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怪“老頭兒”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人家周桃一上午就談成三單，啥叫本事？這就叫本事！
只見齊磊回身就把三份合同甩在已經找到臥底奶茶店，中午跑過來蹭飯的趙維臉上。
“特么跟著人家混了半年，你說你咋啥也沒學來呢？”
趙維扒著飯，還挺理直氣壯，“你也沒讓我管銷售這一攤兒啊！”
說的就好像讓他管，他也能原地談成三單一樣。
好吧，其實這三份合同，周桃有取巧的成份在里面。
其實都是本打算自己操作開網吧，甚至店址都選好了。結果，三石公司的廣告一出，正中下懷，省了一大筆錢，何樂不為？
而那些有意向，還沒有開始準備的客戶，當然還需要再考慮一下。
總之，不管怎么說，這三單有運氣的成分，可也和周桃的本事分不開。
當然，和齊磊也脫不開關系。
其中最大的一單，是個大客戶，原本預計投資200萬，一下子就上200臺電腦。
如果是這位客戶自己做，連裝修加設備，還有亂七八糟的，200萬估計剩不下多少，甚至有可能不夠。
可是，到了三石這兒，馬衛平給他的裝修預算是20多萬，設備預算只有110多萬，再加上桌椅板凳和場地費用，當然，還有三石公司的傭金，有170萬就夠了。
足足省了30萬，他能不簽嗎？
這位客戶甚至想把原本比較偏的店址，換到學府路這種院校扎堆的地方了。
再不濟，擴大一下規模也行啊！
對此，齊磊給他的建議是兩者都不行。
第一，初入網吧行業，即便三石公司做的再周到，客戶自己的運營也是關鍵。200臺設備已經不少了，再大，風險也大。
第二，學府路那邊現在已經有了十幾家網吧，將來肯定會更多，競爭壓力太大。
而且，現在的網吧都是亂開的，和學校門對門的都有。
齊磊認為，畢竟網吧對學生的吸引力太大，而年輕人的自治能力又低，很容易沉迷進去。所以，政府一定會出臺相關的政策，避免網吧等娛樂場所影響學生學業。
比如，限至網吧消費的年齡。再比如，限制學校范圍內網吧的離校距離。
包括其他還沒有選址的客戶，齊磊都建議他們離學校起碼要200米開外。
現在網吧不愁掙錢，不用貼的那么近。
而這位大客戶現在的網吧選址是商業繁華地段，周邊學校、院校也都不算遠，屬于剛剛好，就更沒必要換地方了。
對此，客戶當然聽取專業的意見，對三石公司的信任度自然也是提升不少。
當然，有的人愿意信任三石公司，有的人卻依舊抱著懷疑和觀望的態度。
千人千面，有的人天生警惕性就強，別管是周桃，還是別人誰，說出大天來，他也不信。
而且，他還不是和你純心搗亂，就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畢竟，銷售是有了，可公司還缺東西。
缺最核心的技術——那個管理軟件。還有就是，服務器架構還都是吹出來的，在沒出來之前，還不能讓很多人信服。
下午的說明會，就來了這么一個“老頭兒”。
這人叫耿長海，其實也不算是老頭兒，就是顯得老。
穿著件軍大衣，開著輛捷達，屬于其貌不揚，但你還不敢小看他那種。
其實，這人在廣告播出的第二天就來了。進屋轉了一圈兒，見空空蕩蕩的，也沒說啥。
聽徐倩介紹了幾句，來了句，“姑娘，你多大？”
一下就把徐倩問不會了，心虛的半天都不敢說話。
而耿老頭兒也不在意，依舊聽她笨拙的講解，眼珠子卻滴溜溜的在四處亂轉，把公司里的每一個細節看了個遍。
結果，今天開說明會，耿老頭兒又來了。
