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斷章狗
生意上的事兒，齊磊急也急不來。
無論是暢想那邊的技術創新，還是小馬哥的企鵝出海，都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
而且，他暫時也幫不上什么忙。
只能是每回打電話都聽耿大爺吐槽，“你得勸勸南老頭兒，沒幾根黑頭發了。“
小馬哥那邊亦是如此，和微軟扯皮，且要磨一段時間。而火候不到，反微軟聯盟的也找不上一家中國公司。
所以，現在齊磊有充足的精力“不務正業”。
當然了，這次不務正業，不是為了賺錢。
中傳影視制作中心負責提供版權，以及專業制作咨詢，這個費用相對于那些大熱的真人秀IP收益來說，其實很低。
主要目的，一在練兵，給雛鷹班提供實際操作的機會。
二來是搶占IP，提升國內綜藝市場的整體制作水平。
按理來說，刨除鍛煉雛鷹班不講，綜藝這個鍋，齊磊不應該霸著，有點把手伸太長的味道。
起初做《向往的生活》，也僅僅是為了練兵、給張國戎、梅姐找個借工作休息的機會。
最多最多，是幫黑石堡的馬爺爺一把，根本就沒想過什么整合市場的問題。
可是做著做著，機會就送到嘴邊兒，于是也就一順手了，而且這事兒做起來也不難。
首先，中傳制作中心這邊，齊磊提創意，雛鷹班在按照齊磊提出的框架，對各個ip進行搭建。
很多節目只是有一個名字、一個創意，還沒有具體的細節。
其次，就是健全版權保護意識。
這本來挺難的，在這個年代，版權意識本來就薄弱，盜版那真的是分分鐘的事兒。
不過，得分誰來推動，齊磊和北廣是沒這個能力的，不過央視有…
央視做為中傳大股東，他們來推動法律層面的版權保護意識，難度就大大降低了。
而且已經說服了央視，在做這件事兒。
然后，中傳制作中心和每一家找上門來的地方衛視談好了條件，用版權可以，甚至賠錢給你提供制作咨詢也沒問題，但是唯一的條件就是——允許盜版。
是不是感覺有點沖突了？
上面打擊盜版，下面怎么又推動盜版呢？
其實不沖突，打擊盜版，是保護版權制作方面的權益。否則，誰看你的節目做的好，拿來就抄，那不就虧大了？
當然了，在國內沒人敢抄央視的，可是，齊磊本來防的也不是國內啊，他防的是國外！
不但要在國內注冊版權，而且也在國外注冊，把這些IP徹底保護起來。
而縱容盜版，縱容的是傳播。
齊磊要讓這些做出來的節目傳的全網到處都是，而且不僅僅是國內的互聯網，他還要把這些真人秀節目輸送到外網去。
甚至，沒有譯制組，中傳制作中心會背后幾個民間譯制組。
什么韓語、日語、英語、越南語、只要是有市場的地方，老子全幫你們翻譯過來。
你以為國內綜藝被打垮了？國外也是主持人綜藝大行其道啊，這些真人秀節目散出去，也是降維打擊啊！
遠了不說，就說棒子國吧！
01年，《情書》還沒出來，《Xman》也還有兩年才來到地球表面。
你把《跑男》《極限挑戰》砸過去，誰還看你的室內綜藝啊？
這一步要是真成了，那棒子的電視臺就只有兩種選擇，要么看著綜藝市場被“國綜”占領失去觀眾，要么你就花錢買國綜版權移植成韓版。
總之，不管哪一條，都算是一種娛樂輸出。
也別覺得不可能，其實，就2001年來，韓國娛樂業剛剛因為HOT、RNG、李貞賢、ESE等等人氣偶像和組合才形成了自己的形象。
在此之前，韓娛就是港娛和日娛的天下。
這么說吧，就張國戎如果出一個韓國行程，那邊基本上就是全圏仰望的姿態，港娛在那個年代有著絕對的統治地位。
那些所謂亞洲巨星，哪一個都不是浪得虛名的。
再說直白一些，所謂的韓流、日流之所以能興起，一是靠包裝宣傳。這一點，對內地是降維打擊。二是因為港娛沒落了，韓娛才有了趁虛而入的機會。
而在齊磊這個時空，卻是完全不同了。
總之，齊磊認為，也許中傳制作中心不僅僅只是給央視做一做綜藝，能干的事兒其實挺多的。
掛斷只芒果臺的電話，齊磊回到江邊小院。
今天是錄制計劃的最后一天，梅姐正在做晚飯。
吃完這頓，《向往的生活》劇組就正式散伙了。
