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本文涉及現實的內容,純熟虛構故事,切不可信以為真、以訛傳訛。
“首相大人,請用核廢水。”
場面的氣氛如同混凝土一般緩慢凝固中。
千臨涯請出那幾個晶瑩剔透的玻璃杯時,在場的眾人就已經隱隱料到是這個結果了。
不過猜到是一回事,親耳聽到又是另一回事。
在座的大員們,這輩子沒有聽到過這樣的要求。
“臨涯!”
孤零零坐在最右邊的琉璃子終于發話了。
“玩笑適可而止了。”
千臨涯從來沒聽過她這么嚴肅的語氣。
但她放在雙腿間,緊緊握住的拳頭,出賣了她的緊張。
“抱歉,醍醐小姐,這不是在開玩笑。”千臨涯聲音輕柔地說。
“你現在就承認是在開玩笑,我還可以原諒你。”琉璃子的眼睛毫不回避地直視著他。
“這不是在開玩笑。”
“快說你在開玩笑。”
兩人的對話到這里,已經進行不下去了。
琉璃子根本沒有在聽他,他也沒有打算接受琉璃子的提議。
麻生次郎愣愣的聲音不合時宜地插了進來:“不,就算你們現在說是在開玩笑,也不會就這么輕易了事的!”
千臨涯冷冷地橫了他一眼,麻生感覺胸口一涼,馬上住嘴了。
太陽穴一跳一跳的,千臨涯伸手扶了扶額頭。
今天用腦過度,他已經在超負荷運轉,如果不是之前喝了一盞延壽茶和清心茶,恐怕堅持不到現在。
更何況,他現在全力維持著指示、不動、氣質,這三個技能,都被點到了25級,威力驚人。
但顯然,使用它們并不是毫無消耗。
他感覺自己的精力在迅速枯竭。
所以需要盡快解決戰斗。
他望著醍醐琉璃子,眼睛里帶著些許溫柔,但聲音卻毫不留情:
“醍醐小姐,我正式向你宣布,我辭去醍醐家茶頭的職位,在這期間,我收取的所有報酬,都原封不動地保存在銀行卡里,現在已經放在你的車里,密碼沒有變過。在此期間你為我購買的所有物品,也已經封存在你東京的某處房產里,你隨時可以檢查,鑰匙也一并放回。從今日起,我和你就沒有任何關系了…”
“你說沒有關系就沒有關系了嗎?”
琉璃子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她的表情也凌亂了,她再也不是那個永遠都鎮定自若的琉璃子。
“我還是你的女朋友,你還是我的男朋友,難道這段關系你也要輕易斬斷嗎?你在之前問過我的意見嗎?”
千臨涯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醍醐小姐,你必須知道,我們的關系,從一開始,就只是你自己的一廂情愿而已,我甚至不愿意吻你。我之前對你的感情…只是我表演出來的虛假戲劇罷了。”
他不僅感到額頭發疼,胸口也開始疼起來。
琉璃子頹然地坐在榻榻米上,語氣帶著一絲絕望,輕聲道:“是嗎?這就是你的真實想法嗎?”
“是的,這就是我的真實想法。”
千臨涯感覺自己的心被撕裂了,而且是他親手撕裂的,撕扯成一片一片的碎片。
而琉璃子的表情,絕望中帶著痛苦,她也被千臨涯毫不留情地撕裂。
但是,這是保護她和醍醐家最好的辦法。
千金小姐愛上自家的優秀茶頭,這種只會出現在童話故事里的情節,也該是時候畫下句點了。
她屬于她的家族,而他屬于自由。
相比起戀愛,他們都有各自更重要的事情。
他早已算到今天。在他剛剛和琉璃子扯平關系的那一天,從知道茶會將要接待菅原義治時起,他就在謀劃兩人的終局。
他只是沒有算到,琉璃子會真的愛他。
他也沒有算到,今天的自己胸口會這么疼。
千臨涯再次揉了揉額頭,繼續維持著指示對于他們的暗示力。
現在這些大臣們沒有起身就走,或者大呼保安,實際上都是得虧他的指示技能,暗示他們忽視了這些選項。
但維持這么大范圍的技能效果,對他來說也相當吃力。
“我現在,不是以醍醐家的茶頭的身份在和你們進行對話。”
“我是在以一介普通國民的身份,在對袞袞諸公,在對你們進行死諫!”
