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平坐在酒吧吧臺前的椅子上,手中端著一個透明的水晶杯。
杯子里盛著琥珀色的液體,在窗外昏黃日光的照耀下散發出斑駁閃爍的光影。
女嬰剛洗過澡,撲了爽身粉,在吃過一次奶后露出滿足的笑容,安心的枕在他膝蓋上。
柳平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點頭道:“酒不錯。”
早已在旁屏息等待的酒保露出笑容:“這是我們能找到的最好的人類美酒了,柳哥你喜歡就好。”
柳平咂咂嘴道:“一千七百年陳釀,修行側極品靈果酒,三百二十一種成分,你們有心了。”
一枚金幣落在吧臺上,跳躍了兩下,被酒保雙手按住,小心翼翼的收了回去。
兩名美少女提著籃子走到柳平面前,屈身一禮,甜甜的喊道:
“柳哥,您看。”
柳平朝籃子里望去,只見里面是一條條質地柔軟的尿布。
“難為你們還學了針線活兒——不錯,這些應該就夠用了,去喝茶吧,我請客。”
柳平隨手抓出一把寶石,塞在兩名美少女的手中。
兩女吃吃笑道:“多謝柳哥。”
這時酒吧的門打開了。
一名瘦削男人走了進來。
所有人都盯著他。
柳平朝兩女做了個手勢,等她們退下去的時候才打量著那男子,開口道:“你終于來了。”
“我不能不來。”男子道。
他留著并不整齊的絡腮胡子,看上去神情疲倦,頗有幾分不修邊幅的潦倒模樣。
在他頭頂上,一行小字懸浮不動:
“噩夢阻攔者,第五人。”
這是最后一名阻礙者。
但他卻沒有完成自己的任務,因為柳平已經獲得了奶粉和尿布。
如果說他還有什么希望——
柳平細細回憶起來,開口道:“是了,我當時對噩夢之盒許下的愿望是奶粉、尿不濕和奶瓶。”
奶粉有了。
尿不濕換成了更好用的尿布。
——還剩奶瓶。
男子一步一步走到吧臺前,與柳平隔著七八個位置,將一個奶瓶放在吧臺上。
這是一個七彩的奶瓶,剛一拿出來,瓶身四周便浮現出淡淡的彩虹光芒。
“用十五種透明礦石打磨而成,具有保溫、冷卻、自動清洗三重功能,是我能力范圍內能做出的最強奶瓶了。”
男子說道。
“你想要什么?”柳平問。
男子將奶瓶一推。
奶瓶順著長長的吧臺直接滑到柳平的面前。
“我想要你放我一條生路。”男子道。
柳平拿起奶瓶看了看,又把虛空中浮現出來的物品說明看了一遍,滿意道:“你的奶瓶做的很用心,算了,你走吧。”
那男子坐著沒動。
“還有事?”柳平問。
“其實戰斗規則是這樣的:如果我們獲勝,我們就能獲得活人的身份,但如果我們失敗,我們就會再次化作頭顱,成為噩夢地宮的養分來源。”男子道。
“也就是說,你走不了?”柳平問。
“對,唯一能脫身的方法,就是在你贏得這一場戰斗的時候,被你收為奴隸——噩夢地宮認可這種方式。”男子道。
柳平打量著對方,開口道:“我不輕易收手下。”
男子急道:“我知道一些秘密,如果你肯收我作為手下,幫我脫離地宮的折磨,我愿意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訴你。”
柳平陷入沉吟。
男子道:“其實我真正擅長的是制造器物,而不是正面戰斗,所以依靠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在地宮里生存下去,如果你愿意收下我,我可以為你制造很多東西。”
柳平想了想,伸手在吧臺上敲了敲。
酒吧里的人們紛紛站起身,走了出去。
酒保把桌子擦干凈,重新為柳平上了一杯酒,最后一個走出酒吧,守在門外。
“有什么秘密,說來聽聽。”柳平道。
“你現在就要聽秘密?這其實是很危險的,有些秘密說出來你不一定能承受它本身蘊含的風險。”男子道。
“說吧,沒事。”柳平笑道。
男子吸了口氣,壓低聲音道:“也許你并不清楚自己是怎么進入這個地方的。”
柳平看著他,等著他后面的話。
男子仿佛想起什么,臉上閃過恐懼之色,緊張的道:“你是不是跟我一樣,明明在世界毀滅的時候已經造出了‘諾亞’級的虛空神舟,但在最后一刻,卻發現一切都不見了,而自己出現在了這座地宮中?”
