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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毫無技術含量的陰謀

  翌日清晨六點半,任重騎著摩托大搖大擺進了鎮府。

  現在不是上班時間,開門來接他的正是馬瀟凌。

  只一見著任重,馬老師便飛撲而至,與他狠狠抱了一下,甚至還要上嘴。

  任重腦袋左搖右晃,好險才躲過口水攻勢。

  等二人進門,身后鎮府大門重又關上,馬瀟凌得意洋洋道,“我演得怎么樣?夠癡情嗎?”

  任重給她比出個大拇指,實在沒好說出真心話。

  你這不是癡情,是癡漢!

  來到會客室,此時馬達福正吃著純天然面粉制作的面包,手頭邊還擺放著改進型營養奶粉沖泡的牛奶,另外還有一大屜冒著騰騰熱氣的包子。

  馬達福笑著招呼任重,“來吃點。”

  任重搖頭,“不用,我吃過了。”

  一邊說著,任重一邊把裝了抗衰老藥劑的盒子擺桌上。

  馬達福也沒檢查盒子,直接收進兜里,見任重的目光也落在盒子上,樂呵呵地笑道:“任重你說這人吧。明明到了年紀就該乖乖壽終正寢,畢竟誰也敵不過時間的偉力。可但凡是有點機會,就總想著能多活一點是一天。舍不得死呀。”

  任重看著馬達福整齊梳成個大背頭的銀黑交錯的中長發,滿臉的褶子,就很無語。

  老馬此時的容貌瞧著少說也得有個五六十歲,可真實年輕才僅四十三,嘴里卻說這什么壽終正寢,簡直別扭。

  來自21世紀,甚至見過百歲老人的任重覺著自己一輩子都不能習慣。

  他又想起昨晚孫苗的話。

  在歷史與常識潛移默化的引導之下,幾乎所有人都覺得人類的壽命生來如此,畢竟存在即合理。

  如何至于如何延長壽命,人類想的辦法是用這不知是何種成分的抗衰老藥劑來勉強續命,卻從不去探尋底層奧秘。

  可能有人試過,只不過是徒勞。

  孫苗或許不是第一個看到端粒DNA異常的人,畢竟它就擺在細胞里,只要顯微放大和生物科學發展到一定程度,在歷史的推動下,這事必將水到渠成地被發現。

  只不過其他人往往只會覺得,或許端粒DNA本來就該能剩半截,剩下那一半都是無效的,是人類進化過程中尚未來得及淘汰的冗余部分。

  畢竟人體里永遠都有未解之謎。

  只有孫苗認為這不合理,對此產生質疑,非要探究個明白,試圖從根本上找到“長壽”的方法。

  孫苗之所以離開孟都集團,必然是他曾試圖通過正常途徑立項。

  沒曾想,他的立項不但遭到了拒絕,還受了警告。

  這引起了他的警惕,并最終導致他出走。

  他之所以能活著離開,只是因為他過去在學術上的成就,以及表現出的巨大潛在價值。

  要換個人,別說立項,哪怕只是嘴上說句不該說的話,獵殺者下一分鐘就得騎臉而至。

  “對了,你從昨天開始讓馬瀟凌配合你演這場戲,是有什么目的?我個人覺得無此必要,反而會讓楊炳忠對你產生警惕。你現在手里錢不少了吧?再結合昨天那事,你的名望已經如日中天。我認為你們可以開始啟動計劃了。至少能帶走…”

  任重擺擺手,“時機還沒成熟,我得先搞到公民身份,然后才能…”

  馬達福眉頭緊皺,“你想走四重認證的路子,不太現實。畢竟公民投票這事不受控制。”

  “錯了,能控制的,都在楊炳忠的股掌之中。”任重打斷馬達福的話,“只要是星火鎮里的投票,楊炳忠想要什么結果就有什么結果。另外,晨輝礦區的規模非常龐大,儲量比當年的星火礦區至少還大一倍。我還聽說孟都集團最近對實驗樣本的需求提高了很多。”

  馬達福一愣。

  由于這次馬瀟凌也坐在旁邊吃早餐,這次任重換兩個方式,以更隱晦的方式把調查結果暗示給馬達福。

  馬達福沉吟很久,仰頭長嘆,“唉!我明白了,原來如此。”

  旁邊的馬瀟凌滿臉茫然,“怎么就原來如此了?”

  馬達福又笑了,“幸好時間還充裕。那你準備怎么得到公民身份呢?”

