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從明天開始,我們將一直泡在圖書館!”
最后,冶一言之鑿鑿、金海滿臉堅定給他們的決定收了尾。
周寬再次帶頭給了鼓勵的掌聲。
隨后特地點了一首《我相信》,在505宿舍幾人的共同宣泄下,冶一和金海信心滿滿。
老實說,單聽冶一和金海的信誓旦旦,覺得他們是要干一番大事。
起碼也是要在波瀾壯闊的互聯網海洋中創出一片天地,建立一番事業;從此哪怕沒有家庭照顧,也將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
然鵝,冶一提到‘像他那樣年輕的男生喜歡的東西’這句話,就徹底暴露了他們的想法:lsp之心永不死。
再說能讓他們做出泡在圖書館、去其它專業蹭課的決定,也只有這個可能性了…
…11號是星期天,沒有課程安排。
與往常一樣,逢休息日,林若漪和周寬的晨跑鍛煉也跟著休息。
沒有鬧鐘和電話,這一覺周寬睡到六點多才醒。
洗漱完,周寬喝著水,聽到冶一床上響起了鬧鈴聲。
接著冶一火速爬了起來,套上衣服戴眼鏡。
這一幕讓周寬心中也是不無贊嘆:“lsp就是lsp,這動力…”
放下水杯,周寬剛抽出椅子坐下,放完尿的冶一匆匆招呼著周寬:“老周,走起,晨跑去。”
周寬:“?”
這時,他才留意到另一張床上的金海毫無動靜。
看出來周寬面上的疑惑,冶一也是納了悶:“趕緊走了,馬上太陽就熱了。”
“…”周寬倒也沒拒絕,只是邊走邊問,“你起這么早不是要去圖書館看書?”
“什么圖書館?”冶一可能還沒睡醒,腳步走得飛快,嘴上下意識問。
周寬:“…”
淦,他竟無言以對。
出了173棟,冶一便跑了起來,邊跑邊解釋:“去圖書館用不了這么早,我是這幾天多鍛煉鍛煉耐力。”
說是說的輕描淡寫,面上表情就有點微妙了。
周寬倒也沒猜錯,還是那個lsp,不過是因為動力更大的事情。
嘴上嘖嘖感嘆:“居然提前儲備,騷還是你騷。”
“那必須的。”冶一面露驕傲。
慢跑著,周寬瞥了眼冶一:“沒想到現在你這體格就不太能穩定輸出了。”
“瞎說,我穩定得很!”冶一極力否認。
周寬笑了:“就你匆匆忙忙鍛煉的樣子,要不是自覺差點意思,現在怕不是蛋都淦碎了。”
“跑步呢!別亂說話!”冶一被徹底戳中心事,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只好放慢腳步喘兩口氣,才再接著小跑。
看著周寬,冶一也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聞言,周寬笑笑,順嘴說:“在你吹噓當晚趕回寧夏時。”
冶一老家在寧夏固原,固原現在沒有機場。
從固原出發無論去哪里坐飛機先就得趕路三四小時。
這也是冶一坐飛機都要下午才能到邱涵兒老家的原因。
既然都能當場把人感動,還搞出一副此地無銀的模樣,以冶一這騷東西的性子能當晚回寧夏?
糊弄糊弄金海他們還行。
雖說那樣操作也確實高級,但這玩意確定關系立馬就出來晨跑,那心思就不要太明顯了。
聽周寬這一說,冶一也是雙手大拇指高高豎起贊嘆:“不愧是表都要帶幾把的老周同志,一眼就看明白了。”
“其實也不全是,主要是…你懂我意思的。”
周寬瞥著冶一滿臉的春風,金絲邊眼鏡在初升的驕陽中折射出金黃色的光澤,不由調侃:“讓我說實在不行,臨時先泡泡蛋白粉得了,別…把自己玩炸了。”
冶一堅定的否認:“怎么可能!我都說了不是那個意思。”
周寬卻故意略過了話題:“平板支撐聽過吧,以后沒事就撐一撐,怎么年紀輕輕就不行了。”
說著,周寬輕飄飄的跑遠了。
“臥槽…我不是…”
冶一這小胖子眼下體力確實不太能行,又跑了差不多一公里,喊著追了幾步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周寬越跑越遠。
505宿舍幾人都清楚冶一這個騷東西的心思,他旗幟鮮明說要追邱涵兒,起碼有80的心思是恨塞蛋。
總算是較量成功,自然免不了會有下文。
冶一要這么準備的原因,就很現實,畢竟…36d+。
周寬也只是感慨,騷東西果然不一般,一套套的。
這次周寬也沒像劉念他們幾個提起各自大學生活時多搭茬。
成年人的世界嘛,大多得自己給自己負責。
中大本部校區位于珠江邊上,校內樹木林立、枝繁葉茂,早上空氣新鮮。
