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任重之所以命令老冰棍們不得暴露他這帝國使徒的“真身”,目的就正在于此。
老冰棍們是一步非常重要的棋,黎陽卻也同樣重要。
任重之所以能從老冰棍那邊打開缺口,與他先成為黎陽的“朋友”,并借助黎陽的“朋友圈”完全打開局面不無關系。
任重利用黎陽引導出來的龍頭企業戰爭登上源星軍工統帥的職位,可以同時利用孟都集團、源星軍工與自有的任氏集團的資源,再去調動源星文明里幾乎接近三分之一的生產力,才能完成如此壯舉。
但這只是開始,并非結束。
現在,任重還將繼續借助黎陽的“朋友圈”,進一步完成對源星社會的資源整合。
處理完和黎陽的溝通,任重跳下穿梭機,直奔自己的頂樓辦公室,孫苗、唐姝影、花月嵐已經在那邊候著了。
“孫艾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你們一直想知道,但之前她不讓我告訴你們,所以我也沒有說。但現在我得到了新的信息,我推測,孫艾有可能還活著。我希望你們能和我一起想辦法,試試看能不能將她帶回來。”
任重開篇明義,并瞬間點燃了孫苗和唐姝影的內心。
至于花月嵐,倒有些迷惘。她問道:“孫艾是誰?她之前做了什么?”
任重又將孫艾的來龍去脈與花月嵐這名頂級程序員一五一十道來。
聽完,花月嵐震驚得無以復加,“這怎么可能?人就是人,墟獸就是墟獸,機器就是機器。就算使用殖裝戰士的技術勉強給人賦予墟獸的特征,但兩者依然不是同一個概念。怎么可能有人一生下來就什么都懂,甚至還能直接黑進智腦中樞的?”
任重:“這事就說來話長了。”
時間又過去大半小時,花月嵐可算是知道了孫艾的完整由來。
但她心頭的震驚并未減弱,只覺現實更荒誕。
她喃喃自語,“無名之城我是知道的,甚至很仰慕。但十萬個人的記憶碎片匯聚成一個完整的人格,再把軍團獸和降世魔嬰的特質結合起來,又用上癌細胞為基礎,再以另一個人的基因信息為模板,憑空地合成出一個完整的人來,然后這人又變成了一段程序,甚至還進入了‘網’的算力模塊,太令人匪夷所思了。我甚至覺得你在講故事,可‘網’又的的確確消失了。”
任重擺了擺手,“在源星偽史中,曾經描述過遠古人類對火焰的理解。當時人類將火焰視為天神的恩賜。當時的人類雖然不明白火焰的原理,但自行學會了利用火焰取暖、驅趕猛獸、制作熟食。我不認可偽造的歷史,但認可這偽史的邏輯性。人類擁有聯想能力,可以對一些自己并未了解的自然現象進行試探性的推理,并加以應用。同理,我們對墟獸、智腦和人體自身的理解與運用也一樣。你們已經知道,與源星進行星際貿易的對象是帝國,對吧?”
花月嵐、孫苗和唐姝影齊刷刷點頭。
任重:“帝國的全稱是機械帝國。機械帝國里的主要種族依然是人類。是的,和我們一模一樣的人類。至于機械帝國的敵人…”
任重稍微頓了頓語調,給眾人一點緩和思維的時間與空間,然后再緩緩說道:“也是人類,只不過是走的不同的進化分支的分類。他們分別是升華者、朝圣者與心靈魔裔。其中的朝圣者…總之,朝圣者的存在方式就是將人的思維虛擬化、數據化,主要的活動空間并非物理意義上的真實世界,而是由數據與信息組成的虛擬世界。‘網’正是朝圣者的發明創造,機械帝國拿到的只是低劣的仿制品。”
“孫艾的存在形態與我們不同,反倒是暗合了朝圣者的存在形態。花月嵐你所不理解的東西,在另一個你暫時無法接觸的星國里,其實是和我們吃飯喝水一樣稀松平常的常態。我現在這樣解釋,你們都明白了嗎?”
