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黎照常跑去“打卡上班”并在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的在那些符文玄磚上做些手腳。
雖然他在刻畫符文的時候,還需要夾帶私貨,但速度依然遠超其他人。
不過這次他并沒有馬上上交玄磚,而是把已經刻好的磚塊,偷偷的轉給隱藏在附近的其他反抗修士。
這樣他就不會因為一天之內上交太多的玄磚而引起懷疑。
那位苦大師則時不時就會過來看上一眼,他是計劃中最大的威脅。
但每當這個時候,給整口大鼎加熱的陣法就會突然出現波動,不是太冷,就是太熱,讓他困擾不已無瑕他顧。
這是因為給陣法提供靈氣的主力,還是在戰役中抓住的那些亂石嶺俘虜。
他們被困在地下牢房之中,每天的壓榨靈氣以提供足夠兇猛的靈火。
呼延隆安曾經在黑石城的聲望不低,他用以前積累下來的靈石買通了一些獄卒,進去和里面的俘虜通好了氣。
只要他傳遞了暗號,下方的俘虜就一起加大或者減小火力的輸出。
他們的人數最多,在一起用力的情況下就會讓靈火溫度出現明顯的波動。
如果不及時調整回來,整個煉制都有可能遭到破壞。
這就是他們用來轉移注意力的方式。
有些麻煩,也很有效。
在保持安全的情況下,他們一天大概可以在那大鼎上摻雜三十塊藏了問題的玄磚。
距離工期的時間越來越近,倒也勉強可以湊足兩百的數量。
期間江黎也向呼延隆安詢問過這血王鼎的具體情況,從他口中得到了一些有用的線索。
就像江黎想的一樣,打造這口大鼎的目的,就是為了血王冠冕的逐步認主而服務。
這血王冠冕,是七千至八千年前修仙王朝時期的一位叛亂親王所留,內含血蛟之氣,得之可御千萬血兵。
打造這口大鼎,便是為了煉制那千萬血兵。
一旦大鼎煉成,黑石城中那些留下來的活口,必然全部都會被投入鼎中,練成血兵。
然后作為萬屠門,殺之不盡,滅之不絕的王牌部隊。
如果不將其阻止,只怕大重山就是這支部隊兵鋒所指的第一個對象。
所以亂石嶺的反抗修士想要阻止這一切,江黎也必須要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
隨著一塊一塊的玄磚融鑄累加,血王大鼎終于期限之前打造完成。
明明是由金屬釘累成的大鼎,在表面卻看不出任何一點痕跡。
現在只差最后一步,淬火開靈。
但在那一步之前,有一些人將會犧牲。
在最后一塊玄磚累加上去之后,所有的陣紋師都被驅趕出了場地。
隨后,整個場地的溫度開始直線飆升。
在進行淬火開靈之前,需要將整個大鼎全部燒紅,讓整體符文為之統一。
在他不遠處隱藏在人堆里的呼延隆安,表情有些難看。
因為如此極限推動陣法所需要的能量,會把地牢里的火屬性修士,全部抽成人干。
他們注定是等不到救援的時刻了。
“苦大師,你做的很不錯。”
這時一道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
江黎就好像變成了一個無助的孩童,一只猛獸從他的身邊經過,讓他身體本能的繃緊僵持幾乎無法動彈。
一個頭戴紅色冠冕的華貴男子從他身后走來,近在咫尺的擦肩而過,周圍的人紛紛讓開并恭敬的稱他為掌門。
江黎也是連忙跟著行禮,沒有露出一點破綻。
這就是萬屠門的掌門,光看外表斯文貴氣很難讓人聯想到他竟然是一個魔宗的宗主。
他拍了拍苦大師的肩膀。
那苦大師習慣性的想要罵人,看見是掌門來了趕忙收斂起來,換成了一副笑臉。
好在,他是早幾個時辰完成了大鼎的煉制,如果是晚了幾個時辰的話,那剛才那只手,估計就是拍在他的腦袋上了。
萬屠門掌門烏梵絲毫不懼前方陣法中的高溫,徒步進入陣法當中,伸手抓著血王鼎的一只鼎足,就好像拿起了一只茶杯一般提著整只血王鼎擺弄檢查了起來。
那場景就好像一只螞蟻,輕松的舉起了一輛汽車,夸張的力量聚集在一個人類的體內,看上去非常違和。
駭然其力量之大的同時,江黎幾人也是提著一顆心生怕對方看出些什么東西。
好在江黎做手腳的部分都在磚頭的側面,熔鑄到鼎上之后就已經被徹底遮蓋,根本無法以肉眼發現。
烏梵滿意的點點頭,最終還是沒有看出什么毛病。
嘭的一聲,通體赤紅的大鼎被放回地面。
萬屠門掌門伸手一抓,一條通體漆黑影子就被他從遠處攝了過來。
距離遠時,看著倒還沒有什么,但當那東西靠近,江黎才發現和那東西相比,火車都顯得那么苗條短小。
“圣靈!”