戎哥在那邊，和楊曉在堂屋里列著清單。
自打第三期撥出之后，從15號到現在，還不到十天的時間，劇組就收到了無數的東西，還有捐款。
有臘肉、咸魚、大米、白面、水果，什么都有。
這個年代的觀眾還是淳樸的，生怕這一家人吃不好。
張國戎要把這些送過來的東西整理出來，分給村民。
而收到的捐款…
三十公里的籌款，經過近兩個月的“坑蒙拐騙”，其實早就夠了。
只不過，觀眾還沒看到他們是怎么湊夠的。
這其中其實來做客的明星嘉賓沒湊多少，更多的其實還是從生意人那坑來的。
三個爹被齊磊坑了一千萬。
大頭兒來自曹老、張瑞麟，還有任老，這三位企業家也是豬油蒙了心，被齊磊給騙了過來。
然后，曹老捐了一個億，張瑞麟代表海爾捐了一個億，任老捐了5000萬。
當然了，說是坑，這三位也沒虧著。
就拿張瑞麟來說吧，心甘情愿地掏這一個億。
因為從第一期開始，節目中用到的所有家電都是海耳的，節目中，齊磊也是沒少給他打植入。
段永林是花錢打，效果飛起，而海耳則是憑和齊磊的交情打，一分錢沒花。
效果比步步高還要好。
這些，張瑞麟是心知肚明。
要不是為了節目效果，修路這三個億，他一個人就掏了。
曹老雖然沒得到上的幫助，但是通過節目，也讓全國都知道他正在和米國的商務部打官司，得到了輿論。
同時，齊磊也把自己的御用大律師林晚簫同志，借給了曹老。
（林晚簫同志很是不情愿，借這個詞用的不好，我又不是你家的！）
至于任老，還記得網絡下鄉的事兒嗎？
那里本來就欠了齊磊一個人情，再加上到了沐撫村，任老親在節目里拍板兒，HW公司援建沐撫村一整套的通訊網絡。
不但讓來這里旅游的游客在山里有手機信號，還能讓沐撫村提前體驗網絡下鄉的福利。
就這么一句話，看似好像任老又慷慨解囊了，可實際上，這一句話使得HW在網絡下鄉整體大戰略之中，占有的設備比例超過了華星，成了大戰略的第一大設備供應商。
所以拿出5000W，比打可值多了。
其實，除了這三家不算坑來的，等節目播到最后，觀眾就會發現，所謂的坑都是節目效果。
這一家人為了籌款，可以說是拼了！
張國戎接了六部片約。
梅姐也接了兩部，但是多了蓮花集團、海爾電腦等等五個代言。
齊磊更是送出去11首歌，還有《貝爾格萊德之戀》的影視改編權。
總之，再加上從明星那坑出來的，最后不但三個億的修路款夠了，還剩了一千多萬。
再加上觀眾的捐款，這筆錢，一家人決定捐給沐撫村，用于村內設施改造，以及給村民們提供創業貸款。
至于創什么業，齊磊已經幫他們想好了，而且衍生出一檔節目——《向往的客棧》。
明天，《向往的生活》節目組撤出沐撫村，而同樣是明天，中傳制作中心的《向往的客棧》節目組無縫進駐沐撫。
節目的主體將是以兩個主持人，以及一個設計師團隊為主，以齊磊他們住過的這個小院，以及多戶未經改造的沐撫主居為模版。
從零開始，從山居民房到民宿客棧，從荒蕪山村，到全部配套旅游設施齊全的成熟景區。
全程展現。
包括民宿的經營與管理、地方政府的旅游資源規劃與可持續開發等等，預計是每兩期節目改造一戶。
既可以從根本上幫助沐撫建立旅游基礎設施，也為其它有相同旅游資源的偏遠地區提供參考。
依舊是主旋律，已經是隱藏在娛樂之中。
要知道，這個年代，什么鳳凰古鎮、麗江古鎮，都還不被世人所熟知。
連大理、烏鎮這種旅游名鎮都處于懵懂狀態，實際上是給國內度假式旅游提供一個模版，給擁有旅游資源的城市和地區提供范本。
唐小奕已經回學校上課了，所以事實現在是一家四口。不過，吃飯的時候還有其他人，齊磊把趙爺爺請到了家里。
同時，反派導演王胖子也坐上了飯桌。
王胖子的神秘身份，應該在下周，也就是第五期的節目里揭開謎底。
過程相當精彩，齊磊估計，就王胖子露臉這個事兒，又能賺一波收視率。
而從那之后，王胖子當然也就告別馬賽克了，成為了節目的一部分。
只不過，王胖子現在對和一家人一起吃飯有心理陰影兒，上回一起吃飯他被坑的不輕。
所以，張國戎幾乎是強拉硬拽才把他拽了過來。
一起吃個散伙飯。
“時間過的真快！”
