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龍騎士與龍騎-士
“別把林子燒了，臭小子。”
眼皮都不抬一下的滾滾咕噥了一句，隨后翻了個身繼續打起了呼嚕。
那兩人離開了還有火鍋余香飄繚的溪邊空地，走到了前些日子羅恩和滾滾練架的寬闊草地上，之前在這里造成的破壞性傷害已經消失不見，不過平整草地上無有遮蓋的斑痕記錄了此前所經歷的風霜。
或許在待會兒，這里又要遭受一番新的摧殘。
“芬格爾·馮·弗林斯，卡塞爾學院，超A級混血種。”
一柄沾染著雨露的利刃被他從隨身的刀鞘中抽出，明鏡般的刀刃在被他徹底的抽出之后，忽然就變成了黑色，黑色的刀光大大地延展了刀刃的長度，一柄刀刃扭曲、造型詭異的長刀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也有人叫我，炎之龍斬者。”
芬格爾輕輕的揮動了刀刃，刀身上便騰燒起了黑色的火焰，蒸干了附近的水汽，焦黃了腳邊的草葉。
“你確定就這樣？”
羅恩看著站在自己十米外的芬格爾，有些意外的開口。
“只用煉金的黑炎可有點小瞧人了，還是說你就這點本事？”
這令他眼熟的黑色火焰和纏繞在漫煙特大劍上的黑炎一模一樣，是溫度極高的煉金黑火，融金劃鐵輕而易舉。
羅恩略帶嘲諷的話語并沒有讓芬格爾而的神色有什么大的變化，他只是平靜的開口解釋著。
“不安全。”
“多謝你的擔心，但是啊.....”
流淌著黑炎的刀刃被一只手掌攥住，芬格爾眼里終于是閃過了一絲驚訝。
“如果不盡力，我想演示給你看，你也看不了呢。”
刺耳的刮擦聲隨著煉金黑炎的熄滅而出現，那握住了刀刃的手掌上覆蓋著黑紅色的鱗甲，從刀鐔(xín)向上一直到刃尖，這柄長刀上的黑火被無憂反抗的隨手抹去。
“滾滾說，讓我們別燒了林子，那就不玩火吧。”
話音落，羅恩就瞬身回到了之前的位置，龍鱗化為的盔甲撐開了他的衣服，屬于龍的氣息向外蔓延，這對芬格爾來說有些刺鼻的氣味讓他不由得瞇了瞇眼。
“百分之百的龍血？”他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之前未曾出現過的笑意，“這就是勝過了龍的人嗎？”
本就燦爛的黃金瞳在此刻似乎越發耀眼，他的嘴唇嗡動，吐出了一串尋常人難懂的龍語言靈。
冰冷的金屬色在他的身上蔓延，在陽光下折射出森寒冷意的軀體似乎能碰撞出清脆的金屬交擊聲。
“是不完整的龍魂覺醒呢。”
羅恩聽懂了芬格爾口中說出的字符，雖然在關鍵字符中間摻雜了許多無意義的廢話，但驅動這份力量的本質龍文他不會聽錯。在龍之島希瓦娜上，那些自稱龍裔的半龍人蹭用過完全版本的龍魂覺醒。
“Mul力量，Qua護甲。”
“在獲得了龍的力量和防御之后，你卻沒有相匹配的體魄去支撐這份力量。”
“它會把你壓碎的，你身上的骨頭在哀鳴呢，芬格爾。”
“我一直有在吃鈣片，所以暫時撐得住。”
似乎想起了什么甜蜜的情景，芬格爾的臉上露出了些微的笑意，在他距離自己所要了解的真相越發的近時，封住他的堅冰似乎也開始了融化。
“不過我們將這句言靈稱為序列八十七，青銅御座。”
短暫的對話不過一兩秒，在芬里爾話音落地之后，隨著一聲悶重的爆響，在他踏地的瞬間，炸碎的地面給出了足夠的反作用力，如同瞬移般閃現至羅恩身前的芬里爾憑借著媲美龍類的強大力量爆發出了驚人的瞬時速度。
他就如一顆炮彈般撞入了羅恩的懷里，煉金長刀拖出的寒芒刺得人幾乎要睜不開眼睛，那銳利的刀光是難以阻擋的鋒銳。
可一面盾牌突兀的出現在了兩人之間，就像是被裹上了一層熔巖的丑陋巨劍用厚重的劍身擋住了這刺目的銳利。
金屬交擊所爆發出的刺耳聲響和手中傳來的劇烈震感讓羅恩不再抱著散漫的心思，芬里爾此刻展露的力量，是絕對不遜色他分毫的巨龍之力。
就算是一頭成年的大象，在被這重若千鈞的一擊命中之時，就算是用最堅硬的頭骨都無法擋住這摧枯拉朽的一擊，只有粉身碎骨的唯一下場。
巨震帶來的沖擊順著龍甲流淌，幾乎撞得羅恩悶哼出聲。
可這僅僅只是開始......