在江黎不遠處,呼延隆安的聲音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壓抑著。
那通體鱗片皆如黑玉一般的大蛇,是亂石嶺修仙界的信仰,在他們尚未壯大起來的時候,就庇佑著此地的人族,此時卻是被人殺掉,尸體還被如此玩弄。
任何一個亂石嶺修士見此,都會心生憤怒。
他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兩步走到江黎身邊。
“你最好快點走,今晚子時這里就會出大亂子!”
他把一枚特殊的蛇鱗塞到了江黎手中,然后就和其他人一起離開了這里。
他現在要去地牢解救俘虜。
而那蛇鱗便是尋找龍珠的關鍵所在。這家伙倒是守信,江黎本來還以為他就是開個空頭支票騙騙自己,沒想到這時居然兌現了承諾。
烏梵的手中,突然出現一把大刀,隨手揮舞兩下,盤曲在空中的巨大蛇身就被斬斷成了上百段。
大量的蛇血從空中潑灑下來,落到通紅一片的血王鼎上。
蛇血的水分在高溫的金屬表面瞬間氣化,升騰出遮蔽視線的濃霧。
其中的精華,則是順著血淬滲透進了大鼎深處的每個部分。
周圍的靈氣瘋狂涌來,紛紛鉆進大鼎填補其中靈氣的巨大缺口。
血王大鼎的預計品階為地階,其所需的靈氣,絕對是個天文數字,周圍又不是什么地脈匯聚之所,空氣之中的靈氣短短片刻就被完全抽空。
對此,萬屠門也是早有準備。
大量中品上品的靈石被傾倒進大鼎之中,他們攻占了亂石嶺區域,搜刮得來的靈石寶物數不勝數。
在未散去的高溫中,這些靈石被直接紛紛煉炸,內里大量的高濃度靈氣涌出,不斷填補著血王鼎的需求。
然后那被斬成上百段的巨蛇尸體,也被投入了鼎中。
一條透明的蛇影從蛇尸里浮現出來,但隨之就被血王鼎給捕獲,在大鼎之中不斷掙扎咆哮。
與此同時,在烏梵的頭頂血王冠冕之中也冒出來一條血蛟朝著下方的大蛇嘶吼。
他要把亂石嶺的守護靈獸,強行煉制成血王鼎的器靈,這能讓血王鼎的威能更上一層。
但沒有人注意到,在這口大鼎之中,隨著蛇血的滲透,兩百個和黑蛇豎瞳一模一樣的符號正在被逐個點燃。
今天正好是月圓之夜,但今天升起的月亮,卻較之往常格外的鮮紅。
這時突然一道紅色的竄天雷升上高空,不遠處的地牢發生了異動。
這個時間點,那騷動顯然是呼延隆安幾人做的。
但他們的行動卻讓江黎感到詫異。一群身受重傷,手無寸鐵的俘虜,如果正面戰斗的話,絕不可能是萬屠門的對手。
掌握地利優勢的他們,應該悄悄的逃跑。怎么會這么輕易的被人發現。
果然,一支穿云箭,聚集在城中的大量萬屠門修士火速趕到了那處地牢,將那些正準備逃跑的修士,全都給抓了個正著。
逃出來的俘虜們爆發了一陣廝殺,但沒過多久就已經被全數鎮壓。
然后,他們被關在十幾個大鐵籠里,一起拉到了此處。
“掌門,這群俘虜想要逃跑,已經被我等抓住,等候掌門發落。”
每個大鐵籠里都擠著上百個俘虜,這十幾個大鐵籠加在一起,里面少說也有上千。
他們被俘之后,本就經過了數輪嚴刑拷打,這次再次被俘,身上又帶上了許多沉重的傷勢。
不少俘虜都是缺胳膊斷腿,粘稠的血液從鐵籠下不斷流出,在后面留下了一路的鮮紅。
“本來不會這么早輪到你們的。”
“不過也沒什么,放心你們所有人都逃不掉的。你們死后也會成為我的力量,為你們的敵人作戰。”
烏梵的聲音從空中傳來,他上方的那條血蛟虛影也轉頭過來,看向了這里。
那血蛟虛影不斷延伸,一口就咬住了一個大鐵籠。
虛影拉著那個大鐵籠,吊到了血王鼎的上方,隨后痕跡的牙齒扯碎鐵籠,上百個全身是傷的俘虜就這么被倒進了翻滾著洶涌靈氣的血王鼎中。
他們的道軀根本經受不住那等煉化,很快就化成了一灘血水,靈魂和那條巨蛇一起在鼎中痛苦翻滾。
“來呀,混蛋!殺了我們!老子死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就你們這群孬種也想讓我們低頭!再等一萬年吧!”