開著他那輛捷達往門口一停，進屋發現和前天來的時候不大一樣了。
四四六六的好好轉了一圏兒，心說，這回像那么回事兒了。
然后劉緣、周桃輪番上陣，人家就往那兒一坐，認真地聽，也不說話。
等劉緣和周桃都講的差不多了，才來了一句，“我頭天來過，你讓那小丫頭和我說話。”
把周桃氣夠嗆，沒辦法，只得請“老板娘”出來招待。
不過，趁和徐倩錯身的機會，小聲對徐倩道：“不太好搞，打發走就行了。
周桃是憑經驗在指導徐倩，這種人先不說他到底是不是潛在客戶，即便談成，也太耗費精力。你談成他這一單，可能兩單、三單都談出來了。
現在根本不愁沒客戶，要有選擇的。
而徐倩其實也不太愿意接觸這老頭兒，她又沒劉緣、張麗她們說的好。尤其是這耿老頭兒，眼力可賊了。
扭扭捏捏地過去，有些悻悻然：“耿大爺！”
耿長海一樂，只當沒看見，“指著周桃和劉緣他們，你們這是...又招人了？”
徐倩皺眉，這老頭兒就是愛打聽，啥都打聽，頭一天來的時候就是這樣。
“不是又招人了，是今天剛過來。專門管客戶這一塊。”
徐倩說到這兒眼珠子一轉，“耿大爺，你等著，我去把張姐給你叫過來。她講的可好了，肯定能讓你聽明白。”
說完就想逃，可是耿長海不干，“回來回來！就那么回事兒，不都一套詞？昨晚上現背的吧？”
徐小倩：“…”
正好說明會要開始了，“那您上樓聽說明會吧！”
耿長海，“那你跟我去，大爺我啥也不懂，你指導指導我！”
徐小倩：“…”
得，這老頭兒還混了個專人陪同。
而且，有徐倩陪著，他也不問正經的問題。
馬衛平一出來，他就問，“這是你們工程部的主管？”
得到徐倩肯定的答復，又問，“老家哪兒的？”
換了趙娜，“工大的高材生就是不一樣，這姑娘多大？”
聽徐倩說二十二，“那可惜了，比我家小子大三歲呢！”
徐倩：“…”
耿長海，“二十二，上大四吧？”
徐倩，“…”
等到齊磊出來，“喲！！這小伙真精神啊！”瞅了一眼徐倩，“這個是你同學？處朋友的？”
徐倩：“！！！”
實在受不了了，這大爺就不說正經的，“耿大爺，你到底是不是開網吧啊？我怎么看您是來相面的呢？”
耿長海還是樂，“不懂了吧？開網吧和相面，其實是一回事兒。”
徐倩說不過他，只能少說話，甚至不說話。
說明會開完，老頭兒也不急著走，跟著一個簽合同的客戶屁股后頭看熱鬧。
其間，還和別的客務圍在一起聊天，而且聊的還挺好。
都快下班兒，老頭兒才緊著軍大衣，晃晃蕩蕩地走了。
至此，徐倩才算長出了一口濁氣，“呼，可算走了！”
看著周桃，“真就應該聽你的，趕緊打發走就算了。”
周桃也是搖頭，“那他到底是簽，還是不簽啊？”
徐倩也搖頭，“夠嗆！就沒一句在正題上。”
可是，誰也沒想到，第二天，耿長海又來了，
九點剛開門兒沒一會兒，他那輛捷達就停到了門口，進屋直接看向辦公區的徐倩，招了招手。
徐倩都無語了，真想不搭理他算了。
可是，唉，誰讓本姑娘這么善良呢！
到接待區，給耿大爺倒了杯水，往那兒一坐，連招呼都不打。
耿大爺還是不當回事兒，“這孩子，咋地？還不愿意搭理我了呢？”
徐倩，“耿大爺，我們這真的挺忙的！”
“是吧？”耿大爺應著，“今天來是正事兒。我昨天回去吧，琢磨來著，就你們那個裝修，你再給我說說。”
徐倩耐著性子，又把關于裝修的事兒和耿長海說了一遍。
耿大爺一聽，比第一天來順溜多了，這是背熟了啊！
等徐倩說完，“那我要是自己買裝修材料，只用你們的工程隊，可以嗎？就是出工不出料！”
徐倩，“行！”
耿大爺，“那最后驗收咋辦？”