梅姐有些傷感，苦笑一聲，“明天又得回到行程排滿的生活里去了。”
此話一出，張國戎把玩著茶杯沉默不語。
他知道，這終究是一場幻夢而已，遲早要回去原本的生活之中。
那個忙碌、壓抑的生活之中。
突然抬頭，看向王胖子，“你呢？王導怎么打算的？”
王胖子吃了一嘴油，抬頭一笑，“我？我看小齊總啊！”
“向往有沒有第二季？有我就拍嘍！沒有再找別的活唄。”
通過這一季的拍攝，大家發現，王胖子其實挺適合拍綜藝的。
已經有其它的地方衛視找到他了，希望他去主持拍攝那邊的節目。
主要還是這個胖子全能。
他能拍，還能出演，請一個人可以當兩個人用。
不過，王胖子其實還是想和齊磊合作，畢竟這邊是央視的舞臺。
雖然錢上面掙的少了一些，可是王胖子精明會算賬。
對于王胖子把問題拋給他，齊磊也是一笑，“有沒有第二季，不是我說了算，是觀眾說了算。”
“觀眾喜歡，當然就有第二季。”
“觀眾不喜歡，拍了也沒用啊！”
看向張國戎和梅姐，“你們呢？如果有第二季，還回來嗎？”
兩人沉默，不太好回答。
他們的事業重心還是在香港，這邊玩一次就好了，關鍵還得掙的啊！
好吧，他們兩個和中傳這邊簽的是分成合同。
扣除制作成本，宣發成本之后，張國戎和梅姐各占10。
王胖子也一樣，但是少一點，占5。
而且，來沐撫開拍之后，他們也沒問過，央視那邊的收入有多少，到底是掙了，還是賠了。
反正就以為，拍攝沒少花錢，宣發也少不了花錢，央視那邊收視率是不錯，可是按以往的慣例來說，不賠錢就不錯了，掙錢的可能性不大。
他們能來，完全是看齊磊的人情，友情出演了，也沒指望賺錢。
可是話說回來，一次不賺錢沒關系，兩次就說不過去了啊！
而且，檔期太長了，一季就得兩個月。
所以，下一季兩個人真不趕保證。
他們哪知道，央視簽的是收拾率浮動合同，現在只播了四期，費就收了1.3個億。
還不賺錢？
齊磊就是為了讓他們賺錢才改的分成合同，就是為了讓他們多分一點，經濟上的壓力小一點。
也是為了讓他們賺錢，才故意把經紀公司甩出去的。
等收支票的時候，能嚇死。
做為第一季的收官，基調還是以溫馨為主。
大家回憶了兩個月的生活，那些美好的、丟臉的，引以為傲的生活點滴。
期間，張國戎和梅姐頗有動容，對趙老爺承諾，會回來看他。對齊磊一再囑咐，下次見面要把唐小奕帶著，他們很想這個傻兒子。
梅姐站在房子前合了好多影，說要帶回香港的家，擺在最顯眼的位置。
張國戎則是溫馨的笑意漸漸凝固，有著讓人心疼的憂郁。
他現在其實已經有抑郁癥的癥狀，而且他自己也很清楚。
只不過，現在的他還無法正視，亦不敢透露。
即便是最親密的梅姐，還有小齊和楊曉，張國戎都刻意的把那份憂郁藏在心底，不給大家添麻煩。
可是這一刻，即將離開，張國戎有些失控。
這兩個月對他來說，不僅僅是放松，是錄了一個節目，更多的是讓他有機會停下來，完全跳出以往的生活，重新思考人生。
盡管依舊沒想出什么結果，可是，依舊珍貴。
“怎么了？”
梅姐發現他眼神有些不對，皺眉輕問。
張國戎回視，灑脫了笑了笑，“沒什么。”
為了掩飾尷尬，朝齊磊舉起茶杯，“以茶代酒，謝謝你帶我來這么個地方！”
梅姐見他如此，便也舉起杯，“我也謝謝石頭，這個地方真好。”
而齊磊則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張國戎，心中暗嘆，有些事兒，不是那么容易改變的。
不過沒關系，還有下一季！下一季不行，還有下下季！
當下也不再多想，對于二人的舉杯，卻是給了齊磊一個絕佳的機會。
不急碰杯，淡然一笑，“其實，把你們帶到這個地方，是有原因的。”
眾人一怔，張國戎隨之釋然，“知道，是為了幫助沐撫村修路嘛！”
卻不想，齊磊搖頭，“不是。”
張國戎：“？？”
“是為了一個人。”
“為了一個人？”梅姐更懵，“誰啊？”
只見齊磊突然緩緩轉向趙老爺子，不答兩人的話，反道對趙老爺子說了一句，“趙爺爺，您記得馬占富嗎？”
本來沒什么存在感的趙老爺子，先是沒當回事兒的一笑，“馬占富？”
“馬占富....”