對其它地方來說已經是金秋十月,羊城可能不小心把自己忘在了盛夏。
雖是早上,但似乎時間每走動一分鐘,陽光便愈發熱烈一分。
從另一頭再跑入園東路,周寬便放慢了腳步,從慢跑變成了慢走。
已經差不多是7點鐘,路上學生變得多了起來,有些趕著去吃早餐,有些趕著出門,有些溜溜達達的。
周寬難得的在先回去沖澡還是先吃飯這兩件事中間糾結了下。
平常要是有空,基本也是7點鐘的樣子他就會跟林若漪去食堂吃飯。
偏偏他跑步基本不帶手機,于是,先吃飯要不要叫憨憨、怎么叫憨憨就成了一個小小的問題。
不過,周寬很快就做出了決定,先吃飯,不叫憨憨。
很快,他就走到了東區女生宿舍樓片區。
遠遠的就看到了一些男生等在不同樓棟外的鐵門旁。
東區這邊的宿舍樓都有獨立院子、獨立大門,一般男生找女生、女生找男生都是在大門外等著,連里面的院子都進不去,更別說上樓。
平常的晨跑是六點左右就結束了,周寬確實很少跟現在這樣剛好飯點還在這里。
可能男女生慣性思維角度的差別,往往是男追女多于女追男。
比如周寬就很少在男生宿舍區外見到像現在這樣如此之多的異性。
粗略一打望,周寬很快分辨出了三個群體。
一類是明顯確定關系的男生,目光都很少打望樓棟里面,低頭玩著手機或者四處張望,神態輕松。
一類是確定關系許久的男生,他們可能連荷包都上交給了對象,雙手空空卻又有點眼巴巴的樣子。
最后還有一類,是追求期的男生,他們是望眼欲穿,手上提溜著各種各樣的早點。
總而言之,女生宿舍樓外的這一幕幕,頗有種人生百態的感覺。
因為,就在周寬沿著園東路走過相距不到二百米的兩個路口這短短時間里,他就見到了好幾個帶著早餐的男生被無情拒絕的場面。
這些被拒絕的男生似乎早就習慣了,一點都沒有垂頭喪氣,而是不厭其煩的跟著邊走邊獻殷勤。
也見到了那些可能連荷包都上交給了對象的男生如釋重負的樣子,在各自對象的耳提面命下,多數點頭哈腰的跟著走遠。
當然,也見到了第一類男生跟自己對象手挽手輕松走遠。
三類人的三種不同狀態,讓周寬也想起了前世上大學見到那些差不多的光景,以及社會上司空見慣的事情。
周寬心里不無感慨,也許后來舔狗成為一個被時常提及的名詞,跟許多男生在追求女生、與女生相處過程中的一些行為有關。
周寬心里也不無玩味的想著:“在舔狗這個詞沒出現之前,大多數行為好像都可以叫深情…”
“感情這東西本來半點不講道理,卻最容易被冠以各種各樣的名頭。”
末了,周寬很有些唏噓的想:“年輕真好,不像我,現在都過了只想愛情這種玩意的年紀了。”
談戀愛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周寬沒辦法再接受自己像眼下這群小年輕那樣搞得那么糾結,往往還會認為每一份感情都會絕對與永遠。
因為只有人年輕、對生活里的柴米油鹽醬醋茶認知不深時,才會堅定認為每一段感情都將絕對、都將永遠、都將不可或缺、都將必須,而下意識忽略了每個人骨子里的喜新厭舊;
同時,也會忽略另一些可能更配得上絕對這個詞的事情。
或許也是很多人喜歡在感情里加入自己那些抽象化幻想,才會逐漸演變出舔狗這樣的詞。
走過園東路的小商業區,周寬打算從路邊下樓梯拐去春暉園食堂,目光隨意那么一掃,就看到了林若漪和陳小貝。
在學校向來穿著簡單,素面朝天的林若漪今天也不例外,修身水洗藍牛仔褲顯得雙腿筆直纖細,上身是短袖配短款牛仔外套,外套很短,大概只罩住腰腹以上,顯得腰腹部位很是修身;
可能是最近不喜歡扎頭發,腦袋上戴了一頂鴨舌帽,與之前一樣,略微壓住精致容顏。
像憨憨這種長得真踏馬漂亮的小姑娘,不論是小學、初中、高中、大學還是走入社會,都能滿足男生們對女朋友的全部抽象幻想。
沒辦法,長得漂亮能直接消融許多具體的缺點。
周寬正尋思都碰到了,那就叫上憨憨一起去吃飯,沒想到憨憨剛從大鐵門走出來就有個雙手都提著早點的男生飛快迎了上去。
直接看樂了的周寬也朝那邊走了過去:“憨憨果然是怎么都不能缺人追。”
這哥們半擋在了林若漪前面:“林若漪同學,今天我帶了腸粉、油條、小籠包,你想吃哪個。”
林若漪冷淡的說:“謝謝,我不需要,這也是最后一次提醒你,不要再給我送早餐,我男朋友會不高興。”
顯然這不是第一次了,憨憨以往拒絕人都是那種禮貌但疏遠,不像現在直接而冷淡。
男生兀自十分堅定的說:“沒關系,你再冷淡,我也不會放棄的,喜歡一個人是我的自由,你不需要我也不在意!”