徐倩，“你可以用我們公司的驗收，可以自己找專業人士驗收。”
“哦。”
耿大爺點了點頭，看客戶來了不少，都往樓上走。
“那你忙去吧，我再去聽聽說明會。”
徐倩：“…”
老頭兒聽說明會去了，不過，聽了也白聽，聽完他也不簽合同。
會一散，依舊是看著別人簽合同，和其他客戶聊著天。
中午到點就走，然后下午再過來。
和徐倩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有時候是關于開網吧的，有時候就是閑扯沒用的，問問這個，問問那個。
下午的說明會依舊上去聽，最后依舊看別人簽合同，和客戶聊天。
一連持續了好幾天，弄的全公司的人見了他都很無語，拿這老頭兒一點招兒都沒有。
簡直就是個搗亂的！
可是，耿長海還真不是搗亂，他是真想開網吧。
年輕的時候上山下鄉，在大興安嶺的林子里呆了好幾年。
那個年代，大興安嶺的知青點兒條件有多惡劣，一般人是想象不到的。
夏天能讓蚊子和草爬子吃了，冬天能把人凍死。
很多知青都呆不了，逃跑，自殺的都有。就算堅持下來，也多半落下一身的氣候病。
可是，耿長海不是一般人，不但好模好樣地回來了，而且因為有眼力見，會來事兒又勤快，和林場的幾個領導混的都不錯。
其中一個領導還步步高升，進了省森工總局，又干到了林業廳的大領導。
耿長海也算是跟對了人，借領導的光，回城之后做起了木材生意，攢下點家底。
如今，大小興安嶺封林，木材生意不好做了，才想著轉行。
至于為啥要干網吧？主要有兩個原因：
第一，耿長海有個兒子，現在正上高二。從放寒假開始，就天天嚷嚷著給他買臺電腦，說是能上網聊天，可以和同學說話，都不用打電話。
耿長海不想給他買，結果那小子三天兩頭的往家對面的網吧跑。
耿長海去找了兩回，發現這生意不錯啊！回回去都是爆滿，年輕人都愛往這兒跑。
這讓老耿意識到，這是門生意，一門好生意！
第二就是，和幾個朋友聚會的時候，他說起了網吧這個事兒。
正好有個朋友認識一個做電腦代理的，那天就把那個代理商叫到了飯局上，給耿大爺好好上了一課。
從這個代理商口中，耿長海真正了解了網吧市場的火爆。
恰巧還在龍江臺看到了廣告，于是也就沒事兒就來這邊坐坐。
今天照舊，上午聽了一個說明會，中午回家吃了口飯，準備下午再過去。
卻是電話來了，接起來一聽，是之前朋友介紹的那個電腦代理商。
“喂，耿大哥？我衛光明啊！還記得老弟嗎？”
“你好啊！當然記得。”老耿呵呵笑著，見過一見，他自然記得，“有事？”
電話那頭，“嗨，董副廳那邊可是囑咐老弟，得把耿哥的事放心上。這不好幾天了，也不見您有啥動靜，就打電話問問。”
“怎么樣耿哥，還有開網吧的心思嗎？”
老耿，“哦，你說那個事兒啊！”略有沉吟，“已經快定下來了。”
“啊？”
衛光明一驚，這可是個大客戶啊！而且，涉及到一個他極力在巴結的領導，卻是有些不甘心 登時心眼兒就開始不往正地方用了，弱弱發問：“耿哥能說一聲，在哪家定的設備嗎？”
老耿，“就是在省臺播廣告的那個....三石公司。”
衛光明：“…”
沉吟片刻，“耿哥，那小公司靠譜嗎？”
老耿，“我看著還行。”
衛光明，“您還是小心一點，這里面的水很深！”
“哦？”老耿對著電話一挑眉頭，“你說說看。”
衛光明，“咱就不說別的，他們的那個廣告我也看了。說白了，就是想拿大批量的設備訂單，然后再和我們這些經銷商談價錢唄！”
“可是他再談，還能怎么談？不還得來找我？我可是好幾個大牌子在龍江的總代理！”
“所以，他們的價格，不一定比我給您的價格低。您別忘了，還有董廳的面子在里面呢，我敢掙您的錢嗎？”
