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威急急忙忙出了族學大門,找了一處僻靜地方,對徐指揮問道:“有什么大事不妙?莫非董娘子逃走了不成?”
徐指揮郁悶的搖了搖頭:“沒有。”
秦德威皺了皺眉頭,又問:“難道董娘子沒去都察院?”
徐指揮又郁悶的搖了搖頭:“已經押送到都察院去了,她知道了當前情況,哪還敢說個不字?”
秦德威仍然很擔心的再次問道:“還是說檢舉文書出了問題?”
徐指揮還是很郁悶的搖頭:“就是你審定過的文書,董娘子按過了手印,都察院已經收了。”
秦德威松了口氣,最關鍵的節點都沒出問題,那還能有什么大事?只要大局不變,什么都無所謂。
徐指揮說什么大事不妙,那八成也是跟徐指揮本人的麻煩,與他秦德威有何干系?
“再見!”秦德威轉身就走。
徐指揮連忙抬手叫道:“慢著!情留步!”
于是秦德威停住了腳步,不是他給徐指揮面子,而是他左右兩個肩膀都被徐指揮牢牢按住了,想走也走不了,只能被迫留步。
“你聽我說!”老指揮有點氣急敗壞。
秦德威很天真的反問道:““可以選擇不聽嗎?”
不聽顯然已經不可能了,徐指揮直接說了出來,“那董娘子到了都察院,竟然變了臉,說要告老夫強爆她!”
這個真沒讓秦德威想到,不禁呆了呆,趕緊又問:“沒影響檢舉之事吧?”
徐指揮答道:“那倒沒有,畢竟是兩碼事。”
“哦,那沒事了。”秦德威又想走。
徐指揮對秦德威的冷血很不滿:“老夫被這樣誣告,你就不關心?”
秦德威搖了搖頭:“關心不起啊。再說誰知道真假?”
如果是真的,他不想昧良心管閑事,如果是假的,那也不用自己管。
徐指揮氣急敗壞的質問:“在你心目中,老夫就如此不堪的人?”
秦德威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徐指揮時的場景......那個左右擁抱的半老熟男初始形象永久定格了,就是這么不堪。
他還是忍不住質疑了幾句:“如果是誣告,那徐老爺心虛什么?難道您一個清清白白的正四品實差武官,還怕她一個江湖女子誣告?”
“其實還有點其它內情。”徐指揮忽然氣勢弱了下去,“那天她苦苦哀求,老夫一時心軟,并沒有關押到衛獄去,而是關在了三山門。”
三山門作為關防要沖,必然有臨時拘押之所,正好就被徐指揮拿來囚禁董娘子了。
“不只是苦苦哀求吧?肯定還有各種不可描述的暗示?”秦德威一語道破天機。
徐指揮解釋說:“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她被關在三山門牢房那里后,拼命勾引老夫,老夫乃是久曠之身,一時把持不住,就和她廝混了幾天,反正她也不是什么貞潔烈女。”
秦德威聽到這里,冷不丁的問了句:“在牢房里是不是感覺特別刺激?”
徐指揮下意識點點頭說:“確實別有一番風味。”
秦德威無力吐槽,看不出來,您徐指揮人老心不老,居然還是個監禁系愛好者。
同時也恍然大悟,心里一個疑惑得到了解答。難怪何巡捕尋找妻子下落,死活找不到人。
本來秦德威還想著何巡捕也沒那么蠢,為什么就想不到去衛獄找人?原來董娘子一直是被關押在三山門,然后何巡捕又不敢去三山門找徐指揮.....
秦德威沒問董娘子為什么非要進了都察院才敢威脅徐指揮,傻子都能想到,她還被監禁在三山門時怕被滅口。
“那徐老爺你跟在下說這些作什么?”秦德威還是沒弄明白徐指揮的目的:“難不成還想讓在下給你當狀師,寫個應訴辯解文書?”
徐指揮很無奈的說:“那董娘子說了,你是真正主導之人,你若能幫她脫身,就不在都察院里另告老夫強爆。”
秦德威一時間竟然無語,這董娘子路子還真野,都這樣了,還能折騰出一點浪花來。要是如此,那就更不能放人了。
“你怎么想的?”徐指揮催問道。
“呸!當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秦德威厭惡的說:“一個待罪之身,還敢威脅我!我偏不受這等威脅!”
徐指揮苦著臉說:“她是拿著老夫來威脅的你,你當然可以不受威脅了。”
真要被告強爆,那確實很難成立,可是也很難說清啊。畢竟事實上有過鬼混的,地位如此懸殊,到底是不是強迫誰又說得清?
就算不被認為是強爆,最后被判了一個通殲,那必定也要遭到處罰。
三山門守門官軍那么多眼睛,不可能都瞞得住,人證也不難尋。而且人心鬼蜮,說不定就有期盼著徐指揮被撤職的人踴躍作證。
但秦德威在三思之后,還是拒絕了徐指揮的請求:“抱歉了徐老爺!在下就是除惡務盡的性格,更不會輕易接受別人威脅!
放董娘子這樣的做事不擇手段的仇家一馬,只會讓在下睡不安穩。”
“那老夫必定會挨一個處分!”徐指揮有點生氣。
這點桃色事情,還不至于動搖功勛四品世官的根基,就是肯定少不了要求爺爺告奶奶的討人情。而且這等丑事傳出去,面子也不好看。
秦德威很冷靜的說:“就算有處分也不至于太過嚴重,徐老爺你承受得住,再說徐老爺你這把歲數了,又不圖升官,還怕什么處分?”
答應是不可能答應的,做人必須要分清輕重緩急,知道該怎么選擇主次。
想讓已經進了都察院的董娘子脫身,那必須通過馮縣丞去托人情。
但是當前馮縣丞正處在一個關鍵時期,所有人情都必須珍惜使用,安安穩穩升位才是最主要事情,絕對不可節外生枝!
至于徐指揮的處分,挨就挨了吧,就當讓徐指揮長個教訓,管不住褲襠總要付出代價。
徐指揮又說了幾句,見秦德威死活不肯答應,只能氣哼哼的拂袖而去。
這個姓秦的,竟然真舍得拉下臉拒絕自己,一點都沒有少年人不好意思拒絕別人的脾性!像一個政客那樣冷酷!
秦德威又進了學堂里,對黑著臉的曾先生說:“沒想到不必數日,特來銷假了......”
等回到座位那里,看到旁邊的徐世安,突然有感而發:“你可真是你爹親生的。”
徐指揮如此好色,徐世安也是滿腦子想女人,當真是親父子。
徐世安聞言怒目而視:“你這是什么意思。”
秦德威答道:“沒什么,就是夸你像徐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