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人不為己
浦江實驗高中，潘國材的辦公室里。潘國材今天心情莫名煩躁，正好想到陸道升這小子居然回去后就像沒事兒人似的晾了自己好多天，也沒有來承認錯誤，心情就惡劣了起來。
找到芮青，蠻橫地要求馬上聯系陸道升，讓他馬上來學校談話。
接到芮青電話的陸道升顯得非常淡定，順便還關心了一下芮青有么有被潘國材發脾氣波及。掛上電話就來到學校，接著在潘國材的辦公室里被潘國材用不思進取、不識好歹、不尊重老師領導等理由翻來覆去地罵了足足四十多分鐘。
喝了口水順了順氣兒，潘國材用威脅地語氣補充道：“我跟你說，你這個態度，再不悔改，評獎評優是別想了，搞不好我還要在你的檔案里留幾句話！
還有，誰允許你像現在這樣請假的，你保送確定了嘛？沒確定就老老實實回學校上課！
陸道升這幾天晚上都沒有睡好，今天眼圈有點黑，沒睡好的原因是自己做了一個決定。
就在前幾天，馮驥電話聯系自己，已經拿到了潘國材生活作風有問題的實證，問自己下一步怎么辦。沒在電話里給出答案，陸道升只是說馬上見一面，就掛上電話帶好錢出門去往約定的見面地點。
一路上，陸道升有點糾結，到底要不要對潘國材下手。前世當了一輩子老實巴交的小市民，遇到沖突也沒啥特別的手段可用。對現在的操作，雖然前世確實機緣巧合有了解過，但自己是真沒實操經驗。有點像第一次殺雞，知道得殺，一刀下去技藝不精只出了血，心下不忍，不知道要不要砍第二刀下去。
等到了見面的地方，陸道升并未表現出什么猶豫，看了取證的成果后，痛快地把尾款交給馮驥，并拜托他盡快向有關部門舉報，好讓潘國材趕緊滾蛋。拿到錢心情大好的馮驥拍胸脯承諾當天就會搞定，而且還會動用自己的關系關注進度。
告別馮驥后，陸道升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家里思考事情的前前后后。自己和潘國材有什么深仇大恨嘛？沒有。替天行道么？實誠地說，陸道升知道自己也不是那種有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思想覺悟的人。當然，潘國材本身不是好鳥，不然陸道升也不可能用這種方式來制裁他。
陸道升比較擔心的是，自己因為重生而內心膨脹了，遇到不順眼的事物都會想解決掉對方，這是挺危險的。再有一個，就是是不是對潘國材下手下得太狠了，哪怕確實不是個好人。換句話講，婦人之仁的毛病犯了，但理解到內心習慣還要一定的磨煉。
總之，這幾天陸道升因為想這個事兒沒睡太好。
剛才在被潘國材訓罵的時候，陸道升一邊震驚于人的頑固和自私可以到什么地步，一邊明顯地感覺到自己心里的沉重碎成一塊一塊散去了。嗯，有些人真的是不值得同情。
感到心理負擔消失了，陸道升臉上露出了笑容，結果潘國材剛消下去的火氣又騰了上來。
“你還笑？！你還笑得出來？！”潘國材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幾乎是沖著陸道升在吼了。
回過神的陸道升眨眨眼考慮了起來，要不要先緩兵之計一下，等到潘國材被敲掉的時候呢。現在起沖突，自己身份是個學生，很容易被他拿捏。不過看這個樣子，估計也不會跟自己善罷甘休，要不硬剛到底？
正在陸道升猶豫的檔口，潘國材辦公室的大門被推開了，只見校長黑著臉站在門口，沉聲說道：“潘副校長，麻煩你跟我來一下，我有事和你談。”
潘國材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見狀一愣，什么火氣都沒了，心里一下子緊張了起來。陸道升倒是有所猜測，難道是舉報生效了？
陸道升眼珠一轉，大聲對校長說道：“校長，我都拿到浦外保送了，但潘副校長他不尊重我意見，非讓我放棄浦外去考別的學校，還扣著浦外寄給我的通知書不給我！”
只見校長臉色更黑了，但面部肌肉抽了抽后，還是耐著性子對陸道升說道：“同學，學校不會不尊重你的個人意見的，你先不要著急，等幾天再說。”
然后轉頭沉著臉看著潘國材，示意他趕緊跟自己走。
潘國材狠狠地瞪了陸道升一眼，眼神似乎在說你小子等著，但陸道升已經從校長的回答里確認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一臉玩味地看了看潘國材，說了聲那我先走了，抬腳走出了辦公室。
正好下樓的路上碰到芮青，打了聲招呼，說自己準備回去了。
芮青擔心地問道：“陸道升，你和潘副校長談的怎么樣？”
陸道升摸了摸下巴，還是實話實說道：“我覺得算是談得不歡而散吧。”
見芮青緊張了起來，陸道升連忙補充道：“但是剛才校長黑著臉把潘副校長叫走了，我估計沒什么好事兒，說不定潘副校長沒工夫找我麻煩了呢。”
但這顯然沒法讓芮青放心，陸道升撓撓頭，在暴露自己操作和讓關心自己的老師繼續擔心之間猶豫了一番，終于還是下了決心，讓芮青了解一下自己的背后操作也好，雖然很希望能在老師心里留一個好印象，但是那樣有點裝，太累。
前世，陸道升聽一個智者說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但這句話中的“為”字不是第四聲，而是應該念第二聲。
對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理解應該是，人要盡力做自己，一味的扭曲自己，偽裝自己不會有什么好結果。有缺點就承認，有喜好就表達，不要老把自己活成“應該”的樣子，要活成自己最“真實”的樣子。
內心做了決定，陸道升帶著芮青走到操場附近四周無人的地方，開口說道：“芮老師，真不用擔心，潘國材的副校長干到頭了。我無意中發現他有生活作風問題，捅到了我媒體朋友那兒，人家找到了證據，已經舉報了。我估計今天就是校長知道了這事兒，要處理他呢。”
看著芮青吃驚的表情，陸道升內心默默祈禱，老師您可千萬少嫌棄我點，我這也算是為民除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