“在面對未知時,先要學會用存在即合理來自我說服,這樣你才能冷靜地去面對,去思考背后的原理,而不是自暴自棄地將其歸咎為講故事,感嘆一句‘匪夷所思’就完了。我們要前進,就要對一切未知保持求知欲,保持探求的野心。”
這下,不管是孫苗還是花月嵐,乃至于只負責旁聽的唐姝影可算都完全悟到了任重的意思。
任重開始提問,“花月嵐,在我信得過的所有人里,你是最出色的程序員。現在,我們先拋卻孫艾是一個人這件事,把她看成是一個入侵到智腦里的病毒,正在通過不斷地自我復制占據更多存儲空間,同時與智腦里原有的系統爭奪硬件控制權。我們這些局外人應該做點什么才能幫助病毒取得壓倒性的勝利。另外,我們手中還持有著一套備用的系統…”
任重又言簡意賅地講馬中飛介紹的情況講完了。
花月嵐想了很久,“如果孫艾真的只是一個病毒,那我們其實什么也做不了。我們沒辦法給整個系統進行斷電,同時也沒辦法往里面寫入信息。那就只能靜觀其變。但孫艾和‘網’都有各自的主動意識,并不是純粹的計算程序。那么,我們其實可以試試先單獨聯系上孫艾,再讓她以自己的病毒能力為載體,在‘網’的算力模塊中寫入強制關機與格式化的程序,然后執行。”
“至于溝通的方法,自然就要用到你所說的尋跡者飛船上的外接控制系統。但你剛才又說過,冷凍長老們曾經嘗試過一次強行啟動格式化程序,被‘網’和孫艾聯手阻止了。這又說明,強制格式化不但會抹去‘網’的意識,也同樣會抹去孫艾的意識。那結果只能是同歸于盡,最后的贏家只會是冷凍長老的備用系統,一切又會恢復原樣。”
“所以我們得想個辦法保住孫艾的意識,便于只單獨格式化‘網’的數據。我們需要從外部提供強大的算力,并將已經完全混合在一起的孫艾與‘網’的數據剝離開來,再將孫艾保護起來。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孫艾是將自己完全程序化、數據化后才進入的‘網’。我們想保護孫艾,就得讓她找回自己曾經是人的記憶,以及對這些記憶的情感寄托。那么,任先生你本人、孫先生和唐姝影小姐應該在這環節中擔任重要角色。”
這一整個過程,有點類似于當電腦中毒到毒入膏肓時,關閉windows系統,再啟動ghost系統強行殺毒的味道。
核心區別是任重等人要殺的不是“毒”,是這個系統本身。
聽完花月嵐的分析,任重啪啪啪地鼓起掌來。
果然,專業的事就是要交給專業的人。
他自己雖然也算個不錯的程序員,也很有些天馬行空的想象力與創意,但與花月嵐這般多年來專注于一件事的專業人員相比,在系統整合思維上還是頗有不如。
四人又商議了一番,并順著花月嵐提出來的思路,進一步探討出多種可能,再敲定了一些具體的細節。
事情的重點與難點漸漸又轉移到了獲得更強大的算力這件事上。
按照花月嵐的推算,想完美匹配需求,自己這邊持有的算力至少得達到“網”的十分之一,才能完成足夠精確的計算,并配合孫艾完成具體到每一個小型算力模塊的指令發放,同時也能增強孫艾的計算能力,壓制住“網”的反抗,然后牽引著“網”的智能核心系統主動關機,并停止運算。
任重沉吟片刻,“我們現在掌握了利用人腦制作偽網的方法,按照我原本的構思,只需要勉強夠用就行,那么依靠慢慢招募志愿者,就總能達到標準。但眼下的局面卻不允許我們再按部就班,所以…”
在之前的時間線里,任重曾無數次將地下城里的數億人拉進地獄,目的正是為了得到更多算力。
在搞定冷凍長老時,任重內心里的解脫情緒正有一部分建立在地下城居民的身上。
他本以為自己可以不必再折磨這群把生命的希望寄托給自己的可憐的底層人類。
但現在…
得到更多算力的目標改變了。
目的不同,過程卻似乎異曲同工。
任重的目光落在孫苗臉上。
之前時,每當任重告訴孫苗要將地下城居民扯進來時,都遭到了孫苗徒勞的反對。
他總用自己無從選擇來自我說服,同時也強迫孫苗。
那種曾經的罪惡感再次涌上心頭。
就在瞬間,孫苗竟不可思議地識破了任重的想法。
孫苗大驚失色道:“任重你別胡思亂想啊!孫艾是個善良的人,如果讓她知道,我們為了救她而去這樣折磨兩億無辜的人,她并不會好受!”
