
“嗯?香氣?對了,還有香氣!”
張然恍然大悟,在與化身進行過短暫的心理溝通之后,他便神秘兮兮地對青蛇與老虎道:
“好叫你倆知曉,此人乃我師兄,與我丹道之術一脈相承…對吧?師兄!”
“嗯,師弟你多禮了。”
化身淡定地笑了笑:
好家伙,從“爺爺”變成“孫子”,又從“孫子”變成同齡人…真就名字身份隨便套啊!
“真的?”
老虎對這些沒多少興趣,只呼吸著化身無意識所散發出的香氣。
但青蛇的腦子可就靈活多了!
“本小姐怎么就有些不信啊?”
青蛇古怪地看了看化身,又看向了張然本體:
“你這家伙滿口都是胡言亂語,簡直就沒一句能信的,你說他是你的師兄…”
“嗯,你繼續猜,猜到了有獎勵。”
張然咧嘴一笑,目光森寒地望向這條好奇心極重的青蛇。
“啊這…不必了,這樣就恨好了…”
青蛇見此,心頭咯登一下,連忙把心思收好,裝作困意朦朧的模子,抓在張然衣裳上,再也不敢多嘴…
以越國國境內的太平盛世,自然不可能有多少野生妖怪,元神化身所散發出來的淡淡香氣因而并沒有引來什么妖魔鬼怪。
路途上十分平靜,連半個妖怪也沒有,更沒有什么打家劫舍的盜匪流躥。
兩人就這么白天趕路,晚上歇息,速度不快也不慢,每天前進一二百里,雖然沒有地圖標示,但越往國內走就越有機會碰見人居村落。
對照著由路人們所指示的方向與道路,張然發現,雖然仍舊不知道京城有多遠,但內地的人煙漸漸稠密,往往每隔十多里就有一座不輸于充縣縣城的聚落。
人口的增多,也能從田地的廣闊無垠來看出,臨近秋收,四方平原之地盡是金黃的穗子隨風飄搖。
而田地之間有不少農人忙碌著,辛勤的他們雖然勞累,但豐收所帶來的喜悅,卻絲毫不被掩蓋,看得出來,他們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當今大越天下,四海升平,歲歲豐收,各地府庫錢糧豐厚,完完全全超越了前世任何一個王朝盛世…”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從書冊中得知自己所在的國家很強,那終究是紙上見識,與親眼見證各地實況所獲得的奇妙感受完全不同。
以張然的見識來看,當今大越朝實在是鼎盛之世,按社會制度的分類來算,它就是封建社會的最頂級存在。
土地兼并因為有強大政權政策的介入與廣闊無垠的土地,而根本鬧不起來,因此封建王朝最為要命的土地兼并問題便被神奇地削弱到了近乎沒有的程度。
至少建國這一千多年以來,越朝從沒爆發過農民起義,它的王朝周期律與張然前世的王朝并不相同,其遠超三百年,甚至未來也不知會持續多久…
重農抑商,干涉兼并,科舉興國。
正常王朝該有的東西,越朝都有,甚至因為超凡修煉體系的存在,越朝的強大與國運也難以衡量。
唯一讓張然覺得詭異的是,這個純農耕王朝,竟然一千多年都沒有進入工業時代,也沒有資本萌芽,簡直詭異…
一連走了大半個月,張然兩人基本是走的直線,以他們每天走一兩百里的腳程,少說也走了四五千里!
這才堪堪抵達了位于大越天下正中心的京城。
“吁…終于到了!”
張然站在這座巨型城池之外,遙望遠方那座雄偉之城,他竟生出一種自己太過渺小的感覺。
這不僅僅只是大城給他帶來的震撼感,更多的卻是某種來源于神秘之力的威攝之感…
“是皇帝的修為的鎮壓嗎?”
元神化身一靠近這天子之城、首善之區,就莫名地覺得難受,仿佛身上壓著什么沉重的東西,讓他連呼吸都比平常費勁了不少。
化身努力適應了片刻,這才輕松了些,但原本淡然的目光中已經不自覺地流露出了一抹忌憚,對皇帝的忌憚。
“果然,這世間第一強者,并非是說說而已,光憑這不自覺散發的威勢,就足以令我這個少陰境修士難受了…”
好不容易借這大半個月邊趕路邊苦修,終于突破少陰境的化身默默嘆道,把心頭那點滿足之感徹底丟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