  任重:“楊炳忠現在非常器重我。昨天他意識到我和馬隊長正在談戀愛,為了穩住我,甚至直接掏出50點給我當啟動資金。接下來我先假裝和馬隊長熱戀,同時又與鞠經理和隊里的兩名女孩糾纏不清。等時機成熟,馬隊長你假裝發現了我腳踩N條船,逼迫我與其他人分手。”

  “我拒絕,然后我們反目成仇。馬鎮長你也出面威脅我一次。這并不違和,畢竟雖然社會氛圍整體很開放,但公民里也有不少一夫一妻的家庭組合。馬隊長以前從未談過戀愛,且實力強橫,性格直爽,符合獨占欲極強的女強人人設。那么,見我和你們鬧僵,楊炳忠會覺得死死拉攏我的機會出現了,必定會采取行動。”

  “但有一個難點,他很可能會要求我與他簽訂最高限制級的十年長約。我不能簽這合同。否則我的公民身份就等若打了折扣,必須受他牽制。我暫時沒想到如何規避這點。”

  這一次,任重改了主意。

  他不會再讓馬家父女傷心了。

  馬達福皺眉沉思許久,“到時候你們的矛盾爆發必須夠激烈,在矛盾爆發之前,你們倆又必須表現得夠親密,爆發的理由也必須更強硬。這樣就可以將他的戒心降到最低,到時候你再來個緩兵之計,應該有成功的可能性。畢竟你只要拿到企業認證和公民投票,那他自然就沒了利用價值。”

  任重點頭,呡一口茶水,“但又怎么實現這些細節呢?”

  馬瀟凌一拍手掌,“我有主意!任重把我肚子弄大不就行了?”

  正喝水的任重:“噗!!!”

  任大博士當場崩潰,“就四天時間!怎么可能!你當這是吹氣球嗎!再說了,咱們只是演戲,用不著玩這么大吧?”

  他真想挖開馬瀟凌的天靈蓋,看看里面的腦子到底什么結構。

  嚴重懷疑她的腦回溝是平的。

  還是老馬想到了辦法。

  “任重說不少公民已經成了他的眼線了對吧?”

  “是的。”

  “那我在白墻里給你們安排一棟別墅。”

  “然后?”

  馬達福老臉微紅,捂住自己的臉說道:“你倆記得大概在晚上九點過的時候叫大聲一點。”

  任重:“…”

  馬瀟凌,“這個好!演戲我絕活!”

  馬達福:“得連叫三天,不斷加深楊炳忠的印象。”

  任重也開始捂臉。

  馬達福又吩咐,“你倆可別假戲真做啊,不然我丟不起這人。”

  任重直搖頭,“不敢。”

  馬瀟凌也不屑撇嘴,“他打不過我,沒機會硬著來。”

  馬達福默默看著自己女兒,天知道他在想什么。

  “然后呢,在第三天時,你們倆記得大吵一場。吵架的內容,大約就是馬瀟凌你要求他必須和另外三人斷了。四天之后的白天,馬瀟凌你公開去找鄭甜和陳菡語的麻煩。任重你再被打傷。最后我再出面,痛罵你成了楊炳忠的走狗,并且威脅你要取消你的臨時荒人資格。到這程度應該就差不多了。”

  任重心里盤算一陣,“是個不錯的方案。”

  馬達福:“但這里的難點是一定得真打,傷勢必須夠真。否則就沒有說服力。”

  馬瀟凌一擺手,“嗨,老爸你在擔心什么呢?揍人也我絕活啊。演戲揍人,雙重絕活,絕中絕!”

  任重趕緊叫停,“打住!你給我打住!我還有別的安排,偽裝傷勢的事情我有辦法!”

  他順下來的計劃是注射星源注射液并再次詐傷劃水,真要給馬瀟凌揍到臥床不起十天半月,那天知道得浪費多少時間。

  馬瀟凌失落道:“這樣啊,真遺憾。”

  馬達福最終點評,“其實這計謀有點兒戲,但試試總沒壞處,哪怕不成也沒什么損失。大不了就是我們父女倆被看個笑話,小事。或許楊炳忠會真蠢到上當呢?”

  任重點點頭,很是欣慰。

  他提出整體方案,老馬來補充細節。

  正如當年他在實驗室里帶領學弟學妹們搞項目時的常態。

  任重笑道,“他不算特別蠢,但一定會上當。計謀的成敗并不在于高深與否,而在于是使用的時機否恰當。我們已經創造了絕佳的前置條件,那么,他就會往里跳。我們只不過順勢推他一把而已。”

  上午,七八隊半職業拾荒者齊刷刷趴在小山包側面,偷偷打望著下面。

  那邊,文磊、白峰、于燼正圍著個三級墟獸打得如火如荼。

  歐又寧蹲在兩百米開外的山腳下,如同搭樂高般一塊又一塊地堆疊著爆破陷阱。

  給墟獸撞飛到半空的文磊大聲怒喝:“歐又寧你好了沒!”