讓江黎有些驚異的是,面對死這群亂石嶺修士,并沒有絲毫畏懼,還在對著周圍的萬屠門修士大聲咒罵。
頗有就算是死,也要濺他們一身老血的覺悟。
但人均殺生三四位數的萬屠門,早已經聽厭了這種死前的,叫囂求饒之類的話語。
他們完全不為所動,只覺的吵鬧而已。
一個一個鐵籠,不斷被投入鼎中,哀嚎的靈魂虛影和蛇軀一起糾纏,最終將變成萬屠門想要的樣子。
看上去萬屠門的計劃進行的很順利。
亂石嶺修士提前的逃跑計劃,也已經失敗。
但在這一千多個俘虜之中,江黎,并沒有看見之前的呼延隆安等五人。
他們是拋下同伴自己逃跑了?
另外這些修士視死如歸的表情,讓江黎感覺很是奇怪。
他們好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死在那口大鼎里一樣。
江黎的疑惑沒有持續太久,天上的血月,紅到好像馬上就要滴下血來。
就在血月升至最高處,正好子時到來的時候。
猩紅的月亮上,突然倒映出來了一只豎瞳。
血王鼎中的那條大蛇虛影,也在這時停止了掙扎。
在它旁邊那一千多個哀嚎的靈魂也不再偽裝,大笑著起身紛紛撲向了他們的圣靈。
“該死的萬屠門!你們上當了!”
“舍我殘魂,圣靈不死!”
“亂石嶺萬歲!”
由于是主動融入,上千道靈魂并沒有任何阻礙,就進入了圣靈大蛇的體內。
吸收了上千道修士靈魂大蛇虛影開始飛速膨脹,并且借助下方血王鼎中的能量,這條大蛇正在恢復往日的威能。
血王鼎內部的兩百個豎瞳符文結點全部點燃,這件尚未完成的法寶,在這時候失控了。
由江黎親手刻畫的豎瞳符文,是這條圣靈大蛇的圖騰符號。
藏在大鼎之中就是給了圣靈開了兩百扇后門,讓它得以借此掌控大鼎。
剛才的那處地牢,這一千多個俘虜也不是真的想逃。他們弄出動靜,就是在故意作尋死。
因為圣靈被曝尸日下太久,靈魂收到嚴重創傷,或許沒有能力抵抗血王鼎的力量。
所以他們在得知了呼延隆安的計劃后,很干脆的同意了犧牲自己,來盡可能讓圣靈恢復。
他們鬧出動靜惹怒萬屠門,就是為了讓烏梵提前把他們投入血王鼎中。
萬屠門的力量他們比誰都要更加清楚,想要解救困在城中的那些俘虜又談何容易。
必須要有一個足夠強大的存在,暫時拖住烏梵,讓整個黑石城變得混亂,他們才有機會把人救出去。
所以圣靈就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萬屠門!烏梵!嘗一嘗亂石嶺的憤怒!”
血王鼎通紅鼎身猛的一震,大蛇虛影口出人言,咆哮著就朝上方的萬屠門掌門撲去。
雙方炸裂的沖擊波,把一切都給掀飛。
血月豎瞳之下,頓時變成了一片廢墟。哪怕是黑石打造的建筑,則經不起這種程度的沖擊。
江黎也被吹飛,落在了一處廢墟之中。
再起身時,發現四下已是混亂一片。
他從棺材里掏出了一朵璀璨的血色蓮花。
“嗯哼,順便也讓你們嘗一嘗大重山的憤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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