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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五章:穩操勝券

  李自成提及了京城的人。

  天啟皇帝卻是不以為然。

  “這件事,朕也知道一些端倪。”隨即他看向李自成道:“這些人確實可恨,只是,也不足為慮,朕回了京城,便可將他們一網打盡。”

  李自成苦笑以對,天啟皇帝沒有繼續追問,這說明天啟皇帝早已是穩操勝券。

  說來也是可笑。

  罵了人家十年的昏君,結果卻發現,這‘昏君’的手段,遠比自己想象中要厲害的多。

  次日,浩浩蕩蕩的大軍出發。

  一封封奏報和天啟皇帝發出去的命令,也同時來回傳遞。

  其實這個時候,才是真正考驗整個東林軍。

  因為接近二十萬人的安置問題,要確保他們有飯吃,有衣穿,這已不是一個小小的邯鄲縣可以承載的。

  不只如此,又如何確保他們不會擾民,甚至沿途不會踩壞莊稼,要做好這些事,才真是費盡心思。

  好在東林軍這邊,早有應對的方案。

  這東林軍的本質,就是培養底層武官和軍中骨干的,這些人不只是作戰勇猛,最重要的是在軍中他們本就有關于組織人力、物力的學習課程,此時這三萬大軍,一同各司其職起來,倒也井然有序。

  而令李自成和張獻忠比較欣慰的是,對他們居然連個看押的人都沒有。

  只是讓他們帶著部下隨軍而行。

  這樣的待遇,哪里像個俘虜?

  以至于李自成都忍不住嘆息道:“反了十年,今日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張獻忠道:“李兄弟也是這樣的感受嗎?”

  人非草木,怎會沒有感觸呢?李自成道:“不派人看押,就是不擔心我們跑了,這既是說對咱們放心,咱們若是當真逃了,反而不講義氣,豬狗不如。莫說弟兄們瞧我們不起,便是我們自己也看不起自己。何況他們有如此的信心,也印證了這官軍的厲害,看來這幾年,官軍的進步真是一日千里,此前若是不降,只怕現如今已成冢中枯骨了。”

  張獻忠也不由得嘆息道:“俺也沒有想到,今日會走到這一步,你說…李兄弟…”

  說到這里,張獻忠努力地壓低了聲音:“當初的時候,你可曾想過做天子嗎?”

  這話在現在是極忌諱的,李自成便很是警惕地看著張獻忠,覺得這孫子想坑害自己。

  張獻忠卻笑了,繼續壓低聲音道:“其實說實話,俺曾想過,不過現在,這念頭早已幻滅!這大明的氣數,俺看完不了,不只完不了,說不準中興有望。我本道這真是滿朝的昏君奸臣,現在看來,你瞧瞧陛下,再看看陛下身邊那個遼東郡王,還有隨來的武臣,哪一個不是精明強干的?”

  “他娘的,上了那些該死的讀書人的當了,這些讀書的人,真是將書讀的心都黑了。”

  李自成頷首著附和道:“是啊,終究還是上了他們的當。”

  “將來李兄弟有何打算?”

  “打算?”李自成苦笑道:“如今俺已心灰意冷,說不得,將來或許入廟做個和尚。”

  張獻忠想了想,嘆道:“俺不一樣,俺心里還有俗念,不過…若是當真天下太平,倒想尋個幽靜所在,成日作詩,再將我的詩整為文集,交付識貨之人。”

  李自成卻是道:“現在卻還不能想這些,那遼東是個什么樣子,尚且不知,何況說要建立農工衛,駐扎關外,也不知是什么光景,還是先安置弟兄們再說吧。”

  “是這個理。”

  天啟皇帝卻也有自己的心事。

  此番大捷,倒是讓他學會了一些新的技能。

  某種程度而言,對人赦免和寬恕,倒也讓自己頗有幾分舒暢,他想著流寇的安置,又想到京城中的情況,便忍不住將張靜一叫到面前來:“張卿,你說這些人,是真心歸順嗎?”

  張靜一想了想道:“臣不好說。”

  天啟皇帝不解道:“不好說又是什么說法?”