  歐又寧:“快了快了!再堅持一陣!”

  在戰場的另一側,任重左手摟著鄭甜,右手摟著陳菡語,臉上笑意盎然。

  鄭甜身子軟綿綿的,似是恨不得把自己整個人黏在任重身上。

  陳菡語稍顯僵硬,面頰粉紅,嬌羞至極。

  終于,兩分鐘后,節節敗退的文磊等人一直往后退卻,將墟獸成功引到陷阱上。

  轟隆一聲巨響。

  墟獸被當場炸翻,生死不知。

  任重雙臂發力摟住倆妹子,往前飄飛而去,正落在那墟獸跟前。

  兇殘的墟獸竟是裝死,悍然暴起作勢直撲任重三人。

  哐啷兩聲,任重閃電般從背后抖落兩柄投槍,再暴力甩出,這只尋常荒人眼里極為兇殘的三級墟獸當場被釘死在巖石上。

  任重隔著外骨骼手套輕拍了一下陳菡語的臀部,“去吧,拆晶片了。”

  隨后任重又開始點評眾人在方才一戰里的操作。

  眾人虛心受教。

  他先夸文磊三人干得漂亮,配合默契進退有度,然后又狠狠批評一番歐又寧。

  整整五十點成本的炸彈,竟連個三級墟獸都炸不死,簡直丟人現眼。

  山坡后,全程偷窺眾人的半職業拾荒者議論紛紛。

  “媽的,鄭甜幾個也太爽了。任隊長這是帶著他們練級啊!”

  “艸,我怎么就沒這好命。”

  “想什么呢,看看別人陳菡語的身材顏值,你有嗎?”

  “唉,倒也是。”

  另一人:“我有!”

  “你是男的!你也沒臉!你只是瘦!”

  不知不覺,一整天過去。

  今天對鄭甜和陳菡語來說,絕對是個神奇的日子。

  從未想過狩獵竟也能過得像約會一般。

  哪怕明知道這是一場戲,卻也有點不愿醒來。

  傍晚七點,辦公室里的楊炳忠隨意掃了下眼線匯總提交上來的視頻資料,淡淡笑了笑,只說了倆個字,“繼續。”

  他又打開任重的職業隊賬戶,晃眼瞟了眼隊伍的收益分配。

  今兒一天,任重等人共計狩獵到價值3000點左右的收獲。

  任重自己一分沒留,給鄭甜與陳菡語一人分了1000點,另外四人則是一人250點。

  有趣。

  傍晚七點半,夜長眠酒吧包間。

  任重在包間里前后接見了近三十余個小老板亦或是店鋪的負責人,輕描淡寫接下了林望隊伍各自在鎮中持有的多項產業股份。

  由于這次時間提前了,又是他親自斬殺的林望和貝立輝,且他又成了楊炳忠的親信,前來投誠上繳股份的人更多,資產規模更龐大。

  拉通算下來,這些產業每天能給他帶來約莫4000點左右的收入,比上次的1000點多出三倍。

  大約在八點左右,任重又去了軍火商城。

  十分鐘后,他偷偷摸摸開著一輛奔雷車離開了商城,消失在黑暗中。

  眼尖的人發現,鞠清濛坐在副駕駛上。

  八點五十分,奔雷車返回白墻外。

  鞠清濛跳下車,腳步虛浮地步行回家。

  任重則獨自在白墻大門外耽擱了一陣子。

  他臉上還帶著幾個紅印,一直揉搓,直到揉得滿臉通紅,沒什么色差了才作罷。

  楊炳忠手里的“貨”越來越多了。

  楊炳忠并不知道,此時又正有一輛武裝押運車剛剛離開星火鎮外,直奔鄰縣充義縣城。

  剛才王胖子拖走了林望裝甲上的部分拆機零件。

  最終的售出價比當初胖子與任重估算的稍高一些,達到了303萬。

  任重兜里的資產又一次達到了447萬這個喪心病狂的數值。

  在他揉搓面頰時,其實他一直在心里重新推算今晚的股市操作。

  任重打算在今晚就全部入市。

  但這依然不是任股神的巔峰操作,真正的巔峰,只存在于公民的世界里。

  夜里九點零五分,任重將奔雷車駛進了一棟緊鄰著鎮府高塔的別墅。

  五分鐘后,鬼哭狼嚎開始了。

  哪怕別墅的隔音效果絕佳,也依然抵擋不了馬瀟凌狂野奔放的咆哮。

  隱隱約約的“凄厲哀嚎”一直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直到十點一刻才算消停。

  “完事兒”后,馬瀟凌百無聊賴縮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嘴里嚼著潤喉糖,抱怨著:“這比我想得還辛苦啊。任老師,你瞧瞧我為你犧牲多大。”

  任重很是無語,“我說了讓你用合成聲線,你非不聽,怪我咯。”

  “你懂什么。合成音再像,那也少了幾分神韻。”

  任重:“你好像很有研究?”