“馬占富！”
老爺子全身一僵，連鏡頭里都看得出老人家突然就認真了起來，漸漸的手都有點抖。
“馬...連....長？”
齊磊點點頭，“對！！軍步2師1團偵查連連長，馬占富！”
趙老爺子聽到這兒，眼眶一下就紅了，聲音開始發顫，“老連長…他還在呢？”
齊磊，“在！我幫他來找您。”
趙老爺子，“他在哪兒啊？好不好？”
齊磊，“他到恩施了，您明天就能見到他。”
“明天…明天…”
當下，老人家飯也不吃了，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
看到一向淡定的老頭兒這樣兒，張國戎和梅姐相視一眼，識趣的沒有多問。
直到趙老爺子吃完飯回家了，兩人才好奇的問齊磊，“老爺子還當過兵呢？”
齊磊，“當過！而且上過戰場！”
這回所有人都愣了，真的看不出來啊！
第二天一早，趙老爺子就翻箱倒柜的換上一身舊軍裝，早早的在村口等著。
齊磊他們遠遠地看了一眼，沒有上前打擾。
直到中午，一直觀望著的梅姐突然大叫，“來了來了！”
就見齊磊那臺大G從山路上遠遠的轉過來，趙老爺子已經迎了上去。
梅姐探著腦袋想看個真切，發現從車上下來的是個很黑的老人家，頭發很白。
兩個老人對視良久，突然鄭重地互行軍禮。
“哇！！”梅姐感嘆，“好感人啊！”
顯然對她來說，遠觀并不過癮，招呼大伙兒沖出家門，想親眼見證這時隔半個世紀的重逢。
等到大伙兒趕到的時候，兩個老人家已經激動的抱在了一起，老淚縱橫。
梅姐感性的紅了眼圈，張國戎看不下去，“你干嘛啊！人家重逢是好事，你哭鼻子干嘛？”
梅姐錘了他一下，“好感人的嘛！”
抽噎著，“四、五十年后的再見哎！想想都動容。”
張國戎笑了笑，心說，那也不至于哭吧？
轉頭，繼續看兩個老家。
卻是當兩個老人分開的那一刻，張國戎一另輕松的神態瞬間凝固。
愣住了。
此時，除了齊磊，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見趙老爺子胸前掛著八枚軍功章，一個特等功，四個一等功，兩個二等功，一枚二級戰士榮譽勛章。
大家只是從齊磊嘴里聽說，老人家當過兵，上過戰場。
可是，誰也沒想到，趙老爺子不僅僅只是上過戰場那么簡單，他還是戰功赫赫的英雄。
而這還不算最讓人驚訝，那個黝黑的馬老頭兒，胸前更是密密麻麻數都數不過來。
榮耀！
平日里，開山鑿路的農家老漢，對雛鷹班百般愛護的馬老頭兒，原來也是英雄！
這時，齊磊的聲音突然響起。
“其實，第一季的《向往的生活》應該在馬爺爺的家鄉，黑石堡來錄的。”
張國戎看向他，“那是哪里？”
齊磊，“東北大山溝里的一個小山村，連電都不有。”
張國戎，“那為什么沒去？”
齊磊，“因為進不去！人可以進去，拍攝設備、物資根本進不去。唯一的途徑就是用直升機運，還得空投，因為沒地方落。”
“進村唯一的路是一道山谷，兩邊都是絕壁。”
“沒辦法，咱們才來的沐撫。”
齊磊突然笑了，“等著吧！咱們很快就能去那兒了，快了！”
“什么快了？”
齊磊，“馬爺爺也有向往的生活。”
“當年，黑石堡38個爺們兒出山救國，就回來他一個。”
“他守著37座孤墳，守著黑石保，向往著全村的孤兒寡母能過上好日子。”
“這一守，就是半個世紀！”
“如今，老爺子向往著鑿出一條出山的路！”
“為了這條路，他已經鑿了十一年，就快鑿通了。”
別說這期節目播出去觀眾是什么反應，就連現在的梅姐和張國戎都被這個故事所感動，心中也充滿著無限好奇。
到底是什么樣的路？到底是什么樣的黑石堡？
張國戎突然道，“不管什么時候去錄，叫上我！！”
梅姐，“還有我！”
“姐還有閨蜜，還有朋友，還能坑一季。”
所以，下一季是不是去黑石堡，成了個懸念。
等到播出來的時候，觀眾就一個反應：
他娘的斷章狗！
斷的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