芬格爾的格斗能力超出了羅恩的想象，這個不過只比自己大上兩三歲的男人有著令他都不由得贊嘆的精妙技巧。
這是一頭彪悍犀牛和一頭矯健獵豹的結合體！用這種普通的生物來形容這力量媲美龍類的男人是有些不足，可匆忙之中，羅恩暫時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
在零點幾秒之內，芬格爾對著羅恩斬出了三刀，擋住了兩次羅恩的揮劍斬擊，在避讓開了鐵拳之后，他在羅恩的臂甲上留下了一道淺淡的劃痕。
這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不過芬格爾確實不是普通人，雖然沒有了煉金的黑炎，可他那炎之龍斬者的名號卻沒有絲毫的變質。
連綿不絕的狂暴攻擊侵略如火，如同沸騰的烈焰一般，要將人燃成一捧灰骨。
叮叮當當的金屬碰撞聲幾乎連成了一線，刀刃和鈍刃碰撞出的火花像是那赤瞳與黃金瞳對視碰撞的產物。
滾滾的眼睛不知道在什么時候悄悄咪咪的睜開了，他從屁股后面摸出了一只帶著牙印的鐵鍋，一邊評頭論足的點評著，一邊咔嚓咔嚓啃得起勁。
“差不多夠了。”
羅恩接住了芬格爾的拳頭，隨后停下了動作。
“但是我還沒看見。”
芬格爾稍稍有些氣喘，雖然他的體魄強健，而且動用青銅御座的時間并不長，但想要負擔住龍的力量卻依舊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
“如果你真的擁有百分之百的龍血，那么就不應該這樣，拿出你全部的實力吧，讓我感受一下。”
芬格爾似乎有些不滿，他皺起了眉頭，“剛才的你，太弱了。”
“啊是啊，是啊，這真是抱歉了啊。”
羅恩翻了個白眼，剛剛在和芬格爾動手時，羅恩用靈氣低語仔細的觀察了一番，這個能夠洞悉生命顏色的言靈可以讓他看到一些尋常看不見的東西。
打一個比較形象的比方，如果羅恩用靈氣低語觀察自己，那么他看到的便是一個騎著龍的龍騎士，巨龍是為他所用的力量，已經徹底的被鎮壓、收服，甚至還會討好的伸出舌頭舔舔你的腳指頭，搖著尾巴學狗叫。
而他在芬格爾身上看到的卻是一個龍騎士，作為人類的那一部分被作為龍的那一部分騎在身下，越是動用龍血帶給他的力量，騎在人腦袋上的龍就越發的囂張。
若是不加以約束和控制，混血種的下場必然是被龍血徹底的壓過了人性，在喪失了成為人的資格之后，混雜的血脈也不會讓他成為龍，而是作為一個失去了人性的怪物極盡扭曲的茍延殘喘在世界上。
“你這是什么意思？”芬格爾對羅恩這吊兒郎當的嬉笑萬分的不解，他無法讀懂羅恩眼中那不帶任何掩飾的‘詫異’與‘同情’，但他完全不知道究竟是為什么羅恩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來。
“你想確定的是，人是可以駕馭龍血的對吧？”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想要確定，但應該是對你很重要。”
“所以說，與其看我，不如你親自體驗一下。”
“你能看得懂龍文嗎？”
羅恩蹲下身，用手指在光禿禿的地面上寫下了幾個字，在書寫時他動用了一些魔力，仿佛為這些文字注入了某種力量。
“應該說是共鳴，龍文是以句的形式被破解的現如今被破譯的只有七十六句，對于我們混血種而言，龍文可以說是一種只能體會卻不能詳細描述的對象。”
“那可真慘，到現在你們居然都只能半蒙半猜。”
羅恩多芬格爾招了招手，讓他蹲在自己身邊。
“剛剛你咕噥的那一長串龍文里面，確切的字符就只有兩個，剩下的都是些亂七八糟的‘頌詞’，類似于神父贊美上帝之類的話，然而龍族是壓根不會用的，龍文的本質是對權能的使用，四方龍王司掌的權能都不盡相同。”
“代表牌力量的詞匯Mul。”
羅恩指著第一個單詞讓格里芬跟著他念誦。
原本已經被散去的青銅御座的力量似乎再次浮現，他體內的龍血因這龍文而共鳴，言靈的力量就此激發。
“第二個是護甲Qua”
隨著這第二個單詞被芬格爾念誦而出，金屬的光澤再次出現在了他的身上，這是青銅御座被催發到了極致時才有的現象。
“沒問題？”羅恩看出了芬格爾正在承受比之前還要重的重壓，沒有了頌詞作為緩沖，純粹直白的龍文所共鳴的力量更加的直白與強大。
“我....還可以。”
芬格爾抬起頭看向了羅恩，他輕輕的，卻又堅定的點了點頭。
“那么第三個詞代表的是龍Diil”
羅恩輕聲的咕噥了一句，將靈氣低語再次開啟，代表生命能量的紅光出現在了他的視界中。
芬格爾屬于龍的那一部分在第三個言靈被激活的瞬間開始了暴動般的狂歡。
