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幫九叔、秋生收拾整理了一下堆積如山的冥幣,文才興沖沖地跑去鎮魔堂。
石浩博、石映秋、宓宓、小僵尸圍桌而坐,啃甘蔗啃得起勁,瞧見文才進門,招呼他過來一起吃。文才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文才哥,給你!”宓宓遞了截甘蔗給文才。
文才兩眼發直,盯著宓宓春蔥也似的嬌嫩小手和雪白皓腕看,無暇他瞬。宓宓嗔道:“文才哥,你倒是接啊,我手都抬酸了!”
忽然驚醒,文才覷定宓宓,只見她秀發濃密,臉龐白皙,美秀入骨,清純中透出股勾人的魅惑,嗔目流波,好似能把人的魂給勾了去。
“嗯哼!”石映秋沖宓宓使了個眼色。
宓宓嫣然巧笑,更顯嫵媚,文才如夢初醒,趕忙接過甘蔗,低頭猛啃,不敢看宓宓,心臟砰砰狂跳,暗忖道:狐貍精!
“文才,今天是中元節,你不在義莊呆著,到處亂跑不怕撞鬼嗎?”石浩博笑道。
文才這才想起來意,說道:“浩博,映秋,宓宓,小僵尸,我師父請了戲班在戲院唱戲,我們一起去看吧。”
石浩博奇怪道:“中元節唱戲?”
“哥!”石映秋喊了一聲,故作遺憾道:“文才,你自己去吧,我們走不開啊。”
“走不開?”
石浩博解釋道:“每年中元節村里、城里都會出事,爹、娘前幾天去龍虎山看望病重的仁熙師叔祖了,家里就柔柔姨娘一人,恐怕忙不過來,我們在家幫她。”
文才自告奮勇道:“我也留下來幫忙。”
映秋嫌棄道:“文才,你還是去看戲吧,留下來我們還得分心照顧你。”
甘蔗忽然不甜了。
文才很受傷,站起身道:“你們不去,我自己去了。”
“去吧,路上小心點!”映秋體貼地叮囑道。
目送文才離開鎮魔堂,石浩博看著石映秋問道:“映秋,你搞什么名堂,中元節唱戲,敲敲打打的,多招鬼怪啊,你怎么還勸文才去戲院呢?”
映秋笑道:“我早聽爹和柔柔姨娘說了,今晚的戲是唱給鬼聽的。看文才那傻樣,肯定還不知道。”
“你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出事怎么辦?”
映秋不以為意道:“怕什么,戲班是林師叔請的,他們肯定會提醒文才,還有鬼差看守,鬼魂絕不敢害人,頂多嚇他一跳,誰讓他剛才色咪咪地盯著宓宓看呢。小師叔說得對,他們師兄弟就是兩個小色痞。”
浩博無語道:“是宓宓先使壞的好不好。”
宓宓眨眨眼,“有嗎?”
石浩博瞬間敗下陣來,低頭啃甘蔗,暗道一聲‘狐貍精’。映秋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宓宓,癡迷道:“宓宓,你真美!”
宓宓咯咯笑道:“映秋,你才美呢。”
這話說得言不由衷了,石映秋今年十五歲,圓圓的小臉瘦削了一些,眉眼鼻子嘴巴像極鐘小云,臉型與石堅相類,窄小精致,美秀動人,但與宓宓比起來,還是遜色了幾分。
啃著甘蔗去往戲院的文才,絲毫不知他被‘溫柔體貼’的映秋坑了。
進了戲院,他驚訝地發現臺下一個人都沒有,就幾個花臉武生花旦在戲臺上咿咿呀呀地唱著,其中一人眼抽筋了,還是怎么了,不停沖自己使眼色。
文才看看周圍,忽然明白了,把甘蔗夾在脅下,啪啪地拍手,喊道:“好!”
那人‘噯喲’的低呼一聲,也懶得管文才了,專心唱自己的戲。文才頭一回一個人看戲,看得興致勃勃,不時大聲叫好。
左側墻上的門簾被人掀開,九叔、秋生探頭探腦地窺視,秋生疑惑道:“師父,你不是說戲唱給鬼聽嗎,鬼呢?”
“你沒開天眼怎么看得到。”
九叔給秋生施了個開眼咒,定睛再看,不禁吸了口冷氣,只見空蕩蕩的戲院里,憑空現出百十號人來,身上冒著綠光,陰氣森森,甚是嚇人。
“師父,好多鬼啊!”秋生低呼道。
“都說了唱給鬼聽的嘛。”
“我進去把文才叫出來…”
“等等,這么多鬼,你直接進去叫人會把他們全給驚動的。”說著,九叔施術做法,在秋生手指上系了根紅繩,叮囑道:“進去叫了文才就出來。”
“放心吧,師父!”