千臨涯揉著眉心,保持著威嚴的語氣說道。
劇烈的頭痛襲來,千臨涯聽到琉璃子輕輕吸鼻子的聲音。
不用看也知道,她此時肯定悄悄地哭了。
麻生太郎先坐不住了,直立起身子大聲道:“你讓我們喝核廢水,我們就得喝嗎?你憑什么?”
煩躁、壓抑、憤怒交織的感情同時襲來,千臨涯拿起手邊的茶碗,“啪嚓”一聲,砸到了茶釜上。
“叮!”
圓圓的茶碗,被分成了整齊的兩個半圓。
千臨涯手一抖,一陣勁風,貼著麻生的臉飛了過去,風撩起他不多的幾撮頭發。
“噗。”
眾人回頭望去,那半枚茶碗,此時正插在壁龕的書法帖上,穩穩地插進了墻體,將字和墻連在了一起。
墻上的書法,此時也悄悄被更換了,不再是早上那副“柳庭風靜人眠晝”。
現在,壁龕里的書法,用張狂恣肆的筆墨,寫著:
“物過盛而當殺”!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吧?”千臨涯的目光緩緩掃視全場,“你們覺得我真的在跟你們開玩笑嗎?”
在場的大臣們目光落在那枚穿透墻壁的瓷碗上,有點挪不開了。
“我說了,死諫,是賭上我自己的性命,在向你們討一個公道,希望你們不要覺得我的命不值錢,我就算不名一文,也足以讓我的血噴濺在你們在座的任何一個人身上。”
肅殺的氣息如同雞皮疙瘩般爬上皮膚。
“死諫”指的是臣子向君主以死相諫言。
剛才說的確實是“死諫”沒錯,但要死的是誰不好說。
“不聽我的諫言你們就得死”——他表現出來的倒更像是這樣。
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任何一個人相信,到時候噴血的會是千臨涯自己。
麻生次郎咽下一口唾液,恢復了正坐的姿勢。
他感覺右邊的臉頰微微發疼。
雖然他很確定剛才那片碎片沒有刮到自己,但還是臉頰生疼。
小泉進太郎早已嘴唇發白,一動也不敢動。
最冷靜的倒是菅原義治,從剛才開始他就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既然你想提出諫言,那你就用合適的方式交流吧,”菅原義治突然出聲說,從聲音中能聽出他很疲憊,“不要做非法的事情。”
麻生在一旁小聲說:“對這種人何必…他根本就沒資格要求我們…”
話剛說一半,他感受到千臨涯目光如電,趕緊住嘴了。
茶席上再沒有雜亂的聲音。
千臨涯感覺頭痛緩和不少。
到目前為止,他只是用心控這種超自然力量,讓這些人乖乖坐在這里,并沒有違法行為。
如果他動了手,性質就變了,他可能會被強制逮捕,逃脫計劃可能會因此流產。
他自己倒沒什么,就是會連累宮城和其他的人。
所以,不到最后關頭,不能輕易使用武力。
“麻生,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你的游樂場,你們肆意玩弄人心,操縱民意,隱瞞真相,遺禍萬年,如果公布事實,那些老百姓恨不得生吃了你們,麻生,你居然還有臉問我憑什么,你居然還敢質疑我為什么有資格質問你,如果你不接受我的質問,以后就要接受槍支和路燈的質問了!”千臨涯捏緊拳頭說。
麻生次郎脖子上血管暴起,嘴唇顫抖,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不過,既然你問了憑什么,那就我就用合理合法的方式,告訴你憑什么。宮城,把資料拿來!”
“什么資料?”宮城一愣。
看來,美咲還沒有和他形成默契。千臨涯沒好氣地說:“全部。”
宮城手忙腳亂地從旁邊的帆布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裝訂起來的A4打印紙,全部向千臨涯遞了過去。
他在那沓紙里翻了一陣,掏出一套核污染未來防治對策。
“這是環境省今年2月公布的污染防治對策,一共200多頁,我通讀了2遍,然后我發現了幾個問題,小泉,你知道是什么問題嗎?”千臨涯用和善的目光看向了小泉進太郎。
“誒?”
“你有沒有通讀過哪怕一遍啊?”
“沒有。”小泉很自然的說出來了。
說完,他就漲紅了臉,慌亂地看向眼神嚴肅的麻生次郎。
千臨涯打開資料,說:“其中最大的問題就是,對策只字未提核電站的現狀,對于每天都在產生的140噸核污水,只提出了把過去儲存的廢水排向大海的解決辦法,請問,這一次解決了已有的核污水,下一次呢?”