源源不絕的力量從他體內流淌的屬于龍的血脈中散發，這超凡的力量感所帶來的并不是令人愉快的膨脹感，而是另外一種，讓人難以接受的疼痛。
開始燃燒的龍血在被點燃時并沒有因為燃燒而被消耗，反而這帶著烈火流淌的龍血點燃了更多東西，比如芬格爾屬于人的那一部分。
由這般侵蝕所獲得的力量幾乎等同于燃燒生命而爆發出的力量，燃血提高了龍血的濃度，龍血的濃度讓龍文的共鳴能夠發揮出更強的力量，而超過界限的龍血濃度則要將混血種推向異變墮化的深淵。
越是靠近強大，他們就距離瘋狂越近。
“感受到了嗎？這就是你剛剛念誦的言靈龍魂覺醒的力量，感受到了你體內那股正在壯大的氣息了嗎？那就是正在沸騰的龍血。”
“雖然同樣是在使用龍的力量，但我們不同，我的血脈來自亞瑟·潘德拉貢，不列顛的紅龍，被他所支配的龍的力量并不是通過所謂混血而得來的免費的午餐，而是他親手奪取的，從此之后屬于他的力量。”
“我想，你們卡塞爾的屠龍，其實根本的原因就是在此吧。”
“你們期望再次尋覓到龍的蹤影，然后戰勝它，殺死它，最后占據它。”
“什么血之哀啊，只不過是當初的白嫖黨欠下的血債，在利滾利之后壓在后輩子孫身上，讓他們抬不起的巨額債務罷了。”
“你們卡塞爾，大概是因為付不起結不清這筆糊涂賬，而想著殺掉債主，再也不用還了而已。”
“借的東西才需要還，但是搶來的不需要。”
羅恩不知道芬格爾是不是都聽進去了，已經撐著地面讓十指深深陷入大地的他此刻緊咬著牙關不松口，越發鼓脹的肌肉把他的西裝崩得緊緊的，因為肌肉的重壓，他的身體正在發出一些不太妙的聲音。
“你要我做什么。”芬格爾快速的說道。
“當然是把龍的力量搶過來啊，不想還錢，那就把債主解決了唄，雖然無恥，但是有效。”
但說得輕巧，做起來卻難如登天。
龍血濃度幾乎已經到達了臨界點的芬格爾身上已經出現了一些龍化的跡象，他的皮膚在變厚，鱗片狀的角質層正在出現，剃刀般的指甲能夠輕松的在石頭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凹槽，他幾乎已經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即將淪為被龍血操控的死侍。
“來，看著這里，然后跟我念。”
羅恩的聲音喚醒了他殘存不多的理智。
“Joor凡類。”
“Zah限制。”
“F乳l暫時”
“這是言靈，龍魂撕裂。”
極度空虛的感覺充斥全身，被直接抽干了力量的芬格爾摔倒在地臉動彈一根手指的力量都沒有，原本開始龍化的身體也恢復了原狀，沸騰的龍血被更高位更純粹的紅龍血脈壓制、封印，瑟瑟發抖的蜷縮成了一團。
“或許你能用它幫助其他人，不過我建議你只使用其中的兩個單詞，但是在那之前，你需要的是比他們更早一步解決你身上的這筆糊涂債，扛不住的時候來找我只要不燒得和這次一樣快就行，不過...沒有我幫忙你也念不出完整的三段。”
趴在地上大口喘氣的芬格爾汗濕了身下的泥土，但他早就已經無心在意了。
在勉強緩過一口氣之后，他努力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但脫力的身軀沒能讓他成功，他只能勉強打了個滾，不再面朝下的趴在泥地上。
“為....為什么？”他穿著粗氣問道，他不解為什么羅恩要這樣做。
“你都找上門來求我幫忙了，我當然不能裝作看不見嘛，畢竟我心腸軟，看不得大男人哭。”
芬格爾很想大聲的反駁自己絕對不可能哭，然而羅恩的大手在他臉上抹了抹，在抹掉他臉上泥水的時候，也順便堵住了他的嘴。
“其實啊，大概是閑著無聊吧，這次比賽沒有幾個強敵怎么能行？也許盧克敵他們能給我帶來點驚喜和壓力，但是，還不夠，我覺得你挺厲害的，如果能夠自如的使用龍血的話，說不定能給我個驚喜。”
“更何況啊，你們這些自稱混血種的人對我而言，其實.....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流淌著紅龍之王血脈的我，除非巨龍復生，那么我就是世界上位階最高的血裔。”
“就算你們的校長來了，其實也沒有什么用。”
“龍族的優越在與血脈，但龍族的缺陷同樣也在血脈。不要以龍裔為豪，龍血只是讓人變得更強的工具，而不是高人一等的憑證。”
“那邊的老頭子，你還打算偷聽多久？”
羅恩出聲之后，似有幻影閃動——
閃動的幻影在羅恩的身前被強行停下，來者加速了自己的時間，然而羅恩緩速了周圍的時間。
雖然都只持續了一瞬，可卻已經足夠了。
“三段言靈，你果然.....”
