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量太少,沒沖力,怎么沖掉堵塞物?若不是宋學霖北都才子的名聲在外,朱會蒼快懷疑是不是沒有老師好好教過這個學生了,居然連這點基本常識都不懂的。
謝婉瑩更奇怪了,兩只手沒有拿任何東西,只是在按按患者的腹部,抬抬患者的腰,若是在給患者的體位變來變去。
有時候更換患者體位是有助于引流。問題是,這樣的操作對于里頭實在梗阻了的管道是意義不大的。梗阻到卡死的話,單靠換體位那點兒重力作用,比水流量沖力更小,極大不可能讓卡住的堵塞物自己掉下來。因而只能是用更大的力度進行沖洗,沖洗不成的話,需要挖取了。動手術或是使用其它器械,比如當初給趙同學做手術時使用過的膽道鏡,是很好地觀察和處理術后引流管梗阻的一種方式。
為什么不用膽道鏡?
術后引流管內要用膽道鏡,是需要條件的。譬如當初手術中使用的引流管要足夠的短粗直,引流管出體外時要盡量垂直肝外膽管,避免成角,否則膽道鏡進不去。
所以,患者現在這個情況是醫生沒在手術中做過膽道鏡探查,也沒有給術后使用膽道鏡做好準備,導致引流管顯然明顯不合適使用膽道鏡了。說到原因,有可能是患者本身情況特殊哪里不合適不允許在手術中使用膽道鏡,也有可能是做手術的醫生根本沒想過用膽道鏡。
除此之外,膽道鏡設備昂貴。這個患者屬于HIV感染者,安全起見以防萬一的話,是要給這樣一類HIV感染者單獨使用一套設備的。國協的肝膽外科肯定沒有給HIV感染者備有單獨的設備,因為這類病人太少了,準備了等于閑置多用不上久了要報廢。傳染病院或許有也或許沒有,因為東西貴啊。
只能再動手術了,而現在曹勇他們站在這里,意見是和之前的醫生一致的,這個患者不具備再次做急診手術的條件了。
死馬當活馬醫了。朱會蒼想,可能是這個緣故,到場的陶智杰他們沒有喝止兩個年輕醫生的嘗試。他向來是對謝婉瑩的操作是抱了點懷疑的心態的。她腦子里想的東西太玄乎,他想象不出來,總感覺這人是在撞大運,運氣一路極好。
她的“運氣”今晚會繼續好嗎?和北都這個小子一塊“運氣”好?
朱會蒼的手在眼鏡架上再扶了一把,鏡片上滿滿是感慨:他正想著這兩個家伙運氣好,人家真是“運氣”好了。
有泥沙樣的東西從引流管里流出來了。看來堵塞引流管的不是一塊頑固的什么“大石塊”,是些積累起來的“泥沙”。大流量沖洗的話,患者的身體情況不太好,怕是會引起大出血。不如找到可以撬動“泥沙塊”的角度,用小流量水流譬如2毫升注射器比較容易控制好流速和抽吸負壓給予貫通。泥沙終究比大石塊容易松動,只要找準角度了。
大致兩個年輕醫生的思路是這樣的,但是要找到這個破解的角度問題,是不簡單了。做流水注入的醫生手感很重要,要隨時感受到阻力從哪里來。做調試體位的醫生更不簡單,要能從患者體外洞察出患者體內的器官和管道位置,相當于有一雙透視眼。