任重也很吃驚。
孫哥這洞察力也太精準了點。
“孫哥你…你怎么知道?”
孫苗一愣,“對啊,我怎么知道的?莫名其妙。”
任重嘆口氣,擺擺手,“算了,先不了這個,我再想想…仔細想想…”
六個小時后,換上貴族長袍的任重再次出現在尋跡者飛船里。
他正坐在一張不知是什么材質的長桌頂端,九名冷凍長老分列兩側。
任重輕咳一聲,說道:“馬中飛之前曾以私人身份咨詢過我恢復‘網’的功能一事。但我認為這應該不是馬中飛一個人的想法。你們說對嗎?我這人最是厭惡別人與我藏著掖著,玩弄心術。你們明白嗎?”
臺下一片鴉雀無聲的死寂,所有人都低垂著腦袋,不敢抬頭。
沉默持續了整整三十秒,任重才輕輕敲了敲桌子,“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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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花月嵐的推算,想完美匹配需求,自己這邊持有的算力至少得達到“網”的十分之一,才能完成足夠精確的計算,并配合孫艾完成具體到每一個小型算力模塊的指令發放,同時也能增強孫艾的計算能力,壓制住“網”的反抗,然后牽引著“網”的智能核心系統主動關機,并停止運算。
任重沉吟片刻,“我們現在掌握了利用人腦制作偽網的方法,按照我原本的構思,只需要勉強夠用就行,那么依靠慢慢招募志愿者,就總能達到標準。但眼下的局面卻不允許我們再按部就班,所以…”
在之前的時間線里,任重曾無數次將地下城里的數億人拉進地獄,目的正是為了得到更多算力。
在搞定冷凍長老時,任重內心里的解脫情緒正有一部分建立在地下城居民的身上。
他本以為自己可以不必再折磨這群把生命的希望寄托給自己的可憐的底層人類。
但現在…
得到更多算力的目標改變了。
目的不同,過程卻似乎異曲同工。
任重的目光落在孫苗臉上。
之前時,每當任重告訴孫苗要將地下城居民扯進來時,都遭到了孫苗徒勞的反對。
他總用自己無從選擇來自我說服,同時也強迫孫苗。
那種曾經的罪惡感再次涌上心頭。
就在瞬間,孫苗竟不可思議地識破了任重的想法。
孫苗大驚失色道:“任重你別胡思亂想啊!孫艾是個善良的人,如果讓她知道,我們為了救她而去這樣折磨兩億無辜的人,她并不會好受!”
任重也很吃驚。
孫哥這洞察力也太精準了點。
“孫哥你…你怎么知道?”
孫苗一愣,“對啊,我怎么知道的?莫名其妙。”
任重嘆口氣,擺擺手,“算了,先不了這個,我再想想…仔細想想…”
六個小時后,換上貴族長袍的任重再次出現在尋跡者飛船里。
他正坐在一張不知是什么材質的長桌頂端,九名冷凍長老分列兩側。
任重輕咳一聲,說道:“馬中飛之前曾以私人身份咨詢過我恢復‘網’的功能一事。但我認為這應該不是馬中飛一個人的想法。你們說對嗎?我這人最是厭惡別人與我藏著掖著,玩弄心術。你們明白嗎?”
臺下一片鴉雀無聲的死寂,所有人都低垂著腦袋,不敢抬頭。
沉默持續了整整三十秒,任重才輕輕敲了敲桌子,“只此一次,下不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