這位穿著黑西裝，留著一頭絢爛銀發的老人有著比鄧布利多還要出色的顏值，就百歲老人群體而言，這位拉風的銀發老爺爺大抵是和塞德里克一個等級的超級小白臉，帥到了可以讓人忽視他年齡的程度。
“你都偷聽完了，別裝什么不知道，要是早點出來，剛才我們還能一起吃頓火鍋。”
“昂熱校長....你一直都在？”勉強能坐起身來的芬格爾苦笑著開口，他心里多少是有點沮喪的。
“是啊，這老頭子跟了我們一路，在進了林子之后我才發現它，還得多虧了你，不然我也不會閑著沒事兒用靈氣低語。”
“是能共鳴搜尋龍血的言靈？”昂熱并沒有因為羅恩的話而生出什么尷尬的表情，他的臉皮和鄧布利多一樣厚，“是序列02，血系結羅的上位言靈？”他的聲音里傳遞出的是濃濃的好奇。
“是搜尋生命，所有的。”秉承著尊老愛幼的好習慣，羅恩還是隨便解釋了一句。
“聽說你要殺我，昂熱校長？”
“如果你是龍王的話，那么是的，我會動手，哪怕你是尼可勒梅的弟子，鄧布利多的學生。”
對此，羅恩撇撇嘴壓根就不信，這些話嚇唬小朋友呢？真要這樣做的話，可能尼可勒梅和鄧布利多還沒出手，暴走的梅林騎士團就會和貝爾萊德聯手殺到美利堅，從新澤西入境，握劍一路砍到伊利諾伊，殺進卡塞爾學院宰了他祭旗。
“但是身懷龍血，就意味著要受血脈的束縛，你無法反抗血脈等階的壓制，你殺不了我，昂熱校長。”
“那么你呢？”
昂熱似乎并不在意羅恩所說的這些事，反而開始好奇羅恩是否會被龍血所束縛。
“當然不會，因為我的紅龍之力，是我那位優秀的先祖搶來的，我使用巨龍的力量，但不需要為他們買單。”
“哦，這可真不公平。”昂熱癟著嘴聳了聳肩，似乎對羅恩這種不用負責的行為有些小小的嫉妒。
“是的，不過這只是因為作為獲取力量的代價，在獲得力量的同時，我們已經支付了，但你們沒有，所以，就請你們各自努力吧。”
“重新駕馭龍血？”昂熱問道。
“是首次駕馭龍血。”羅恩糾正道。
“但你做了一件危險的事情，我的刀鋒只指向龍類，但其他人，就像是芬格爾所說的，混血種之中存在了太多的惡。”
“如果他們知道了你的力量....”昂熱的話同樣是對羅恩的提醒。
“那就請他們去死吧。”
羅恩這異乎尋常的回答讓昂熱不由得呆了呆。
“難道我還得伸出脖子讓他們砍？軟綿綿的還猶猶豫豫，你們學校真的是專業屠龍的？”
“其實，如果羅恩先生你有空的話，歡迎來卡塞爾學院參觀，我們的學校雖然沒有伊法魔尼那么大，但絕對是全美最舒適的校園。”
“哈借刀殺人就算了，你要清理垃圾就麻煩自己動手，我去了那鐵定不是去做客的。”
這種渾水羅恩可不想趟，他們自己都說了混血種之中存在了太多的惡，這種邀約可不是什么好的邀請。
“好了，我想做的和能做的都做了，現在我還有事兒，下次再見。”
“別讓我失望了啊，芬格爾，不然這次的比賽，又要少樂子了。”
“臭臭我們出去散散步，把小團子帶過來。”
羅恩對著遠方招呼了一聲，清脆的馬蹄聲就由遠及近，在獨角獸的背上，兩只小團子抱著筍筍正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