老耿點頭，“有道理，說下去！”
衛光明沉吟著，“是這樣的，如果他們最后的價格比我這兒便宜，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他們在設備上不實在，給您用二手配件和假配件。那吃虧的可就是您啊！”
“是吧？”老耿應著，“嗨，實話告訴你，我還真不差那兩個錢。”
“我看上他們，主要還是他們的服務到位。裝修，還有那個軟件管理系統，挺有吸引力的。”
衛光明，“耿哥，你可別聽他們吹了！”
“現在哈市開起來的網吧，個個聲稱自己有什么管理系統，還什么全新的服務機架構，可我就是在這個行當里的，我還不知道嗎？”
“所謂管理軟件，其實就是局域網控制的小程序，沒啥新鮮的，能開關機罷了。”
老耿點頭，“原來是這么回事啊！那你剛剛說那個服務器架構，是咋回事？”
衛光明，“是這樣的，網吧一般有兩種聯網方式。”
“一種就是正常的用電腦連接互聯網。這種連接最簡單，成本也低，但是安全性很差，容易被病毒感染。”
“第二種就是二級交換，用一個主交換機，也就是服務器連接網絡，而網吧內的二級終端連接在服務器上。這種的特點就是，網絡信息先通過服務器過濾，再進到終端。全安性高，但是價格貴，畢竟一臺服務器的價格抵得上四五臺普通終端。而且，按您設想的那個規模，得六七臺服務器才行，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哦。”老耿似懂非懂，“還是得你們這些專業人士啊！”
衛光明，“耿哥不用客氣。”
老耿，“那行，改天咱聚聚！到時候，你好好教教我。”
衛光明一聽，有戲啊！
“好好好！！我等耿哥電話。”
掛了電話，他老婆從廚房出來，“誰啊？那天吃飯那個胖子？”
老耿點頭，“對。”
耿老婆子一聽就皺眉，“那人一看就不像什么好玩意，你搭理他干什么？”
老耿一樂，“玩唄。”
說完，穿上軍大衣，去三石公司那邊報道去了。
見他一進公司，大伙兒自覺的就把目光飄向一邊，只當沒看見。
這大爺，簡直就是極品！
尤其是周桃，最近很煩躁，更不想搭理他。
簽單量，和周桃想的不太一樣。
除了第一天簽了七單，第二天簽了六單之外，最近這五六天，都三單、兩單的，總之沒有前幾天那么順暢了。
而且，很多客戶當時說的好好的，說回去考慮一下，然后就沒動靜了。
就如泥牛入海，一去不回了。
周桃也從開始的洋洋自得，漸漸地感覺到了壓力。
照這么下去，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可能連五十單都簽不出來，那她可就演砸了。
之前，齊磊和她談的時候，拿五十單舉例，結果她連五十單都沒談出來，還玩個屁！？
徐倩也煩躁，這大爺就盯上她了。
哀嚎一聲，別別扭扭地迎了上來，把老耿安排坐下。
嘟著嘴，“茶...還是熱水？”
老耿：“你這丫頭，態度就不能好點？”
徐倩翻著白眼，“耿大爺，要不我和老板商量一下，給您也開份工資得了。”
“哈！”老耿樂了，“你這嘴還挺毒！行啊，那你把老板叫過來，我和他聊聊。”
徐倩搖了搖頭，“老板不在，您沒機會了！”
齊國棟確實不在，去工大那邊接人了。
今天，那個管理軟件終于出爐了。
然而，老耿一聽，老板不在？眼神卻飄向了辦公區的齊磊，蹦出一句，“那不就是老板嗎？你把他給我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