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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8章 禍害必須除掉

  “老雷同志。”曹宇也是非常激動,他眼眶泛紅。

  老雷同志是他第一次入黨,也是真正的唯一的入黨介紹人,也是他的老領導。

  “一別四年。”雷之鳴看著曹宇,眼眸中滿是感慨,感慨中帶著滄桑,滄桑中帶著滿意,“‘農夫’同志與我說了,你做的很好,很好啊。”

  “‘農夫’同志表揚我了?”曹宇很高興。

  “是的。”雷之鳴點點頭,“不僅僅是‘農夫’同志,‘翔舞’同志也對你評價很好。”

  他看著曹宇,表情忽而嚴肅,說道,“‘二表哥’同志,‘翔舞’同志有一句話托我轉達與你。”

  “請說。”曹宇表情鄭重。

  “‘二表哥同志,感謝你出色的工作,辛苦你了。’”雷之鳴嚴肅且認真說道。

  曹宇看著雷之鳴,他沉默著,然后,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這些年來,他便連痛痛快快的哭一場,也是奢望。

  雷之鳴沒有說話,他拍了拍曹宇的肩膀,嘆了口氣。

  “我,我這耳朵。”流淚的曹宇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自己那受傷的半拉耳朵,“當年‘旺庸’同志還夸我是俊后生,現在這樣子若是被他看到,要笑死咯。”

  “知道是誰打的嗎?”雷之鳴問道。

  “不知道。”曹宇擦拭了眼角的淚水,苦笑說道,“應該是我們自己的同志。”

  他欲言又止。

  “怎么?”雷之鳴問。

  “我有過懷疑。”曹宇說道,“那人槍法精準,身手不俗,我懷疑是當年中央特科紅隊的‘陳州’同志。”

  說著,他捏了捏自己那半拉耳朵,“若果然是他,我能挨了‘陳州’同志一槍而不死,也算是福大命大了。”

  雷之鳴看著自己的老部下,他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有‘陳州’同志的消息嗎?”雷之鳴問。

  曹宇搖搖頭。

  且不說他不認識‘陳州’同志,就是和‘陳州’同志擦肩而過也不識。

  很多同志就那么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其中很大一部分應是犧牲了,但是,對于這些人間蒸發的同志,只能暫時定義為‘失蹤’。

  還有一部分同志一直沒有消息,倘若還活著,也許依然默默的潛伏在崗位上,默默的戰斗,默默的準備犧牲。

  “老雷同志,你能夠再回到上海工作,我太高興了。”曹宇收拾起情緒,說道。

  “是啊,我們又能并肩戰斗了。”雷之鳴點點頭說道,他看著曹宇,表情嚴肅起來,“‘二表哥’同志。”

  “在。”

  “我代表組織上與你談話,正式通知你,從即刻起,‘包仁貴’同志成為你唯一的上級。”雷之鳴指了指自己,“‘包仁貴’是我現在用的化名。”

  他遞了一支煙給曹宇,繼續說道,“我的代號是‘丹頂鶴’。”

  “‘包仁貴’,‘丹頂鶴’。”曹宇默念一遍,他點點頭,“我記住了。”

  “有一件事需要征求你的意見。”雷之鳴說道,“關于你的代號,是繼續用‘二表哥’,還是重新選擇一個代號。”

  曹宇猛抽了幾口煙卷,他抬起頭說道,“還是‘二表哥’吧。”

  他的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于我來說,這個代號承載了很多,是信仰和傳承。”

  “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雷之鳴點點頭。

  “你認為夏問樵是哪方面的?”雷之鳴問道,“中統還是軍統?”

  “蘇晨德傾向于是中統。”曹宇說道,“不過,我的感覺是,夏問樵也許和中統走的更近,不過,很可能是一個既非中統也非軍統之人,他更像是一個愿意為重慶方面做事,無關其他。”

  雷之鳴點點頭,他明白曹宇的意思,事實上在淪陷區有很多類似于曹宇所描述的這種人士,他們愛國,愿意抗日,愿意為抗日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而并非是只愿和某一方抗日力量合作。

  “蘇晨德安排你接觸夏問樵,故意賣這個情報給夏問樵,你的判斷是七十六號這是在釣魚?”雷之鳴沉思問道。

  曹宇點點頭,“事實上,這不僅僅是釣魚,魚餌也是真的。”