  張靜一便道:“因為主動權不在他們,而在于陛下。倘若陛下圣明,一掃弊政,而新政的舉措,能夠大得人心,教天下百姓,當真能吃一口飽飯,那么李自成和張獻忠這樣的人,即便懷有異心,又能如何?他們即便還想再反,只怕連一個人都使喚不動。”

  “可若是這天下還是如從前那般,任用的都是從前那些遼將,那些勾結私商之輩,庇護的是那些貪得無厭的士紳,那么即便沒有這李自成和張獻忠,這天下又會出多少李自成和張獻忠這樣的人呢?說到底,陛下這個問題,臣不好回答,這答案實則是在陛下的心里。”

  天啟皇帝忍不住嘆息:“萬千臣民的生死榮辱,祖宗的江山社稷,盡都維系在朕的身上嗎?幸好朕有愛民之心,又確實還頗有圣明,如若不然,真不知如何是好。”

  這話就有點不要臉了。

  不過…張靜一比他更不要臉:“是啊,若不是陛下有堯舜之能,如何能令朝綱振作,又如何能打開今日這般的局面呢?”

  天啟皇帝表示滿意,隨即道:“朕若為堯舜,你便是伊尹、呂尚,朕不會教你吃虧的。”

  張靜一也表示滿意,只可惜的是,這種滿意只能君臣關起門來說,若是放在外頭,認可的人可能就不多了。

  此時,天啟皇帝又話鋒一轉,道:“這些流寇的安置,十分關鍵,萬萬不可小看了,此事朕托付給你。”

  張靜一點頭:“臣這幾日便修書家父,讓他在遼東做好準備,一切的開支用度,臣來出便是了。”

  二人議定了,隨即,天啟皇帝便將目光落在了京城的方向,眼眸里閃動著幽光,久久沉吟不語。

  京城…

  張嚴之這些日子,十分警惕,他沒有住在自己的家里,而是在夜色之下,選擇住在了城中一處小城隍廟。

  這城隍廟一般不會有人來探查的,他只打扮作一個客商。

  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想辦法和城外保持通信。

  當得知李自成傾巢而出,殺奔京城的時候,他終于長長的松了口氣。

  而后…又陸續有李自成派來的密使前來,又聞高迎祥和張獻忠也率兵十萬北上,這便如給張嚴之吃了一顆定心丸。

  只是再后來,便沒有書信了。

  這讓張嚴之不禁恐懼起來,于是忙是派人去打探,才知道…原來陛下已經得知李自成派人殺來,封鎖京畿各處要道,禁絕了消息。

  這卻令張嚴之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只是越是這個時候,他反而越是不敢再派人去送書信了。

  畢竟…太危險了,一旦被人查出,他暗中與李自成勾結,這是找死!可是一旦斷了聯系,卻又更令張嚴之更為坐臥不安。

  他現在就好像沒頭的蒼蠅一般,可怕的是…他十分清楚,這一次若是李自成不帶兵進京,那天啟皇帝回京的時候,便是尋他秋后算賬的時候了。

  他比誰都清楚,他所犯的事實在太大了。

  而那昏君的手段,本就狠毒,是絕對不會饒過他的。

  因此,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京城之內舉事。

  一個個股東,都已列入了名單,除此之外,還有張家平日里在京城里蓄養的一些護衛和死士。

  這些人不多,不過勝在早就和張家綁在了一條船上。

  不過張嚴之也很清楚,只是憑著這些人,是遠遠不夠的。

  除非…

  掐著手指頭。

  他已經算到,武昌的流寇,只怕這個時候已經進入了北直隸了。

  值此最關鍵的時候,他決心…動手。

  “備轎!”

  他坐上了一頂軟轎,從那小小的城隍廟里出來,隨后…這轎子幾乎在京城里兜了大半圈,似乎是害怕被人追蹤,在確定后頭無人追蹤的時候,那轎子卻又拐進了一個胡同。

  終于…在一處府邸前停下了。

  張嚴之坐在轎子里道:“拿我的拜帖去。”

  轎夫接過來遞出來的拜帖,便前去登門。

  過一會兒,便有人來傳報:“老爺…府里說,他們老爺身子不適…”

  “呵…身子不適…”

  坐在轎子里的張嚴之露出獰笑,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當初拿我們的股份的時候,可是精神的很,現在倒是想躲事了,他躲的過去嗎?”

  說罷,他又道:“再拿我的拜帖去,告訴對方,就說…我這里的賬,有一些地方不太明白,所以懇請賜教。”

  “是。”

  于是再過一會兒,終于,那府邸的中門開了。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走了出來,朝張嚴之的轎子行了個禮,低聲道:“我家老爺說了,張先生不必下轎入宅,不妨就用轎子抬進去吧。”

  張嚴之沒吭聲,不過那轎子卻已晃晃悠悠的,在管家的引領下,直接入宅。

  隨后,這轎子便落在了一處花廳前。

  這顯然是后院,前頭的廳堂人多嘴雜,顯然這里的主人害怕被人瞧見,所以選在了這個地上。

  轎簾子一掀開,便見此間的主人笑著道:“貴客臨門,難怪今早有雀兒上枝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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