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煉無日月,沉浸修煉中,根本感受不到時間流逝。
畫符,看似簡單,材料一換,其中難度隨之改變。
石堅以道為筆,以靈力、雷道感悟為墨,畫符于法箓之上,一筆一劃代表著道,意味著時間的流逝。
符文一場,法箓金光大放,光華強烈,耀目難睜。
嬰兒手臂粗的電蛇狂飆亂躥,打得亭柱攔腰折斷,瓦片塌陷,還未砸到石堅頭上,便被雷電化為齏粉,之前布下的陣法亦被摧毀,方圓數丈之地,已然變作雷霆世界。
狂風怒號,陰氣潮涌,整片陰地上空風云色變,雷鳴之音,密如貫珠,好似暴雨將至。
片刻后,外溢的電蛇收進法箓,慶云托著金光萬道的雷箓,飛墮進天靈。
風平雷息,陰氣漸復正常,石堅睜開眼睛,虛空生電,電光閃了幾閃才消失。
“法箓境中期了!”
感受著法箓內愈加渾厚、狂暴、恐怖的雷電之力,石堅滿心欣慰,但苦惱也油然而生。
境界上離陽神境越來越近,感覺上卻越來越絕望。
因為修煉到現在,他對下一個境界完全沒有感覺,拋開長輩傳授、書籍記載的經驗知識,腦中一片混茫。
純陰而無陽者為鬼魂,陰陽相雜者為陰神,純陽而無陰者為陽神。
神魂由陰轉化為陽,就是陽神之境。說易行難,石堅修煉到法箓境中期,神魂變得凝煉強大了,可陰陽轉化的進度,幾乎停滯,這個太嚇人了。
“難怪其道師伯,其守師伯,謝絕淵他們都說陽神難,確實難,難于上青天。”
也許日后人類都能飛上天了,還沒人修成陽神。
難是難,可一旦修成陽神,那就是鯉躍龍門,打開一扇新天地的大門。
“我有希望,其他人呢?”
石堅修成地尸術,得祖師賜四等金箓,有時間有希望凝結第二張、第三張法箓,活下去,早晚有一天能修成陽神。僅剛才的片刻感受,他就渾身冰涼,其他修士該有多絕望?
沉思了一會兒,石堅站起身,略微收拾了一下,回鎮魔堂向家人們報喜。
光陰易逝,一晃數月過去,大靈會臨近,茅山派頭一次舉辦這么大的盛會,其守道長感受到了壓力,再三催促石堅回茅山。
雖說大靈會以后會固定舉辦,間隔時間也不長,但第一次肯定是最盛大最隆重最熱鬧的。趁鐘父鐘父身子骨還算硬朗,石堅打算帶全家人去茅山湊湊熱鬧。
老兩口住進石堅給他們蓋的新房子,閑著無事,釀點酒賣,女兒女婿相親相愛,外孫們活潑可愛,得享天倫,已無遺憾了。
聽到石堅要帶他們去茅山,鐘母拉著石堅的手,慈和地笑道:“阿堅啊,你們去就行了,不用管我和老頭子。”
石堅道:“娘,現在大家修為高了,趕路很方便的,幾天就到了。”
“不是方便不方便的事情。”鐘父說道:“我和你娘年紀大了,換個地方,吃不好睡不好,跟你們去不是添麻煩嗎,還不如留在家里。再說茅山上我們又不認識幾個人,你這一去,肯定忙,顧不上我們,我們呆著也不自在。你有這份心,我和你娘知足了,行了,沒事就回吧,我還有事要出門。”
“爹,都快吃飯了,您去哪兒?”
鐘父笑呵呵道:“上鄉誰不知道我釀的酒好,有家新開的酒樓請我去指點一下釀酒技術。”
說完,小老頭哼著小曲走了。
鐘小云端著飯菜從廚房出來,見父親出門了,不禁喊了兩聲,鐘母道:“別管那老頭子,他吃他的山珍海味,我們吃我們的粗茶淡飯。對了,柔柔,彩衣,映秋他們叫了嗎?”
“外婆,我們來了。”石映秋跑進來,撲進鐘母懷里,仰著小臉笑嘻嘻喊道:“外婆。”
“喲,我的大外孫女來了。”
“外婆,你偏心啊,眼里只有映秋,我不是你外孫啊。”
“浩博,怎么跟外婆說話呢?”鐘小云呵斥道。
“你這孩子,浩博又沒說什么,你兇什么兇。”鐘母瞪了鐘小云一眼,招呼道:“浩博,柔柔,彩衣,宓宓,快坐下吃飯吧。”
正當石堅一家其樂融融之際,遠在數千里之外的微波派古墓發生了一件大事。
白敏兒走進后洞,洞中霞光異彩,五光十色,極是好看。白眉師太結痂跌坐于石臺上,臉色灰敗,氣息虛弱,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
“師父!”白敏兒喊道。
白眉師太睜開眼睛,沖白敏兒招了招手,“敏兒,你過來,為師有話對你說。”
“師父,你…”
“為師大限將至,這是定數。”白眉師太輕輕拉著眼含痛淚的白敏兒,笑道:“哭什么,為師已得九華蓮生寺法空大師接引,日后到九華山修煉,又不是見不到。”
白敏兒從小由白眉師太養大,情逾母女,白眉師太這一去,雖只千里之遙,但畢竟陰陽兩隔,佛門高阻,無法時時陪于身側,每每想起,心中便悲傷不已。
“癡兒!”白眉師太叱道:“你這樣子,為師怎么放心把微波派交給你?”
白敏兒哽咽,擦干眼淚,故作堅強道道:“師父,您有什么話就說吧。”
“為師已有去處,最放心不下的有三件事,一是你的終生大事,二是你師妹們,三是彩衣與邪姬的恩怨。”
“你和茅山派石堅結緣,情根深種,這幾年為師暗中觀察,石堅雖然多情了點,倒也不失為一個良配,早點嫁過去吧,拖著拖著年紀拖大了。”
“阿燕她們,你作為師姐,要多多照顧師妹。”
白敏兒應道:“師父放心。”
“彩衣!”白眉師太停頓了一下,說道:“我本意是想為她找一個陽年陽月陽日出生的極陽之人,做她丈夫。洞房花燭夜,童貞一破,陽氣一侵,魔性就除了。可彩衣被人抱走,拜進茅山派,恐難成事。那極陽男子是廖家鎮人士,叫作廖震。”
“這次你去茅山參加大靈會,把這件事提一下,若能借助茅山以及其他同道之力,鏟除邪姬最好不過。若事不可為,一定要在七月十五之前殺了彩衣。”
“師父…”白敏兒震驚地看著白眉師太。
白眉師太苦笑道:“不是為師狠心,實在是彩衣關系重大,要是讓她和邪姬合二為一,打開魔界之門,到時群魔亂舞,諸天神佛都無能為力了。”
白敏兒不以為然,她跟石堅去過嶗山派,和兩位姐姐聯手剿滅尸魔宗,見過世面,覺得師父有些夸大其詞,石堅一人應該就可以消滅邪姬了。
“師父,敏兒記住了。”
“當年為師抱走彩衣,已被邪姬記恨上了,她一定會來古墓,除她也將在古墓,切記切記。”
噗地一聲,白眉師太的身體開始漏氣,漏的是靈氣、生氣,正所謂取之于天地,還之于天地。短短片刻,白眉師太便化去,只剩下一地衣服。
白敏兒悲呼一聲‘師父’,趴在石臺上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