  他對雷之鳴說道,“據我所知,確實是有一個上海特情組的隊員受傷被俘。”

  “這就奇怪了。”雷之鳴皺眉,說道,“既然特工總部手里有這么一個人,只要等這個人蘇醒了,交代出其所掌握的秘密,七十六號自然可以按圖索驥,對上海特情組展開秘密抓捕行動,為何卻如此行事,這豈不是節外生枝。”

  曹宇點點頭,他認同‘丹頂鶴’同志的說法,這確實是節外生枝,雖然這種做法可能會誘使重慶方面去醫院對變節者滅口,七十六號可以甕中捉鱉,但是,總體而言,這是得不償失的——

  因為一旦這個情報被傳遞到肖勉那里,對于日本人而言,這個情報本身便是打草驚蛇了,而且肖勉后面會采取什么樣應對,也屬于不可控的。

  萬一肖勉直接選擇切斷這名受傷被俘變節者所知道的一切聯系,整個上海特情組就此進入到蟄伏階段,日本人就不僅僅是如意算盤落空,而是到嘴的鴨子飛了。

  “我仔細考慮過,最大的可能是問題出在這個受傷被俘的人身上。”曹宇分析說道,“一種可能是這個人并未變節,另外一種可能就是這個人雖然還活著,但是醒來,或者是短時間內醒來的可能性很小。”

  “所以,蘇晨德選擇采取這種有些冒險,卻可能在短期內取得重大收獲的計劃。”雷之鳴補充說道。

  “是的。”曹宇點點頭。

  “夏問樵那邊會如何做,你個人覺得呢?”雷之鳴問道。

  “夏問樵既然愿意以二十條大黃魚買肖勉的命,說明不管夏問樵是哪一方,他都很重視肖勉,明白肖勉的價值。”曹宇說道,“夏問樵應該會將情報上報,最終這個情報會到肖勉那里,至于說肖勉會如何做,能不能識破敵人的伎倆,那就不曉得了。”

  “這個情況我了解了。”雷之鳴表情嚴肅說道,“你這邊密切關注事態進展,不過,切記一定要以自身安全為第一要務。”

  曹宇點點頭。

  ‘丹頂鶴’同志并未說要通過聯絡渠道向軍統示警之類的話,曹宇也并未提及這一茬。

  一方面,我黨向國黨方面聯絡、示警,其中關節是較為復雜的,并非想象中那么容易。

  此外,即便是示警了,國黨方面是否會采信,這很難說。

  還有一種情況,也是最可能的情況,那就是,紅黨向國黨示警了,國黨化險為夷,但是,轉手紅黨這邊不明情況的就暴露了,至于說為何會暴露,盡管很難掌握確切證據,但是,是什么人做的,大家心知肚明。

  武漢方面曾經發生過一件事,日本憲兵隊發現了中統一個地下交通站,武漢地下黨掌握了這個情況向中統示警。

  中統人員順利轉移,但是,隨后日本人竟很快便將潛伏在偽警察局內的我黨特工抓捕、殺害。

  “我剛回到上海工作,對于上海這邊的情況還不是特別了解。”雷之鳴說道,“有一件事,我征求一下你的看法和意見。”

  “什么事?”曹宇表情嚴肅問道。

  “組織內部有同志提出對法租界中央巡捕房的程千帆采取行動。”雷之鳴說道。

  他點燃一支煙卷,抽了一口,說道,“有的同志對此是雙手贊同,有的同志認為不適宜在現階段采取刺殺行動,有的同志雖然思想上認可對程千帆采取行動,不過,他們認為程千帆不容易殺,很可能對我們造成重大損失,所以,他們不支持采取行動。”

  “你的看法呢?”雷之鳴看著曹宇,問道。

  “從我個人而言,我是支持對程千帆采取行動的。”曹宇思索片刻,說道,“程千帆此人親日,實際上已經是漢奸了,他在法租界權勢很大,有他在法租界,這是一個大禍害,對于我們的同志,對于抗日事業危害極大。”

  他看著雷之鳴,說道,“而且,僅我所掌握的,至少有三名同志以及愛國、抗日志士是死在程千帆手中。”

  不過,他又搖搖頭,“不過,有的同志的擔心是有道理的,程千帆這個人十分怕死,很注意自身安全,其人手下不僅僅有巡捕,更有眾多保鏢打手,且據說火力強橫,想要殺他很難。”