  “當然!我這兩天沒少學資料!但我覺得不公平,明天你也得叫。”

  任重直搖頭,“那不可能!我演技沒你好,我叫得太刻意了。”

  馬瀟凌揚了揚自己的拳頭,“也不一定。”

  “什么意思?”

  “如果你痛的話,會叫出真情實感吧?反正到時候我也要揍你,不如先練練手適應一下?”

  任重老臉一黑。

  他突然覺得是不是上條時間線里的馬瀟凌沒真個揍上他,心里有怨氣,這是穿越時空來一雪前恥了著!

  馬瀟凌又伸個懶腰,“算啦,不勉強你啦。之前對練的時候你給我揍那么慘都沒叫過一聲,我知道你不行。看我發揮唄。十點半了,今晚你在這住下不?”

  任重搖頭,“就不了,麻煩你給我安排一套守夜人的制服。我等會出去有點事。”

  “那也不在虛擬實境訓練了?”

  “嗯,今晚不練。”

  “那正好,我可算是能好好炒…哦不,打國戰啦!”

  凌晨十二點一刻,貧民窟南城區7號巷。

  雙月高懸,萬籟俱寂,鴉雀無聲。

  歪歪扭扭,陳舊破爛的144號房的門外,一身守夜人制服的任重站在門口,深吸口氣,把手掌輕輕探向古舊老式的機械門鎖。

  這里是狡兔三窟的司馬婉的老巢。

  任重手指輕輕發力,門開了。

  這機械門鎖早壞了。

  任重步入門內,頭頂的探照燈打開。

  房間里滿地狼藉,空空如也,滿地積灰。

  穿過正廳進入里屋,也是一樣。

  很顯然,這間沒人住,房頂到處是破洞的漏風房子早已被竊賊光顧過無數次。

  任重從背包里摸出價值數萬點的四級外骨骼拆機零件,金屬精微掃描儀,嵌入電池,啟動,然后沿著客廳地板搜索。

  五分鐘后,他又換上熱熔切割儀,在厚約八寸的水泥地板上開了個方形洞口。

  他看到了一個結構精密的加密鎖,換上副二級拆解師手套,緩緩把手往前伸去。

  隨著他手掌靠近,手套上開始有規律地放射出微亮的能量束。

  一分鐘后,加密鎖咔噠一聲,打開了。

  解鎖成功。

  任重長舒口氣。

  里屋傳來輕微的咔嚓聲響,想來是地下室的入口出現了。

  那里還有一把更復雜的鎖,也難不住他。

  昨晚,受他的吩咐,鄭甜等人連夜收拾值錢的細軟,將一部分東西搬進了林望的莊園,并在林望的莊園內各自入住。

  任重叫住進司馬婉房間的陳菡語好好檢查了一番司馬婉的遺物。

  在上一條時間線里,任重已經收繳過一次司馬婉的遺物,里面既有陳菡語父母的筆記,同時也有一本她自己用加密詞組記錄的筆記本。

  說來也是可笑,司馬婉掌握的加密詞組,正是當年陳菡語的母親教給她的自創詞組列表法。

  這并不是什么高深的加密手段,只是一個密碼數列。

  只要按照數列,再進行一些基礎的換算,然后推出新的數字,再根據這些數字詞組在新源詞典上翻找,就能找到對應的文字。

  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司馬婉用的竟還是這套。

  想來她是覺得反正陳菡語的父母已死,陳菡語個小女孩哪怕只是失蹤,但以這鎮子的環境,多半也活不成,認為這套加密詞組成了自己的獨門絕學,所以用得放心大膽。

  誰曾想陳菡語又帶著父母血仇從地獄里爬了出來。

  當時陳菡語翻譯了筆記本里的內容,是兩個拆解師獨有加密鎖的十分復雜的安全解鎖方案。

  其中一個解鎖步驟有多達六十余個環節,錯了任何一個環節都會判定解鎖失敗。

  另一個的環節更是多達一百二十余個。

  可惜那時候任重并不知道144號房的存在,哪怕知道這東西背后有貨,但最終只能不了了之,沒有深挖。

  倒是沒想到,跨越了兩條時間線的細節情報竟在這里銜接上了。

  至于為何司馬婉要將這么重要的情報寫成紙質文檔,而不是存進腕表里,應該是楊炳忠也掌握了她的腕表。

  她怕自己這保命手段給楊炳忠一波帶走,不如寫成紙質文檔存放下來,反正也沒人知道鎖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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