“說下去。”柳平道。
男子抬起手,展示在柳平面前。
只見他的手迅速化作了足有十幾根細長指頭的慘白色怪手。
“我們都被噩夢化了…我們因此也獲得了強大的力量,但這種力量存在的理由,其實是為了讓我們進行更慘烈的搏殺。”
“——地宮有無窮無盡的法子讓我們廝殺!”
男子滿臉絕望的說道。
“你懷疑這里是一個養蠱地?”柳平問。
“什么是養蠱地?”男人迷茫道。
“就是類似于死斗場的地方。”柳平道。
“是的,”男子緊張的朝四周看看,壓低聲音飛速道:“這座地宮的主人毀滅了無數世界,卻從那些世界之中挑出適合的生靈放入這里,將生靈噩夢化,然后看著他們互相殺戮。”
“這里有幾個世界?”柳平忽然問。
“七個!七個夢魘世界!”男子道。
柳平暗暗點頭。
這一點跟百納刀說的一樣。
看來這個人還是找到了一些真相的。
柳平開口道:“既然有七個夢魘世界,總有一些特別強大的存在,是可以控制整個世界的。”
“完全沒有用,地宮總會找到法子——它有無窮無盡的法子,迫使所有人不斷戰斗。”男子攥緊拳頭,再一次重復道。
柳平等他平靜了些,溫聲說道:
“那你跟著我,接下來的打算是什么?”
男子精神一振,開口道:“既然已經要當你的仆人了,那么我就告訴你——”
“聽好了,我從未說過這個秘密。”
“我已經找到了地宮的薄弱之處,它就在最后一座地宮的中心點上,我們只需再找齊幾種材料,就可以打造一件設備,用它挖穿地宮,從這里逃出去!”
話音落下。
男子背后的虛空忽然打開。
一根長長的、鋒利的觸角伸出來,以它末端的尖刺猛然刺入男子的后心。
“啊…啊…”
男子雙目猛的睜圓,大口吐著血。
他伸出手,想朝柳平抓去。
“救——”
一個字剛吐出來,他渾身血肉消抹一空,只剩下了一具白骨。
觸角中傳來了一陣液體流動的聲響。
半空中響起冰冷的聲音:
“發現地宮規則的破壞者。”
“已進行定點清除。”
“為守護地宮的秘密,開始進一步抹殺該秘密的聽聞者——”
觸角指向了柳平。
剎那間,柳平腰間的鎮獄刀猛然一震。
一行行燃燒的小字浮現在虛空中:
“鎮獄刀的威能‘緘默’被激活了。”
“有此威能護體,你可聽聞一切秘密,無所畏懼。”
那觸角定在半空一動不動。
好一會兒。
那道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并未發現該秘密的聽聞者。”
“清除行動結束。”
那根觸角緩緩收了回去,退入虛空之中消失不見。
酒吧一陣死寂。
吧臺前。
那具白骨依然端坐在柳平對面不遠處的座椅上。
它那慘白色的骨臂依然舉在半空,嘴巴用力張開,仿佛在無聲的嘶吼。
柳平嘆了口氣,喃喃道:“這是什么序列…”
女嬰似有所感,在他腿上翻了個身,小嘴一癟,低低的抽泣起來。
柳平抱著女嬰哄了哄。
等女嬰再次陷入安寧的夢想,他才站起來,朝酒吧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