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人名為程立明,二十多歲,飛云郡縣本地人。
他的業務范圍很廣泛。
只要錢到位,什么都能做——程立明交友廣闊,人脈也多,甚至認識幾個縣衙的大吏:“我幫你問了一圈,府里小姐收下賣身為奴的女孩當貼身丫鬟…”
“咳咳。”
“口有點渴。”
程立明嘿嘿一笑,指著院門:“不請我進去坐坐?”
方鴻拿鑰匙捅開鎖頭,進內院給他拿了一碗水。
咕咚,咕咚,程立明大口大口地喝水。
他下午就來了,坐在小院門口,等了兩個多時辰。
“唉。”
“要說這事啊,是真的麻煩。”程立明清了清嗓子,咳嗽幾聲,看了看方鴻。
“那個…”
程立明指了指方鴻手里拎著的一袋瓜果。
方鴻扔了個綠瓜:“能說了嗎?”
“嘿嘿,嘿嘿,這就說。”程立明接過綠瓜,用布衣袖口隨便擦了兩下就大口咬下,嚼著瓜肉,吐出瓜皮,舔了舔干澀嘴唇:“這瓜真甜。”
方鴻深吸一口氣。
郡縣之中,牙人好找。
但是,程立明這樣消息靈通的牙人不多。
他嬉笑:“別急,等我吃完瓜…”
“當然,可以,沒問題。”方鴻面無表情道:“只怕你吃完這瓜,命就沒了啊。”
程立明背后一涼,打了個寒顫,連忙開口道:“要么是呂府三小姐、四小姐,或施府小姐…我打聽各府小姐的年紀,就這三位,都有可能。”
“呂府,施府,我得托人去問問。”
“如此一來,給府里的丫鬟打點一些好處,至少這個數。”
說著,程立明抬起雙手,伸出八個手指頭。
八兩銀子?
方鴻從懷里摸出一把碎銀,扔了過去:“夠不夠。”
程立明面露猶豫,擺手道:“我指的是八百文。”
這種意外之財,不能貪,易出事。
要知道。
他做牙人這些年…憑著謹慎,處處小心,不貪不黑,盡可能確保交易的公正合理,才能夠風生水起,在縣城混的很好。
今天貪一筆,明天貪一筆,遲早會出事。
某些客人看起來平平無奇,指不定就與武人沾親帶故,甚至本身就是個武道強者!
你敢坑錢,武人就敢打死你。
報了官,也沒用,縣衙官吏也會偏袒武人。
尤其像方鴻這般從村鎮來的普通少年郎,家里長輩非武人,怎么租得起縣城的二進小院?程立明只取了八百文,就去辦事兒。
“你等等。”
方鴻叫住他,從西邊客房角落的一堆雜物翻出黑虎拳秘籍,在程立明眼前晃了晃:“武道練法,磨皮壯骨騰筋膜,把人找到就給你。”
要想馬兒跑,得叫馬兒吃得飽。
區區一本黑虎拳,充當幫自己尋親的事后獎金,不算過分。
程立明眼睛紅了:“黑虎拳!?”
這一本武道練法,他見過,售賣上百兩銀子。
按理說,朝廷才可以售賣。
平民百姓禁止私售武道練法和打法。
但作為交易報酬,或者贈予,不被衙門查到就沒事兒。
“五天!”
程立明豎起兩根手指頭:“只要人在郡縣里,五天就給你找到。”
天色發暗。
方鴻坐在院子里。
一身力量已經超出六萬斤。
吐息之時,熱浪滾滾,彷如一個大蒸爐。
人體熱量的逸散,消耗,需要進食補充。
后天六層,銅皮鐵骨的武人…每日六餐,頓頓有肉,絕對不能餓肚子。
通常都會服用氣血丹。
一顆氣血丹,能維持半月,正常三餐就夠了。
“唔。”
方鴻吐出一口氣:“幸虧有先天元氣時刻補充,提供營養,滋補身體,不然每天要吃六頓飯,哪有時間去做別的事情。”
他繼續參悟東天門第一式、開門見山。
左掌攤開,五指如蓮花輪轉,捏成手印,擱在胸前,氣血暴動,勁力暴漲,體表泛紅,宛若一座火焰山。
盞茶時間。
體內涌來虛弱感。
方鴻意猶未盡的松開手印,擦了擦額頭汗水。
“呼。”
“修煉東天門,消耗太恐怖,這就不是給凡人修煉的功法。”
換成內息境的武道強者,分分鐘就會體虛,虧血,力弱,枯竭。
方鴻歇了會,出門吃口飯,回來又看到那兩個像是地痞潑皮的漢子在巷子口晃悠。
兩人鬼鬼祟祟地盯著一處平房。
背后拎著鐵棍。
低聲商量,打斷雙腿,還是四肢都打斷,看到方鴻,貼著墻邊,兩個漢子縮頭縮尾地走了。
‘這兩個地痞像是來找張高麥張菱角兄妹二人…’
‘不是武人…’
方鴻懶得多管閑事。
入夜。
繼續練武。
隨著境界的提高,閉目靜坐,幾乎能取代睡眠。
又一日過去。
養生齋后堂。
幾個人各自抄寫書冊,方鴻分配到了一本薄冊子,寥寥四五頁。
‘啥情況…’
‘掌柜良心發現了?’
方鴻巴不得掌柜給他一本厚達十寸的書籍。
但,瞥了眼書庫位置,壓下內心的旺盛求知欲。
練武要穩住發育。
讀書也一樣。
他翻開薄薄書冊,打量一眼,好像是實驗記錄——論金之奧秘,對武道有何助益?
開篇:
大乾開國第十年。
我乃當朝的一位武道舉人。
不知從何時開始,金價上漲,一兩金兌換十萬兩白銀,究竟金子有什么奇妙之處,令皇室為之癡狂?要么有助于武道境界的提高,要么是增益靈性,根骨?此中隱情,我很好奇,就傾家蕩產換來了二兩金子。
以下是考察過程:
第一日,熔了半兩金,冷卻之后的金塊與之前相同,顏色,重量,沒有任何變化,也沒有展現出玄奇之處。
第二日,繼續熔,把金子鑲嵌在手背之上,仍無效果,無助益,不如馬蹄鐵堅硬。
第三日,繼續熔,鑲嵌眉心…
第四日,繼續熔,鑲嵌胸口、腹部的丹田位置…
第五日,我把金子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