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成吉思汗不敢分心他顧,戰場上的形式,也不需要他分心。
在一處屬于天人的戰場中,正有一個狂放的禿驢大漢在猖狂大笑。
“哈!少林無人!竟然就只有你嗎?連天人都沒成就,你憑什么能夠抵擋我?”
大漢的聲音極其狂放,顯得很是得意。
“少林那群垃圾,當初我能打出少林,如今就能壓著你少林的人頭揍!”
“你少林神僧呢?怎么?縮頭烏龜躲起來了?怎么只有你一個不到天人的禿驢出現在這里?”
火工頭陀諷刺道:“禿驢怕了不成?若是你們少林的神僧愿意來我金剛門燒火二十年,我或許可以向大汗求情,等到攻克宋國,就饒了你少林的禿驢一命。”
“呵!”對面的僧人甚是年輕,嘴角帶血,一身月白色的僧衣,腰間別著一個赤紅的酒葫蘆,與其說是和尚,倒不如說更像是一個公子哥。
他看著張狂的火工頭陀,面上卻并無惱怒,無悲無喜地瞥了火工頭陀一眼。
“可惜!百年積累功虧一潰,以入神之境,單斗天人,終究還是太勉強了。”
嘴上說著可惜,面上卻沒有半點遺憾或者惱怒的神情,動作更是沒有絲毫停頓的意思。
轉眼之間,與火工頭陀正面相對的僧人,其身上就升騰出三種意境。
一種意境,博學多智,亦有教化啟迪智慧之功,見之如見夫子,只覺某處一緊,后背汗毛倒立,不由心中升起害怕之意。
一種意境,寧靜淡泊,平淡高遠,好似隨處可見,又好似高遠如天,見之如見道祖。
一種意境,慈悲光大,恍若見到無量佛光,普濟救世,見之如見佛陀,好似得見彼岸。
三種截然不同的意境,自其身上升起,隱隱處于一種平衡狀態。
而火工頭陀在見到這一幕的時候,不由目光駭然,看向對面之人的眼神中充滿著驚駭。
“你是何人?”
火工頭陀無法不震驚,被他打到吐血的這人,如今的身上,竟然升騰出了三種意境。
作為天人,火工頭陀能夠感知到,每一種意境都足以他成就天人,奈何,對面偏偏只是個入神。
這說明,此人不是不能成就天人,而是沒有想好,到底應該選擇哪一條道,哪一種理來詮釋天地。
“吾少學儒,后學道,最后學佛,姓甚名誰,我已經忘記了,最近的一個名字,似乎是有人叫我斗酒僧。”
“百載歲月,天地大變,我也有了更深遠的路,奈何,走到入神絕巔之后,我陷入了苦惱,到底應該選擇什么道?”
“哪種理,哪種法才能詮釋天地?”
“或許文道可以,但是文道已經有了兩尊圣人,雖然我是以文入武,放棄了文氣,但也未必不會受到圣人影響。”
“或許道家與佛家也可以,但是,無人見得真神,也無人得見真佛。”
“儒家的理是我的少年,道家的理是我的中年,佛家的理是我的老年。”
“少年之我,以匡天下為志,卻終究被世道所淹沒,中年的我,以山水淡然為樂,卻終究只是逃避。”
“我自道儒兩家學了許多道理,卻解不開我心中疑惑。”
“所以,到了老年,我將視線放在了佛門,試圖放下心中的固執。”
“我苦讀經書,通讀佛門之理,卻只看到了一個字——空!”
“放下!”
說到這里,斗酒僧身上那屬于佛道的意境無比強盛,在這意境籠罩之下,火工頭陀似乎聽到了靡靡梵唱。
“狗屁!”此時,火工頭陀有些發狂,雖然自己還是禿驢,但他是見不得真正的禿驢好的。
“是的!狗屁!”
誰料,斗酒僧竟然點了點頭,似乎在贊同。
“人生在世,誰能成空?”斗酒僧繼續道,“至少…我做不到!”
“天人之道在即,我做不到舍下少年,也忘不掉中年,亦放不下老年。所以,我選擇了另一條道路…”
“儒門釋戶道相通,三教從來一祖鳳。”
說到這里,斗酒僧不由有些發笑:“我曾經見過王重陽,可惜…即使是他,也解決不了我的疑惑,畢竟,他也是和我一樣的人…”
火工頭陀瞪大了雙眼,王重陽是誰他當然知道,百年前大勢開啟后,第一個死亡的絕頂人物,有人說是情殺,因為曾有人見到一位女子為其殉情。
也有人說是走火入魔,因為這位全真祖師尸體的慘狀。
但他瞪大雙眼不是因為震驚,即使王重陽在世,他也自信自己能夠用這砂鍋大的拳頭,送他歸西。
只是作為一個粗人,他有些聽不懂斗酒僧的話了而已。
“我第一次見王重陽的時候,見到了九陰真經,而后我弄出了一本九陽真經,但這不重要!我的目的是想就三教合一與他交流一番,那個時候,天地還未大變,只是純粹地討論交流。”
“天地大變之后,我第二次見到了王重陽,王重陽無愧其地位,此時的他,比我更先走到天人之路的前面。”
“同樣是三教合一的路子,這一次,與我的交流,他給了我很多經驗,那些經驗,都是他一步步用生命試探出來的。”
“百載時間,我將三道意境平衡,距天人之道只有一步之隔,也要多虧了他。”
“本以為,他沒有走通的道路,會由我來走通,今日卻是沒法了…”
斗酒僧說到這里,那本來平淡中露著些許懷念的神色,終于忍不住出現了幾許可惜。
同時,身上的氣勢一漲。
“如果真要舍棄,我只能選擇我的少年!”
中年的道,寄情山水,是因為少年之志難酬。
老年求空亦是如此,少年貫穿了他的一聲。
更何況,火工頭陀有一點沒有說錯…
少林?
垃圾!
三種意境的平衡在此時被打破,一時間,那博學之意暴漲將另外兩種意境逼至角落,而后吞噬一空。
“嘭!”
平地驚雷!
天人交感!
斗酒僧踏入了天人境,眨眼之間,兩人的戰斗形式就發生了逆轉,壓得火工頭陀抬不起頭來。
文人之武,少年志氣,從來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