見林若漪臉上忽然有了笑意,男生語氣更堅定了:“我相信,總有一天我能…”
話還沒說完,已經走到跟前的周寬一伸手輕飄飄把人推開一兩米遠:“說歸說,不要這么不禮貌的擋著人小姑娘。”
好歹他也是假扮了林若漪對象的人,得配合一下憨憨的。
林若漪快走兩步,很自然的挽上周寬的手,語氣親昵的說:“不是說今天早上各自吃飯的嗎。”
陳小貝也跟周寬點頭打了聲招呼。
被推得一踉蹌的男生這時才回神,望向周寬,眉頭緊皺的說:“你就是他男朋友?”
也不等周寬接話,男生就又一臉微笑的說:“就你這樣的,除了長得帥點,也沒什么優勢了,早晚我能贏過你。”
聽得周寬輕笑了聲:“長得帥這種優勢起碼能跟半輩子,可不像你明明這么普通卻又這么自信,對了,你不會姓梁吧。”
“我不姓…”男生正要反駁。
倚著周寬的林若漪開口說:“走吧,不要理他了,免得他真要你不高興了,你不高興我就不高興,我不高興,就會讓他下不來臺、也抬不起頭…”
說著,林若漪輕飄飄的乜了眼那個男生,看得直搖頭:“這樣很不好,不友善。”
周寬也瞄了眼已經傻眼的男生,跟著林若漪邊走邊說:“女孩子家家的嚇唬嚇唬人家小孩就行了,別真動手。”
男生:“…”
老實說,周寬感覺林若漪能做出來。
別看林若漪總是安安靜靜的,其實做事風格是比較雷厲風行的。
怕不是真的會直接讓這個小男生社死。
倒是并不奇怪林若漪忽然冷淡的處理,這小姑娘很有主意,通過這樣的舉動能一次性解決一攬子問題。
幾乎可以斷定,這個被林若漪有意針對的男生會弄出一些不利于林若漪的動靜來。
這就是憨憨要的結果:減少麻煩。
…見周寬跟林若漪湊到了一塊,陳小貝也沒跟著湊熱鬧,去了她常去的學五食堂。
周寬跟林若漪沿著梯子下去走幾步然后穿過一棟樓,沒幾步就到了春暉園食堂。
兩人仿佛都默契的忘了林若漪主動挽手的事情,誰也沒提。
打了飯落座,林若漪感嘆著說:“大學人太多了,有你當擋箭牌都不夠,非得讓我想別的辦法。”
然后又說:“難道是我們不親密,讓人覺得有機可乘?”
看了眼苦惱的林若漪,周寬淡定的說:“以你這作弊的長相,結了婚都免不了會有追求者。”
聞言,林若漪就嘆了口氣,面色一苦:“那可太麻煩了,而且我還有一點覺得他說的有道理,追有男朋友的女生競爭對手確實有可能變成一個。”
說話間,林若漪比了個一內內的手勢。
對這個周寬倒也是比較認同:“的確,只要做事風格不討厭,不過度急切,成功率比較大,畢竟大多數時候只要比女生的男朋友做得好就會產生對比。”
林若漪聽得面色更是發苦:“就是啊,不同的兩個人在日常相處的瑣屑生活中難免會產生一些小矛盾,一次兩次三次日積月累下來…”
說著說著,林若漪噘著嘴很不滿的說:“你不談戀愛是對的,感情生活真容易感到絕望。”
見狀,周寬一下笑了起來:“感情這種東西是最沒法談理性,你所說的、你所擔心的、你所絕望的確實有可能在現實中無數次上演…”
“我只能說,人,得先學會跟自己生活。”
林若漪想了想,不確定的說:“是吧。”
看著憨憨這么苦惱,周寬稍一思索,還是開導了起來:“怎么說呢,我認為矛盾確實會很常見,而且確實容易被積累下來;
但這里面有一個參差的認知,許多人總喜歡抽象不具體的人,因為抽象的人是美好的,永遠不會有問題;
可哪怕漂亮如你,身上也會存在缺點。”
林若漪聽得連連點頭:“我懂了我懂了,比如我不會做飯,要是都這么糾結,那怎么過得了日子啊。”
周寬輕輕一笑:“學會跟自己生活,認知到世界上有許多不同的靈魂,如果一定要,那就去找到那個有可能一直相處下去的靈魂。”
林若漪又一次點了點小腦袋,苦惱忽然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