小泉進太郎聽了這個問題,稍微松了一口氣:“這次能騰出大量的面積用于存放廢水,所以…”
“所以下一次排放,就是你任期之后的事情了?”千臨涯問,“你就可以不管了?”
“我可沒這么說。”小泉皺著臉,連連擺手。
“那我再問你,”千臨涯繼續道,“對策里面也沒有提到鏈式反應是否終止,用海水降溫會持續多久,小泉,你知道嗎?”
“大概幾年就…”
“幾年?說清楚,幾年?”
“…4、6、6年多,6年多。”小泉結結巴巴地說。
“這個6年多,是你們研究的結果,還是你自己想的?”千臨涯的語氣突然變得嚴厲起來,“不會又是你突然浮現在腦海里的吧?!”
小泉先是艱難地皺起了眉頭,隨后把緊握的拳頭松開,緊緊咬住牙關,好像在和什么抗爭著。
因為本真茶的影響,他正在和自己說實話的欲望對抗。
最后,他還是沒能敵過茶水的影響。
“這個數字…是我剛剛想的,但我覺得,大概…”
“混賬!”千臨涯把手里的資料一揚,紙張亂動,劃過空氣發出“嘩啦啦”的凌亂聲,撞到小泉的胸口,發出一聲悶響后,掉在了榻榻米上。
“堆芯已經融毀了,鏈式反應到底有沒有停止你們都不知道,那么大質量的反應物,如果不保持降溫,一旦再次爆炸,揚起的輻射塵土,會讓全球都給你這個笨蛋陪葬!這豈是你憑自己想象就能隨口瞎掰的事情?!”
小泉撫摸著被打痛的胸口,說:“已經都十年了,應該…”
“蠢貨!”千臨涯毫不留情地大聲道,“你憑空怎能揣測那里的情況?!那東西如果失控,別說是十年,五十年,一百年,三百年,都有可能持續反應下去!”
他如同暴風驟雨地繼續道:“現在往海里排了,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現在你口口聲聲說不影響人體,可那些輻射物質,可以殘留上萬年!到時候累積起來的輻射量,你能拍著胸口保證不會影響子孫后代嗎?!”
小泉進太郎苦悶地揉著胸口,無言以對。
“你的對策里面,花了大量篇幅反復論證往海洋排污無害,目前5種處理廢水的方案,電解、蒸發、填埋、入地,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往海里排都是最省錢的方法,而不是對環境最優的方案,這就是你的對策!”
“不僅如此,核電站下方就是地下水脈,融毀的堆芯如果繼續燃燒,遲早有一天燒穿地面,掉落到地下水中,最后流入太平洋!對于這種情況,你的對策里只字未提應對方案!這算什么狗屁對策?!不過是用來給東京電力擦屁股的紙罷了!”
“各種民間組織,在近海檢測出大量輻射量,在福島周邊地帶的作物中檢測出輻射物質,甚至在遠隔幾百公里的地方也檢出輻射!有教授追蹤研究發現,周邊地帶的癌癥患病率提高了29到40多倍!你的對策里面,對這些檢測和研究完全予以否認,可卻沒有提供一個可信的無輻射無核害證據!現在,連對核泄漏帶來的影響進行研究都成了非法!小泉!你究竟是環境省大臣,還是掩蓋真相省大臣?!你對得起這個職務和信賴你的國民嗎?!”
“小泉!喝啊!如果你還認為核廢水不會影響人體,那你就喝下去,給國民做個證明!給全世界做個證明!”千臨涯臉色通紅,唾沫星子都噴濺到了一旁的麻生臉上,“喝下去!否則,你就土下座給國民謝罪!”
小泉進太郎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剛剛站起身,千臨涯馬上站起來,擋在了他和出口之間。
“今天這事情結束之前,誰也別想走!”
一股勃然而發的怒氣,在小泉胸口積攢,他仿佛被吹脹的氣球一般,胸口鼓脹起來,最后,他突然伏地跪下,雙手放在前方,頭重重地埋了下去。
“對不起!我不敢喝!對不起!”
持續整整十秒的土下座后,小泉如同精神崩潰一般,發狂似的,連滾帶爬,往門口跑去,嘴里發出精神病人一般的吶喊,嗚嗚呀呀地往遠方跑了。
這次,千臨涯沒有阻止他,而是將目光轉向了麻生次郎。
“該你了,麻生!”千臨涯如同亮出劍鋒一般,露出了牙齒,“我只問你一個問題,東京電力,到底給你獻上了多少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