  他對雷之鳴說道,“我的看法是,可以動手,但是,除非有絕佳的機會,不然不可輕動。”

  他將煙蒂在煙灰缸里摁滅,“如果組織上決定動手,我這邊可以幫助提供一些必要的情報。”

  曹宇思索說道,“根據我所掌握的情況,便是李萃群那邊也并非完全相信他這個學弟,蘇晨德便曾經調查過程千帆。”

  他彈了彈煙灰,表情認真說道,“汪康年更是一直死咬著程千帆不放,這個人一直對日本人揭發說程千帆有問題。”

  曹宇看著雷之鳴,笑著說道,“程家世代忠良,程顧之老先生是同盟會,程文藻先生、蘇稚芙女士都是北伐烈士,出身這種家庭,他程千帆怎么可能真的親日,這人必然是暗中抗日的,我們可以幫敵人揭穿他的真面目嘛。”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揪出了程千帆這么一個表面親日,實際上抗日的大魚,于我而言,也算是大功一件。”

  “你說的這些,確有一些道理,也是一個思路。”雷之鳴點點頭,“此事,我需要仔細考慮一番。”

  他看著曹宇,“那邊派人聯系你沒有?”

  “還沒有。”曹宇搖搖頭。

  ‘小程總’中午吃了酒,酒足飯飽后‘小程總’牌癮來了,喊了手下鐘國豪,魯玖翻、侯平亮等人打牌。

  李浩的家中。

  酒意微醺的小程總在手下家中小憩,方醒。

  “帆哥,若蘭姐吩咐周茹煮的醒酒湯。”李浩從壺內倒了滿滿一碗醒酒湯,遞給程千帆。

  “周茹那邊沒什么異常吧。”

  “沒有。”李浩點點頭。

  帆哥中午故意多喝了幾杯,他這邊便回去通知周茹煮醒酒湯,同時順便打探消息。

  就在此時,房門被敲響。

  程千帆朝著浩子使了個眼色。

  很快,浩子領了豪仔回來了。

  “查清楚了?”程千帆小口喝著醒酒湯,抹了抹嘴巴,問道。

  “查清楚了。”豪仔點點頭,“曹宇進了東昌里的賭檔,他沒有在下面耍,而是直接上了二樓。”

  “夏問樵在二樓等他?”程千帆繼續喝湯,他幾大口喝下大半碗湯,摸出手帕擦拭嘴角,微微一笑,問道。

  “帆哥你猜到了?”豪仔點點頭,“是的,在曹宇到東昌里賭檔之前一個多小時,夏問樵也到了東昌里檔口,在二樓一直沒下來,后來曹宇來了后,有人看到曹宇是進了夏問樵在的那個屋子里。”

  “曹宇,夏問樵。”程千帆露出思索之色,“這兩人攪在一起去了。”

  這兩人,曹宇是鐵桿漢奸。

  夏問樵是杜庸生在上海灘留下的后手。

  按理說,杜庸生的人是不太可能投靠日本人的。

  只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兩人就這么攪和在一起,實在是耐人尋味。

  “帆哥。”李浩突然說道。

  “怎么?”

  “這個曹宇,我就是覺得…”李浩在思考用什么詞語來形容,“就是那個,邪性!”

  他皺眉說道,“這家伙命硬的嘞,怎么都不死,都說禍害遺萬年,我總覺得這家伙留著是個大禍害,瘆得慌。”

  程千帆皺眉思索。

  紅黨人是唯物主義者,不講究唯心。

  浩子的話屬于唯心迷信,但是,程千帆越琢磨越是覺得有道理。

  不是他也唯心了,是程千帆越琢磨越是覺得浩子說得對,曹宇是個禍害,是一條毒蛇。

  曹宇這個人,越是琢磨,越是給他以一種隨時可能被咬一口的感覺,這就是一條隨時可能在暗處噬人的毒蛇。

  而上一個給他這種感覺的人是汪康年。

  “你說的對,曹宇是個禍害。”程千帆點點頭。

  “那就除掉他。”豪仔當即說道,他看著程千帆,“帆哥,我帶人動手。”

  “不。”程千帆彈了彈煙灰,淡淡一笑,“不用我們動手。”

  他此前便在荒木播磨那里種下一根刺,令荒木播磨對曹宇產生了懷疑,雖然只是一種表顯的懷疑,并未傷及曹宇根本,不過,如果合適時機再推一把,倒是有希望借著日本人的手除掉曹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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