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想,一邊走到病房。
病房門口處放了把凳子,吃完飯的余醫生坐在上面雙手抱胸,腦袋如一只小雞啄米,在交叉的手臂上磕著額頭。
忙完一天,年輕旳住院醫生早就累到不行了,不用干活時打陣瞌睡再說。
反正病房里有另一個人在。
與其他人相反,先睡覺養足精力,耿永哲守護儀器上跳動的數字和曲線圖,兩目炯炯有神,不見疲憊。
聽見后面腳步聲,耿永哲轉身見到她,問:“你怎么回來了?我說過,有事再通知你。”
“吃太飽,看看病人情況再回去睡覺。”謝婉瑩說。
確實,吃太飽難睡。耿永哲和她肩并肩,討論起來:“現在病人的生命體征是比較平穩的。”
聽到這話,謝婉瑩問:“病人的凝血情況怎樣?”
凝血情況?
外科手術涉及的一些問題唯恐和外行人想的不太一樣。其中一點,估計不是大眾能想到的,醫生不止怕術中術后患者大出血,也怕術中術后高凝血栓。因為病人死亡有時候不是失血過多休克而死,而是比如dic彌漫性血管內凝血,或是血栓突然卡住重要臟器部位而致死。
這個病人在術前團隊討論時,醫生大致均心里有譜是屬于高凝狀態,致使人工瓣膜血栓出現,所以術中用了肝素化大量抗凝劑試圖抵消取得抗凝高凝的平衡。這些抗凝藥的藥效,在術后維持多久,夠不夠。是否需要再加入抗凝。全是考慮的要點。
耿永哲沒輪過心外科,沒見過心臟直視手術對此類手術并不熟悉,聽到她指出的問題陷入了思索,道:“我記得書本上提過,心臟手術中的體外循環能讓人體血液里的纖溶系統變得亢進,會引起術后出血和血栓栓塞。”
耿同學一樣是個優秀的醫學生,平日里念書刻苦能記則記,醫學知識是記得不少的,能很快聯想起來相關知識點。
“嗯嗯。”謝婉瑩點著頭,說,“心臟手術術后一般來說,當天會上抗纖溶藥。”
耿永哲不太懂的是:“瑩瑩,你說心外手術后當天上抗纖溶藥,是心臟手術后的常規策略嗎?”這個知識點好像書本里沒有提到過。
幾次去過國協的心外科有留意過這樣的情景,見過自己表哥在國陟手術,謝婉瑩對此有點兒自己的推測和想法,說:“是不是一整個科室的常規治療方案,我沒和心外老師交流過不太清楚。不過是見過他們科室里有用。”
病房內這些景象耿永哲沒有觀察過,一下子很詫異她如何做到處處留心發現問題。醫學生一般到達病房學習,大部分是老師說什么自己跟著被引導想什么。醫學生想獨立思考引出問題很難,因為沒臨床經驗不知從哪兒抓重點。
能有和其他醫學生不太一樣的思路,當然因為她謝婉瑩是重生的。只要涉及實驗室檢查血液指標這類東西,這是她重生前的老本行,要她不留意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