秋生倒也膽大,淡定自若地走了進去。本來沒什么事,一個清麗脫俗的女鬼忽然從天而降,衣衫不整,微露香肩,風騷勾人,秋生易被鬼迷,又有艸鬼前科,一時意亂情迷,神魂顛倒,連帶著文才也鬼迷心竅,膽大妄為,用茅山符放倒了看守鬼差。
聚集在戲院的上百只鬼狼奔豕突,四散而逃,九叔暗道不好,沖進戲院,施法捉鬼,他沒有三頭六臂,僅捉了幾只,其他鬼盡數逃走。
闖了禍的秋生、文才絲毫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和女鬼小麗跑出去玩了一會才返回義莊。
“秋生,我們放跑這么多鬼,師父會不會罵我們啊?”
“不會…”
推開門,九叔以及數個鬼差齊刷刷看著二人,秋生、文才咽了口唾沫,噤若寒蟬。
鬼差鬼話連篇,跟九叔交涉,九叔吃了顆泥球,回以鬼話,討價還價,半響達不成共識。
正當九叔打算委曲求全之際,一陣腳步聲從門外傳來,秋生、文才扭頭看去,頓時大喜,喊道:“師伯母…”
“你們兩個!”白柔柔用手點了點他們,帶著石浩博、石映秋、宓宓進屋。
九叔起身行禮道:“師妹。”
“九叔!”浩博、映秋、宓宓喊道。
白柔柔回了一禮,對幾位鬼差說道:“這件事我夫君已經知道了,他讓我轉告各位鬼差大人,他會想辦法捉回逃走的鬼魂,給地府一個交代。”
“(ω)嘿。”一個鬼差嚷嚷道。
白柔柔道:“請講人話。”
幾個鬼差對視一眼,適才說鬼話的鬼差開口道:“既然石堅宗師作保,我們就不追究了。”
九叔驚道:“你們會說人話啊?”
留下一句讓九叔臉色難看的鬼話,幾個鬼差忽然消失不見。白柔柔不懂鬼話,沖九叔問道:“他們說什么?”
九叔搖頭道:“沒說什么。”
“哇噻,師叔,你太威風了,讓鬼差說人話就說人話。”秋生跑過來吹捧道。
白柔柔笑道:“不是我威風,是你們大師伯威風。”
文才膽小,問道:“師叔,我們是不是沒事了?”
“地府不找你們麻煩,你們大師伯可不會放過你們兩個。”白柔柔對九叔說道:“林師兄,夫君往回趕了,他讓你召集鳳海周邊的茅山弟子,大家合力捉鬼。”
合力捉鬼是托詞,石堅一人就能把逃走的鬼抓回來,之所以召集大家,一是因為新來同門太多,有些素未謀面,趁此機會認識一下,二是當眾教訓秋生、文才,給其他人警醒,三是為了一件突發的事情。
“我馬上做法。”九叔點頭道。
“你忙吧,我們走了。”
路過秋生、文才身邊時,石浩博同情地說道:“你們兩個自求多福吧!”
映秋拍拍二人的肩膀,幸災樂禍道:“你們完了!”
“師父…”文才哭喪著臉喊道。
九叔嘆道:“做人,學會面對現實吧。”
不久后,收到九叔傳信的茅山弟子紛紛趕到義莊,白柔柔、風雨雷電、蔗姑先到了,始端、始景等六七位始字輩帶著徒弟后至。四眼、麻麻地外出走腳,趕不過來。坐鎮番禺的其觀道長等人乃是長輩,不好驚動他們。西邊的始同隔得太遠,等他來了,黃花菜都涼了。
眾人寒暄幾句,依次落座,九叔開口道:“秋生、文才放跑了上百只鬼,這些鬼要是不抓回來,就會到處害人,攪亂陽間,憑我一己之力很難把他們抓回來,所以請大家來幫忙。”
在座之人齊齊把目光投向九叔身后的秋生、文才,看得二人渾身不舒服,心神恍惚,忐忑不安。
始端道:“林師兄,等堅叔來了再說吧。”
話音剛落,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大師伯、大師伯’的問好聲,九叔等人連忙起身相迎,石堅、鐘小云走進堂屋,前者直接坐在上首主位上,后者則走向白柔柔。
“都坐吧。”
等大家坐下,石堅開口道:“誰來說說事情的經過?”
“大師兄…”
石堅壓了壓手,“林師弟,你坐下,誰闖的禍誰來說,難道茅山弟子連這點擔當都沒有了嗎?”
秋生本懼石堅,受此一激,挺身走出,大聲說道:“大師伯,禍是我闖的。”
“就你一個人?”
“還、還有我?”文才哆嗦著走出來。
石堅看他嚇成這樣,暗暗搖頭,覺得文才心理素質不行啊,小時候就該好好練練,看看麻麻地,人家練出來了。
他哪里曉得,文才怕的是他啊。
“說說吧。”
秋生把事情詳細說了一遍,聽完后,又讓文才講了一遍,才問道:“秋生,文才,你們覺得自己做對了,還是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